虚阁网 > 慕容美 > 不了恩怨不了情 | 上页 下页


  心鏡大師苦笑笑,正待答腔之際,自達摩院那端,突然傳來一陣洪鐘般的聲音,大笑著接口道:「賭老夫來的贏!」

  藍衣秀士微笑道:「北邙銀鬚前輩來了。」

  一塵子點頭讚道:「這老兒果然名不虛傳。」

  院外大笑道:「牛鼻子,你到今天才服了麼?」

  一塵子笑罵道:「服你臉厚!」

  院外大笑道:「也是一技之長呀!」跟著聲浪一偏,笑道:「悟因,你去吧,走到這兒老夫就認得路啦。」

  笑聲中,一位身穿白土布褂褲,板帶束腰,手中托著一根二尺來長熟銅旱煙桿,鬚、眉、髮,無一不白,年約七旬精神矍鑠,笑口大開的老人,大步入院而來。

  此老便是北邙掌門人,六位掌門人中年事最高,威望最尊的北邙銀鬚叟!

  銀鬚叟一腳跨入院中,雙目微掃之下,立即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老夫沒猜錯,果然大家都有一份。」

  一面走向涼棚,一面繼續大聲說道:「坐,坐,都是熟人,不必客氣。唔,還沒到全?那麼老夫可不算最後一名啦!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將在華山舉行的本屆武會還有兩個多月,在這以前,咱們先來個小型的,倒也不錯,哈哈哈。」

  銀鬚叟爽朗地笑著,說著。心鏡大師、一塵子、藍衣秀士,則不約而同地一致注目傾神,僧、道、俗三位掌門人的用心完全一樣,每個人都似乎想從銀鬚叟的獨白中聽點什麼出來。

  可是,從三人臉色上看去,三人都很失望。

  倒是銀鬚叟開朗,他好像打開頭便對今天這場巨頭之會感到非常自然,內心既無芥蒂,所以也就忽略了諸人變化微妙的臉色。

  他見眾人都在聽他說話,忍不住哈哈一笑,又接道:「一奇一絕神鬼魔,兩老兩醜丐俠仙,要是這十二位人物中有誰出場的話,來日華山之會,咱們六派中人自然派不上多大用場,但如仍是那批掌底遊魂,又沒在近十年中弄點什麼名堂出來,哈哈,對不起,老夫這雙肉掌,可還相當管用呢。不過照目前情勢看來,咱們的麻煩可能還不在小處,你看你們的臉色,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老是發愁又濟甚事?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這陣哈哈,打得並不太自然。

  棚中僧俗道三人聽了,臉色均是一緊。

  容得銀鬚叟進得棚來,心鏡大師長眉一掀,雙目精光閃動,首先注目發問道:「聶老,十二奇絕中人物,難道有人將參加武會不成?」

  銀鬚叟啊了一聲,似覺心鏡大師這一問,大出意料之外。

  銀鬚叟這種矛盾的表現,看在心鏡大師、一塵子、藍衣秀士等僧道俗三人眼中,引起的困惑更大。

  三人一致疑忖道:「言猶在耳,話是你說的呀?」

  就在這時候,鏘,又是一下知客鐘晃悠悠地自前殿響了起來。

  雖然現下的鐘聲已不似先前那般令人心神震盪,但鐘聲陡然入耳,眾人仍然齊都怔得一怔。

  心鏡大師口喧阿彌陀佛,手撫念珠,垂眉低頭。

  銀鬚叟詫異地朝心鏡大師瞥了一眼,忙又掉過臉來,向一塵子笑道:「來來來,快一點,老夫現在跟你賭!」

  一塵子意味索然地搖搖頭,沒有開口。

  藍衣秀士朝一塵子側臉笑著說道:「道長因何不賭了呢?現在不是比剛才易猜得多了嗎?」

  一塵子搖頭笑了笑,仍然沒有說什麼。

  銀鬚叟精目閃動,似有所悟,忽然雙掌一拍,戟指笑罵道:「原來如此,哈哈,你這牛鼻子好刁,剛才可猜的對象有三個,你牛鼻子明示慷慨,便宜暗佔,要饒大師先猜,如大師答應,他猜中的機會是三分之一,而你牛鼻子為自己留下的機會卻是三分之二,現在可猜的對象剩下兩人,二一添作五,五五平分,機會均等,你牛鼻子當然沒有興趣了,哈,哈,哈,哈哈。」

  這樣一說,大家都笑了。

  一塵子意欲爭辯,眉鋒一皺,旋又忍住。

  鐘聲七響,眾人舉目望去,只見悟因和尚這次一反先前的導引方式,身軀微偏,合掌側隨於來人的身後,走在悟因和尚前面的,竟是一位臉掛寒霜、冷漠無情,手拄鳩頭杖的花髮老婆婆!

  藍衣秀士輕哦道:「青城冷婆婆!」

  眾人起身相迎,當下但見那位青城掌門人,以功力渾厚和鐵面無情而贏得冷婆婆之稱的花髮老婆子,鳩頭杖一頓,人已凌空飛越四丈來寬的一片花圃,逕直來到眾人存身的涼棚之下。

  眾人上前見禮,而她則僅朝眾人含含混混地點頭哼了一聲,便自選了就近的一張石椅坐了下去。

  坐定後,雙目一掠,冷冷問道:「還有一位,怎的不見?」

  語音未了,鏘,鐘聲又起,這第五度鐘聲一響,眾人神態一反往常,臉色竟然全都為之一寬。

  心鏡大師微微欠身,正待開口時,冷婆婆忽然手一揮,冷冷地道:「那就等到齊了再說罷!」

  眾人默默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藉此等待七響知客鐘的過去。

  不一會,顯得特別緩慢而難於消失的最後一次鐘聲終於一一敲完。

  雖然這時涼棚下的主賓五位掌門人,彼此均明白最後來到的將會是誰,但仍不免在第七響鐘聲敲完之後,一致抬頭朝院門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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