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血飄香(55)_黃鷹

五五

　　秋雁一個身子搖搖欲墜，但卻沒有倒下去，姜大娘上前扶住，輕聲問道：「怎樣了？」

　　秋雁以手加額，還未回答，幽靈谷主已然道：「她只是有些昏眩，伍鳳樓是這兒的主人，我總不成在他的地方殺他的人，何況是他的女兒。」

　　姜大娘苦笑，秋雁這片刻顯然已是舒適了一些，放下手，瞪著幽靈谷主，眼神卻是驚訝多過憤怒，她一向自以為本領已練得差不多，現在才知道，在高手面前不堪一擊，雖然說，這完全是因為她沒有提防，但即使提防，也未必接得了多少招。

　　幽靈谷主碧玉杖已擱在肩頭上，一端卻指著秋雁，笑接道：「資質不錯，是可造之材，可惜伍鳳樓一定不會答應妳拜在我門下。」

　　「我爹爹就是有這個意思我也不會答應。」秋雁又回復本來那種態度，道：「大不了一死。」

　　幽靈谷主搖頭道：「說得倒響亮，沒有嘗試過死的滋味的人總是這樣的。」

　　秋雁冷笑道：「死人難道還會有什麼感覺？」

　　幽靈谷主道：「當然有。」

　　「妳知道什麼？」秋雁的語氣充滿譏誚。

　　幽靈谷主悠然道：「我只知道自己曾經死過了一次。」

　　秋雁一怔，冷笑問道：「死亡是什麼滋味？」

　　「一片黑暗，什麼也聽不到，看不見，只有過去的回憶，沒有將來。」幽靈谷主的語聲有如咒詛，神秘而妖異，一雙眼睛看來更邪惡。

　　秋雁又一怔，幽靈谷主接道：「她們也是死過了一次的人，你要更清楚，可以問她們。」

　　秋雁知道她說的是那兩個有如白癡的女孩子，也聽出她說的是變成瞎子那會子的經驗，心頭已一陣寒意，竟說不出話來。

　　▼第十五回　奮戰以求生

　　幽靈谷主隨即夜梟般幾聲冷笑道：「憑妳們這幾下子，下來能起得多大作用？」

　　秋雁聽得清楚，神態一變，倏地露出了喜色，目注姜大娘。

　　姜大娘看在眼內，微一頷首，她們都聽出幽靈谷主只是以為她們下來目的在逞勇要助伍鳳樓一臂之力，捕捉常護花。

　　幽靈谷主到底是瞎子，雖然聽覺敏銳，到底看不到秋雁姜大娘臉上的表情，接著揮手，道：「有我在這裡便成，妳們還是回去睡覺，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秋雁冷笑道：「若是真的成，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將人抓起來？」

　　「那只是因為到現在我還沒有出手。」幽靈谷主露出不屑的表情，道：「我也想不到這麼多人也不管用。」

　　秋雁道：「只怕加上妳也一樣……」

　　「你說什麼？」幽靈谷主碧玉杖一抖，已是七個變化，遙指秋雁的七處穴道。

　　秋雁看得很清楚，那若是向她攻來，她未必能夠應付得了，可是她仍道：「我說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這樣，只有那幾下子。」

　　幽靈谷主玉杖又一抖，再一次遙指秋雁的另七個穴道，道：「女娃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秋雁道：「我是今夜才知道有妳這個人。」

　　「妳懷疑我的本領？」幽靈谷主陰笑問著。

　　秋雁道：「我只是知道常護花的本領很好，到現在仍然沒有給抓住。」

　　「女娃子——」幽靈谷主碧玉杖一長，道：「這些話妳是說給我聽的？」

　　秋雁喃喃道：「真不明白爹爹怎會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一個瞎子……」

　　下面的話還未接上，幽靈谷主那條碧玉杖已到了秋雁的咽喉，秋雁慌忙得將話咽回去，她方才好像自言自語，其實是故意說給幽靈谷主聽，話聲雖然放得很低，卻知道以幽靈谷主耳朵的敏銳，一定會聽得很清楚。

　　幽靈谷主確實聽得很清楚，與玉杖一伸的同時臉上的笑容亦消失。

　　她那支碧玉杖只要稍前半寸便可以將秋雁的咽喉洞穿，可是她沒有這樣做，玉杖一伸一縮，身形接著一展，秋雁驚魂未定，幽靈谷主又已到了她面前，鳥爪似的的左手旋抓落在她的脖子上。

　　那隻手的皮肉彷彿已枯縮，手背青筋畢露，皮膚已皺成無數條溝紋，卻是那麼的靈活。

　　秋雁立時打了幾個寒戰，那隻手確實也沒有絲毫溫暖，而且森冷如寒冰。

　　「女娃子，妳敢膽譏笑我是一個瞎子？」幽靈谷主的語聲更難聽。

　　姜大娘一張臉已發白，右手有意無意落在腰帶上，彷彿已隨時準備出手。

　　秋雁竟然還能夠說出話來，道：「我只是不相信妳瞎了眼睛也能夠擊敗常護花。」

　　幽靈谷主冷冷地道：「妳爹若不是伍鳳樓，就是這句話，我已經要妳的命。」一頓手一縮，道：「隨我來——」

　　秋雁道：「去那兒？」

　　幽靈谷主道：「進去地下密室，跟著我不要離開。」

　　秋雁道：「那又怎樣了？」

　　幽靈谷主道：「我要妳看看我將常護花抓起來，讓妳以後再不敢輕視瞎子。」

　　「我就是要看看妳如何抓得住常護花。」秋雁目光轉向姜大娘，眨了眨眼睛。

　　姜大娘的右手這才垂下來，已經捏了一把冷汗。

　　幽靈谷主隨即走向那道死門，卻沒有轉過石屏風走進甬道去，碧玉杖一揚，點在旁邊石壁上，連點了七下。

　　那面石壁之上立時出現了另一個進口，幽靈谷主一聲不發，走了進去，兩個少女左右相隨，秋雁亦自舉步，姜大娘當然就寸步不離。

　　門後的另一條甬道，左右守著八個錦衣武士，看見秋雁，齊都露出詫異之色，其中一個不覺脫口一聲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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