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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回 千里传真一鉴芳塘窥万象 众仙斗法五云毒瘴失仙机(2)


  前些年,方、元二人吃诸妖邪寻仇,追迫太急,眼看危机四伏,迟早无幸。那散仙忽然飞来,说是妖邪势盛,二人虽有一二道友相助,但是强敌太多,防不胜防,久了仍为所算,其势又不能代二人全数消灭。何况所居相隔太远,本身又有好些要事不能离开,特意抽空来此,将二人引往旧居,令其暂避,勤修道法,以待时机。散仙除将当地环崖二百余里以内,用极大法力禁制隐蔽外,又赐了方瑛两件法宝,方始飞去。红木岭仇敌相隔虽近,因当地在多少年前便经仙法隐蔽,外观只癞姑适才所经之地,看去景物山水似乎灵秀,与别处南疆蛮区不同,真要穷幽探胜,走到尽头,只是乱山杂沓,绵延起伏,水恶山穷,寸草不生,任谁到此,也索然兴尽而返。二人又谨守仙示,一步不出,所以红发师徒毫无知觉。

  癞姑等三人由地底飞驶,到了天狗坪下面,看准上升之地,且谈且等。待了一会,正好易、李二人在上面隐形通过,到了红木岭下,一现身,表面上众妖人好似各自来往,不曾理会,实则阵中已是大乱。几个主持阵法的妖人又惊又忿,断定敌人不问与乃师翻脸与否,必还要由阵中通行退出,不等号令,便将阵法催动,倒转门户方向,诱令入伏。妖人做梦也没想到,地底还有三个能者。

  上面风雷一动,三人立即乘机裂土而出。匆匆行法,平了出口,便照仙示,穿阵而过,容容易易便到了红木岭下。见易、李二人正在下面通名求见,守亭妖人全不理睬。本来由下到上,设有金刀之禁,不能通过。三人因得仙人指教,癞姑师传隐身之法又功力甚深,十分神妙,容容易易便由侧面绕行上去,因未停立,所以易、李二人均未看出。三人暗人大殿探看,正值雷、秦二妖徒在彼密商,待施毒计,诱激乃师残害来人;并还勾引外邪埋伏在妙相峦山口外面,必欲杀死二人,与峨眉结仇而后快。三人听出今日之事决无善罢,依了元皓,当时便要和妖徒作个恶剧。癞姑因师命先礼后兵,不敢违背。意欲仍令对方发难,只先告知易、李二人不必过于自卑,可径直赴殿前,传声求见,把敌人主脑引出,看是如何,再相机应付。哪知三人在上面现形,打手势,二人只是摇头不允。

  癞姑暗想:“对方多不好,总算师父一辈,便少受屈辱无妨。易、李二人明知不行,仍欲把礼尽到,这样把理占足,异日无论对谁,均有话说。妖徒立意屈辱,不为通报,红发老怪深居洞内,正在入定,反正还得些时才出,何不乘此闲空,去往他洞内窥探虚实?”

  便把方、元二人一拉,同往神宫走进。三人固是胆大包身,行险如夷。凑巧红发者祖也实自恃,大意一些。以前为防妖尸与七指神魔暗算,神宫内外设有极厉害的埋伏禁制。自从天狗坪设下魔阵以后,不欲门下妖徒看己有怯敌行径,便将神宫埋伏撤去。除洞口金门外立有两名手持金戈的侍卫妖人外,只是后层洞门,因值入定紧闭。故三人也没费什事,便到洞口。见里面洞室既高大宏深,房数又多,一切陈设用具,俱是金珠美玉之类,到处金碧辉煌,光耀如昼,端的豪华富丽,远胜帝王之居。三人暗笑:“毕竟是左道旁门。峨眉仙府何尝不是富丽堂皇,但是霞光潋滟,气象万千。哪似这里尽是金银珠玉堆砌,俗不可耐。”

  又见洞室千间,人却极少。连深入了好几进,只每进通路正门有一执戈侍卫侍立,不言不动,宛如石像一般,看着好笑。余室空设卧榻,俱无人居。

  最后走到一处,见有两扇金门紧闭,方、元二人商量进去。癞姑细看门上银钉,暗合九宫、五行之秘,隐有红光浮泛。一想不妥,如要入内,势必破门而进。红发老祖并非好惹,此时在内入定,门尚紧闭,岂能无备?尤其外面如此空虚,内里根本重地,深入虎穴,终须谨慎,何况还有接应易、李二人的重任。凡事适可而止,得意不宜再往。便把二人拦住,退了出来。因想老怪物还未出见,何不把这全洞仔细查看一回,以为反目成仇后,再来除他之计。三人便不由原路退出,走向别室,绕到中进。猛瞥见右侧一间大室,门外邪雾迷漫,光焰如血。门前二人侍卫面貌分外狞恶,情知有异。

  试走近了一看,原来正是全阵法台所在,好生惊喜,正欲走近查看,忽听易静由外传声,与妖徒争论,词锋甚利。话还未完,便见法台后面石壁忽裂,走出一个红发老祖,满面怒容。到了台上,拔起当中一面小幡,上下左右一阵招展,立时全台妖幡一齐自行移动,血光腾涌,阴风四起,气象甚是愁惨。三人知道厉害,算计此台乃全阵中枢,与后洞通连。红发老祖已闻易静传声讥刺,定必出见。妖法十分厉害,身未走近,只在门外遥为窥探,便觉阴冷之气逼人。虽说不怕,到底不到翻脸时候,何苦授人口舌?万一被他走出识破,或为妖法所阻,急切间不能走出,岂不误事?想到这里,不敢冒昧。刚往侧一闪,待要走出,便见红发老祖将幡插向原处,面带得意之色,飞身走出。如非识得前后方向,闪躲得快,纵不致撞个迎面,人在丈许以内,也难保不被他警觉了。

  三人没想到对方出得这么快,倒被吓了一跳,忙屏气息,静立于侧,等对方出去再走。红发者祖虽然修道多年,到底出身山人,不脱粗豪气息。一听宫外来人说话刺耳,心中有气,不特未留意到别处,竟连法台外面门户均未行法封锁。只把袍袖一展,一道红光一闪,便往外飞去。三人等他走后,本要走出,二次走过门外,癞姑忽在无心中看出内里阵法虽已发动,门户却未封禁,可以隐身从容走入。暗忖:“魔阵中枢设在洞内,如非无心走来发现,怎得知道?法台不破,敌人随心运用,变化无穷,来人找不到中枢要地,休说破阵艰难,连出阵也非容易。适在阵中查看,石峰千百,七九为丛,互相呼应,可分可合,看去变化极多。自己从小投师,便得爱怜,出门总承师携带同行,极少离开,经历既多,又常听师父指点解说各异派妖阵邪法,竟会不知此阵来历名称,厉害可想,无意中探得机密,真乃幸事。难得老怪只顾开禁出去,忘了复原,门户洞开,一无禁阻,正好下手。此时出去接应易、李二人,在旁暗中戒备,老怪能够临时悔悟,不为妖徒所惑,自是绝妙。一旦翻脸,便抢先暗入。那时如将台上主幡毁去,那阵法至少也要减却它一半妙用,脱身岂不就易了?”

  主意想好,便没走进,到了洞外,和方、元二人偷偷一说。元皓笑道:“无须。我们各有一件法宝,名为六甲分光轮,专破妖焰魔火。照仙示所说,出阵决可无阻,何必还费这事?”

  癞姑道:“我岂不知决能出阵,但能省点心力,却给老怪添烦,不是好么?”

  说时,忽听妖徒在台上传话,令易、李二人听候召见,语声甚傲,随往殿前窥探,因红发老祖不比众妖徒好欺,恐被识破,没敢直入大殿,隐身殿门外钟架后面偷听。听出对方受人蛊惑,与本门为仇,主意已决,任是易、李二人如何委曲,也不可免,心中自是有气。听完奸谋,等了一阵,无甚意思。见众妖人纷来殿中参谒,领受机宜,阵法已然变动,守阵妖人来去颇繁,所有能者多半派出,直以全力施为,必欲置来人于死地而后快。三人暗骂:“无知妖孽,少时便叫你们知道厉害。”

  正寻思间,忽见两个妖人飞入殿内,匆匆说了几句,重又走出。三人认出是姚开江、洪长豹的妖魂。昔年曾与对敌,知他们和各派妖人来往最密。红发老祖今与正派为仇,更是受了这为首诸妖徒的日常怂恿离间所致。二妖人一个在戴家场为怪叫花凌浑伤了元气,仅得保住残躯,大约新近才经乃师苦心祭炼,略微复原,不然终日神魂颠倒,宛如废人;一个吃绿袍老祖用妖法斩成粉碎,只剩生魂逃回,看去形体尚未凝固。二妖俱遭惨祸,依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癞姑等三人本就觉这二妖人可杀而不可留。方、元二人又加想到前生的杀身大仇,急于乘机报复,便要追往查看二妖人所伏阵地,以便少时下手。癞姑想:“对方有心屈辱来人,召见还须些时,反正无事,二妖人也实可恶,正好助方、元二人报那前仇。”

  立即应诺,一同尾随下去。二妖人在红发门下本来居长,法力也高。无如一个元神受了重创,一个躯体已失,山人中找不到好庐舍,又不愿借用汉人形体,正在修炼神魂,等候机遇。法宝又多半失去,法力也迥非昔比。平日演习阵法,不是正经临敌之时,红发老祖因他们是长徒,不欲使其伤心,依然令与雷抓子、秦玠诸人并列。今日强敌当前,自然觉着二人难胜重任;雷、秦诸妖徒又极忌刻,向师力说二人法力不济,恐有失误,必须调开。红发老祖耳软,便即把二人召来,令其移往后方无关大局之处把守,把原有阵中要地,让与法力较高的同门。二妖徒全都心雄好胜,自觉无颜,又是伤心,又是怨恨,失势已久,不敢违逆师命,匆匆交代,去往后阵。忿恨之余,无心中谈到当日之事,恰被三人赶来,把山口外所伏教外妖邪以及那些机密全都听去。

  三人知道此时若报仇,将引起敌人警觉,出阵更是艰难。忙退下来,到了无人之处。癞姑道:“我原说呢,阵中妖法甚是恶毒,不似平日所闻老怪行径,原来竟有鸠盘婆老妖孽的妖幡法宝在内,并还藏有本身教中的厉害邪法,把好几种妖阵设在一起,感化相生。怪不得看去那么恶毒阴险,连阵名都不知晓。照此情形,恐连易师姊两世修为,见多识广,也未必能全看出。别的妖阵中枢法台多在中央,此阵法台,却深藏洞内,变化神速玄妙,一经入伏,发动阵法,休想脱出。我们三人如非得那前辈仙长指示,嘱令按时早来,无心中潜入洞中窥见法台要地,出阵以前先做手脚,只恐我五人合力,在有好些奇珍异宝,也难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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