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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风雨追踪(3)


  商宝震拔出八卦刀,叫道:“三位侍卫大人,咱们动手吧!”何思豪道:“好,赶去强盗再说。”四个生力军加入战团,那三位侍卫武功只是平平,商宝震使开八卦刀法,宛似生龙活虎一般。

  他见马一凤给两名盗贼用兵器封住了,渐渐施展不开手脚,当即赶上去喝道:“男子汉欺侮姑娘,还是两个斗一个,不害臊么?”刷的一刀,就往那高个儿的盗贼头上砍去。那人回鞭招架,几个回合,被商宝震刀中夹掌,左掌一掌抹在他的胸口,将他击得直掼出去。马一凤喘息道:“行了,这一个让我来料理。”商宝震一笑退开,迳去帮助徐铮,三刀两掌,又打发了一个盗贼。徐铮感激之余,甚是钦佩师父眼光,这少年的武功果然远在自己之上。

  这么一来,厅上情势变换,群盗纷纷败退,就要往门口退出去,猛听得一人清声长啸,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众人斗得甚紧,无人理会。突见人影一晃,一人伸掌在商宝震面前一摇。商宝震举刀削去,那人右手一钩一带,已将他的八卦刀夺了下来往地下一摔。

  商宝震大惊,急忙跃后,瞧那人时,原来就是那衣服华贵的青年相公。那青年大踏步走入人丛,两手钩拿拍打,只听叮叮当当,兵刃落了一地,原来都被他施展小擒拿手法,夺下了抛在地下。群盗与众镖客惊得面面相觑,各自跃开,呆呆的望着他。阎基一愕,忽然记起了十余年前之事,叫道:“田相公!是你?”

  那青年相公却已想不起他是谁,奇道:“你怎地认得我?”阎基笑道:“十三年前在沧州府,小的曾服侍过你老。”那青年低头一想,恍然记起,说道:“是了,你就是那个跌打医生。怎么学会了一身武功,做起寨主来啦?”阎基上前请安道:“全凭你老栽培。”原来这青年正是天龙门北宗的掌门人田归农。

  镖行人众眼见已可驱退群盗,那知这田相公不但武功强极,还与盗魁是旧交,这一下可糟糕已极。马行空低声嘱咐,叫大伙儿护住镖车,瞧风行事。田归农双目自左至右在众人脸上横扫一遍,然后又自右至左的横扫过来,再向天井中倾盆而下的大雨望了一眼,眼光却定在飞马镖局的镖车之上,说道:“阎兄、今天的买卖你是赔定啦。”

  阎基陪笑道:“您老人家别见怪,也是弟兄们少口饭吃,走投无路,这才干起这没本钱买卖来。咱们定当改过自新,不敢忘田相公今日的恩德。”田归农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跟我闹这一套起虚文?老阎,你拿五万两镖银够不够使了?”阎基一怔,陪笑道:“您老人家开玩笑啦。”田归农道:“开什么玩笑?这里三十万镖银,我取一半十五万,余下的你取五万,还有十万两你说怎么分?”

  阎基喜出望外,忙道:“你老人家一并取就是了,还分什么?”田归农摇头道:“那不成话,这那里还有江湖义气?适才咱们进来避雨,我…我…我娘子衣服湿了……”那美妇听他说“我娘子”三字,脸上一红,神态微现忸怩,向田归农微微一笑。

  田归农报以一笑,继续说道:“镖行这位马姑娘借衣服给她,这一番情份不能不报,咱们给马姑娘留五万两。还有,这里三位侍卫大人在此,常言道:见者有份,每人分一万两。余下二万,就送给此间主人。你说我这分配法儿公不公道?”阎基连连鼓掌,大叫:“公道之极,公道之极!我早说你田相公是天下第一等慷慨之人。”

  马行空、徐铮、马一凤等听他侃侃而谈,旁若无人,似乎这三十万两镖银倒是他囊中之物一般。马行空身受重伤,这么一气,更是险欲晕去。徐铮眼望师傅,只问:“怎么办?怎么办?”马一凤怒道:“甚么怎么办?”一弯腰拾起地下的单刀,叫道:“姓田的,你当咱们是死人还是活人?”说着扬起单刀,迳往田归农扑去。

  田归农笑道:“你别逼我动手,我的娘子可要呷醋。”那美妇啐了一口,笑骂:“贫嘴!”但似对他的轻薄口吻甚为喜爱。马一凤却是个性格端庄的姑娘,上步一刀拦腰横砍。

  田归农笑道:“唉哟,不好,我娘子不许我和女人打架。”手指在她刀背上用力一击,马一凤拿捏不住,脱手撤刀。田归农手法快极,右手抢过刀柄,左手已拿住她的手腕,举起刀来,作势要往她头颈中砍下去,口中却叹道:“似这般如花如月貌,怎叫我不作惜玉怜香人!”

  商宝震和徐铮见他戏弄马一凤,双双抢出。商宝震右手一扬,一枝金镖取他左目。徐铮急了,来不及拾取地下兵刃,飞脚就踢敌人后心。田归农倏地回身,撒刀擒拿,抓住他的足踝,往上一提。徐铮身子倒转,只感腿上一阵剧痛,失声大叫,原来那枝金镖打进了他右腿。田归农挥手一抖,徐铮的身子犹如一柄扫帚般横扫出去,在马一凤腿上一撞,两人跌在一起。

  众人见田归农戏弄二人,如玩婴儿,那里还敢上前?

  田归农道:“阎兄,你把镖银就照适才我说的那么分了,套一辆大车,我和娘子乘坐,咱们身有急事,须得冒雨赶路。”阎基大喜,连声答应。群盗从镖车中取出银鞘,五万两的堆成一堆,三万两二万两的又各作一堆,分别堆在地下,向车夫们喝道:“乖乖的赶路。”要知北道上有个规矩,绿林豪客劫镖抢银,却不伤害车夫,甚至脚力也依常例付给,但若车夫不听嘱咐,自然又作别论。

  众车夫见了这等情势,那敢不依,冒着大雨,将银车一辆辆推出去。马行空见银车出去一辆,心中就发一阵疼,只见一辆骡车赶到庭前,田归农扶着娘子,正要上车。只要骡车一行,马行空就是身败名裂,一世辛苦付于流水了。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突然纵起,叫道:“我给你拚了!”双手犹如铁钩,猛往田归农脸上抓去。那美妇甚是害怕,吓得叫了一声。田归农侧身出掌,一掌击向他肩头。马行空若是未受重伤,这一掌自然打他不着,但此时全身筋骨不听使唤,眼见掌到,竟然不能闪避,砰的一声响,身子飞起,向院子中跌了进去。

  猛听得一人嗓子低沉,叫道:“好功夫!”这三字一出口,田归农和那美妇登时如见鬼魅,二人面如白纸,身子发颤。田归农用力一推,将那美妇推入车中,飞身而起,跨上了骡背,双腿急夹,挥鞭催骡快走。那知他连连挥鞭,这骡子只跨出两步,突然停住,再也不能向前半尺。众人齐站在厅口,从大雨中望将出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大汉,左手抱着一个包裹,右手拉住了大车的车辕。那骡子给田归农催促得急了,低头弓腰,四蹄一齐发劲,但大汉拉着车辕,大车竟似钉牢在地上一般,动也不动,此人神力,实足惊人。

  那大汉低沉着声音道:“进去!”田归农尚自迟疑,车中的美妇却跨出车来,向那大汉瞧也不瞧,昂然走进厅去。田归农慢慢跨下骡背,经过那大汉身旁,也跟着进厅。他全身被雨淋得湿透,却似丝毫不觉察,目光呆滞,失魂落魄一般。那美妇招手叫他过去,坐在她的身旁。那高瘦大汉大踏步进厅,坐在火堆之旁,向旁人望也不望,打开包裹,原来里面是个二岁大的女孩。他怕冷坏了孩子,抱着她在火边烤火。那女孩正自沉沉熟睡,圆圆的眼旁却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马一凤、徐铮和商宝震三人扶着马行空起来,见田归农对那高瘦大汉如此害怕,都是又惊又喜。马一凤道:“爹,你的伤处还好么?这…这人是谁?”马行空道:“他…他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金面佛苗人凤…”一句话说完,已痛得晕了过去。

  (欲知苗人凤此来究竟,请看下回“商家堡风云变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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