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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皇甫義一旁聽得奇怪,接問道:「什麼苦肉計?」

  「是啊——」殷天虎亦道:「將王守仁貶到大同,對我們應該是有利而無害。」

  「好毒也——」劉瑾自顧沉吟道:「我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利害。」

  「是什麼利害?」皇甫義不覺追問下去。

  「你們有所不知,皇帝下個月出巡太原,只要他離開了京師,我們便不能夠直接威脅他的安全。」

  「那與王守仁有何關係?」

  「大同與太原相距有多遠,皇帝到了太原,要與王守仁會合又有何困難?王守仁人在大同,必先掌握當地的兵權,加上他的舊屬,為數在二十萬以外,回師反攻京城,我這個九千歲如何應付?」

  「九千歲有甯王相助……」

  「只怕到時候那個甯王猶如牆頭之草,說不定反過來投向皇帝那邊,莫忘了他也畢竟是姓朱的。」劉瑾歎了一口氣道:「之前皇帝與他在宮中相聚,故意將小德祿調閱,就是早已達成協議,亦未可知。」

  「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當前之計,當然是先去將王守仁截下來。」劉瑾接喝道:「殷天虎!常勝!」

  「九千歲有何吩咐?」殷天虎、常勝反應是那麼敏銳。

  「追上去,殺了!」劉瑾右掌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

  殷天虎、常勝立即動身,同去還有二十個內廠的高手,挑的又是百中選一的健馬,一路上馬不停蹄,出城十八裡,終於追上了王守仁一行。

  根據得到的消息,王守仁匆匆離開京城,輕車簡從,一行不足三十人,殷天虎、常勝自問一身本領,再加上二十個內廠的高手,應該便足夠應付有餘。

  可是現在迫近了,二十二騎上了一個山坡,原是要抄捷徑趕在前頭,出其不意,迎頭痛擊,但居高臨下看清楚,殷天虎、常勝卻不由怔在那裡。

  王守仁一行不但不是不足三十人,而且數十信這個數目,左右還有兩隊鐵騎護送,為首的兩個赫然就是韓滔與高升。

  單就是這兩個已經不容易應付,那兩隊鐵騎與隨行數百個侍衛顯然都是訓練有素,以他們二十二人衝殺前去,又何異以卵擊石。

  常勝目光轉回殷天虎臉上,歎了一口氣,道「.「九千歲這一次又估計錯誤了。」

  殷天虎淡然應道:「也許他現在已經考慮到皇上插手這件事。」

  常勝只是問道:「我們應該怎樣做?」

  殷天虎以行動答覆,勒轉馬頭,往來路奔回。

  劉瑾果然已經考慮到,但沒有派人去接應常勝、殷天虎,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派了多少人護送王守仁,沒有興趣打這種沒有把握的仗,只等殷天虎、常勝回來證實,聽說護送的是高升、韓滔,仍然有點意外。

  「高升、韓滔不在左右,我們要對付皇帝是不是方便一點?」殷天虎隨即問,追殺王守仁無功而還,他實在希望其它方面有所表現。

  劉瑾聽說卻笑了。

  「高升、韓滔就是在左右,要對付皇帝也是很方便的。」

  殷天虎一言驚醒,苦笑退下,劉瑾笑接道:「他們也不會將王守仁一直護送到大同,但縱然他們半途折回,以王守仁的狡滑,必然早已作好安排,另有接應,事既至此,只好作罷。」

  常勝大急道:「九千歲的意思……」

  劉瑾目光一轉,揮手截住。

  「我說的作罷只是王守仁這件事,皇帝方面,嘿嘿——」冷笑兩聲他才接下去道:

  「我自有分寸,那個皇位他是坐不了多久的了。」

  常勝等雖然不清楚劉瑾準備採取什麼報復行動,聽他說得這麼肯定,亦知道他胸有成竹,全都放下心來。

  劉瑾並沒有立即採取行動,除了心腹手下也不作任何透露,皇帝沒有得到任可的消息,徐廷封等人亦不例外,只是發覺劉瑾派在安樂侯府附近嚴密監視的手下已逐漸鬆懈下來,卻並不奇怪,以為一直以秘道出入,劉瑾的手下久候沒有收穫,終於疲態畢露,他們也沒有加以利用,事實也沒有這種需要。

  府中多了傅香君、南偷、小子,最高興的當然就是憶蘭,整天纏著南偷、小子,變這個玩那個的,南偷原就是一個老頑童,小子也其實一個大孩子,憶蘭又是那麼的可愛,他們當然樂於令憶蘭高輿一番。

  之前憶蘭天天嚷著要到什刹海,主要也就是要看他們表演,百看不厭,但現在看了幾遍便完全提不起興趣來,她雖然沒有說出口,又怎瞞得過南偷、小子的眼睛,也知道不是他們表演得不精彩,乃是環境不同,沒有什刹海那種熱鬧的氣氛,以致憶蘭沒有了那份看表演的心情。

  對此他們當然束手無策,也所以億蘭提出要到外面去看熱鬧,他們完全不加以反對不但憶蘭,就是他們地想到外面瞧瞧逛逛,散散心頭那股鬱悶,只是風聲既緊,南偷心裡牽掛的事又多,小子亦只是想著如何與南宮明珠取得聯絡,雖然有到外面跑一趟的念頭,一時間還是提不起那個勁兒來。

  憶蘭也竟以看出他們的心意,沒有問他們,只求傅香君,之前當然先向父親徐廷封請示。

  徐廷封平日有空也習慣了帶憶蘭到外面去看看,在他來說原就不是一回事,只是近日他正如南偷一樣,牽掛的事太多,騰出了身騰不出心來,將憶蘭交給徐福照顧又放心不下,難得傅香君答應回去,又怎會反對?

  他原就不以為憶蘭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放心不下只是一種父女關懷,而對徐福的不放心,也只因為徐福的老邁,一向的大意粗心。

  與劉瑾的衝突在他的意念中完全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完全拉不上關係,有一個傅香君那麼細心,武功又好的保鏢,又還有什麼放心不下。

  劉瑾的不擇手段,連小孩子也不放過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傅香君也是。

  也就因為她的沒有考慮到劉瑾會對付憶蘭,劉瑾的陰謀進行得來才會那麼順利。

  什刹海並未因為沒有了小子、南偷而失色,遊人仍然是那麼多,憶蘭一路雀躍著走來,笑得合不攏嘴,一雙手部是吃的玩的。

  徐廷封雖然疼愛憶蘭,到底是一個男人,又何況傅香君仍然有一份童真,知道憶蘭的心意,憶蘭跟她走在一起,又怎會不開心?

  傅香君一路走來一面指指點點,同一件事物出自徐廷封口中與出自她口中很多是兩回事,憶蘭不但聽得很明白,也聽得很高興。

  徐福跟在她們後面聽得很清楚,藏在心靈深處的一份童真也逐漸被牽引出來,終於也插上嘴了。

  傅香君若不是耳目敏銳,在這種情形氣氛下,一定不會再留意到那條胡同裡發生的事情,那麼劉瑾的一番心血縱然不至於完全白廢,也必須再花費一些安排才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

  那條胡同非常靜寂,突然被一聲尖叫聲驚破,傅香君也就是聽到這一聲尖叫才留意,隨即看見一個獵人裝束的漢子牽著一條奇大的白狗從胡同中的胡同轉出,匆匆奔向那條胡同的另一端。

  那條白狗一身銀白色,胡同裡雖然沒有陽光仍然很觸目,傅香君一眼瞥見,第一個念頭是一個獵人牽著一倏狗,然後突然有一個牽著一條狼的感覺。

  ——銀狼!她隨即想起了一直懸而未破的那件銀狼案,想到了那些神秘失蹤的童男、童女。

  她心念才動,那個獵人已牽著那條白狗在胡同的另一端轉過去,一個中年婦人隨即從胡同中的胡同奔出來,一面尖叫道:「小安!小安——」

  傅香君心念再轉,吩咐徐福道:「你看著蘭蘭,我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形緊接展開,掠進胡同內,截著那個中年婦人道:「發生了什麼事——」

  中年婦人神態倉皇,語聲在顫抖道:「小安方才好好地在玩著,轉眼便沒了蹤影,姑娘,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孩子跑過?」

  傅香君沒有回答,同胡同另一端掠去,她是擔心再遲便追不上那個牽著白狗的獵人「姑娘,姑娘——」中年婦人嚷著亦追前去。

  憶蘭在胡同外看著奇怪,問徐福道:「傅姐姐到底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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