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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他們到底想出了什麼應付之策?葉南溪不知道,但他仍然堅信以葉南溪的身份,絕不難殺死曹廷鳳棲梧二人,卻沒有把握在殺死二人之後,仍然能夠殺出鳥幫總壇。

  他非獨要報仇,還要活命,所以非要小心不可。

  這一夜他過得特別辛苦,曹廷鳳棲梧燕南都來看過他,他只有裝作極疲倦的樣子,幸好他們都知道他曾受過重傷,都沒有懷疑。

  面對仇敵,卻非獨不能夠動殺機,甚至不能夠動氣,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到漏盡天明,葉南溪簡直要崩潰,可是仍然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辦法。

  ***

  曉風吹冷,鳳棲梧曹廷最後一次逡巡,回到樓子門前的時候,天色已大白,兩人看來仍然精神充沛,一些疲態也不見。

  「又一夜了!」曹廷仰首向天,不勝感慨。

  鳳棲梧看看曹廷,道:「也許今天晚上那東西就會到來。」

  這句話才說完,兩人便已不禁相視大笑,好像這種話,幾乎每一天他們都會說一遍,而都是不覺脫口說出來。

  那種笑實在笑得有些無可奈何,他們也不知道這種話還要說到什麼時候。

  鳳棲梧接道:「清水鎮那兩個無賴的死亡已可以證明那東西知道這兒硬闖不得,卻又難消心頭之忿,在還未找到應付我們的辦法之前,趕去找葉南溪老前輩算賬,葉老前輩既然也來了這裏,那怕他不快快趕來?」

  曹廷微笑道:「看來那東西的弱點可真不少,暴躁,欺善怕惡──」

  鳳棲梧沉吟道:「我們也許可以利用他的弱點,佈置一個陷阱來誘他上當。」

  曹廷道:「我已在想著一個這樣的辦法了,坐以待斃始終是下策中的下策。」

  鳳棲梧道:「可是我們對於那東西知道的到底不多。而再給他跑掉,只怕他就算不會放棄,也真的會苦候一段日子才來,甚至帶著一個更狠毒的陰謀,所以我以為他自己到來倒還罷了,否則我們無妨收集更多更足夠的線索,才採取行動。」

  「若是如此,清水鎮那邊,我以為不妨派些人去探清楚,說不定會有我們需要的線索。」曹廷想了想:「看情形,那邊只怕還有更多的事情發生,絕不會只得那兩個無賴給殺掉那麼簡單。」

  鳳棲梧笑笑:「已經派去了。」

  曹廷看看鳳棲梧,笑起來:「我沒有猜錯,你也沒有令我太失望。」

  「老前輩其實早已猜到,只是又放心不下。」

  曹廷嘆息:「這件事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

  鳳棲梧完全同意,他何嘗又沒有這種感覺,也知道,其他人都是這樣。

  ***

  曹廷回到房內,看見葉南溪的樣子,不由嚇一跳,只不過三四個時辰,葉南溪竟變得好像衰老了很多。

  可是葉南溪並沒有顯示不出任何不妥,傷口影響又成了藉口,曹廷完全相信,鳳棲梧更吩咐了人準備兩條老參給葉南溪進補。

  葉南溪面露感激之色,對鳥幫的仇恨顯然已完全消除,這是曹廷最感快慰的地方。

  他雖則知道這個兄弟善惡分明,但也知道他脾氣剛烈執拗,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不滿,實在不容易將他那種偏見扭轉過來。

  難道這一次大劫,令他的性格也改變了,曹廷不知道但想起這一次的遭遇,亦不禁大為感慨。

  他們五個人結義多年,感情與親兄弟無異,現在卻只剩下他與葉南溪二人,而到了此事終結,真還不知道變成怎樣。

  他卻是做夢也想不到中原五義事實已只剩下他一個人,眼前的葉南溪已只是一個軀殼。

  這既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與過去當然亦有很大分別。

  連曹廷卻都沒有在意這分別,還有誰會在意?

  ***

  午後,鳥幫分壇又有飛鴿送信到來,那些弟子仍然在鳳棲梧醒來之後,才將信送給他過目,在他們的眼中,那封信並沒有怎樣特別的地方,鳳棲梧接下之後,看了一遍,卻呆在那兒,呆了好一會,然後他就要弄清楚兩件事。

  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有沒有經過中原五義的弟子手中?

  當他問清楚那封信只是由鳥幫弟子保管,中原五義的弟子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之後,才鬆過一口氣,隨即下命令,嚴禁洩漏這封信的事。

  但是,在半個時辰過去,當曹廷找到來的時候,鳳棲梧卻將那封信交給曹廷過目。

  曹廷到來並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隨便走走,當他看見鳳棲梧對那封信如此重視,不由細讀了一遍。

  鳳棲梧待他將信放下才道:「這是我們在清水鎮的弟子進一步得到的線索。」

  曹廷點頭道:「那兩個無賴是在一間夜店裏喝得半醉才離開。」

  「他們所走的方向正是朝著葉老前輩燕南小李所住的那間悅來客棧,在經過詳細的調查,在那個方向離開夜店不遠的街道兩旁,有三戶人家當夜隱約聽見有瓦瓶擲地聲,以及喝罵聲,而天明之後,亦看見有酒瓶的碎片遺留在地上。」鳳棲梧對於整封信已滾瓜爛熟:「至於發現那兩個無賴屍體的廢屋,亦是在悅來客棧附近,更重要的一點,這件事就發生在燕南他門三人住在悅來客棧的同一夜!」

  曹廷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那東西應該知道他們是住在悅來客棧的了。」

  鳳棲梧點頭:「若說是一來一往那麼巧,當夜都留在清水鎮,而那東西又只是那麼巧在清水鎮悅來客棧附近徘徊殺人,未免巧得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曹廷摸著鬍子道:「不錯太巧了。」

  「以我們所知,那東西只是每月十五月圓之夜才會有殺人的必須,那兩個無賴離開夜店的時候已經半醉,相信也不會故意與那東西發生衝突,那東西若要趕往胡家莊,也當然不會在清水鎮浪費時間。」

  曹廷道:「有道理,而且燕南他們不是說過在胡家莊門外,坐騎突然跑掉,他們懷疑可能是那東西作怪,只不過光天化日之下,兇不出來。」

  鳳棲梧道:「這其實有些矛盾,葉老前輩傷重之身,那些弟子又全都跑掉,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殺他也並不困難,再說,即使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無能為力,那麼,跟到了清水鎮,在夜間也絕無道理將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兩個無賴身上的。」

  曹廷沉吟道:「那你認為是怎麼一回事?」

  鳳棲梧道:「若非那東西有了什麼好辦法,不對葉老前輩採取行動,那應該就是,葉老前輩本身有問題了。」

  曹廷皺眉道:「是什麼問題?難道他竟然會與那東西勾結在一起?」

  「在老前輩到來之前,我已經與燕南小李他們詳談了一遍,也試探過他們,他們都沒有問題,而事實在這幾天之內,他們都是走在一起。」鳳棲梧一頓:「但反而從他們的說話中,我發現了幾點可疑的地方。」

  曹廷正要問,鳳棲梧已然揮手要一個堂主將旁邊一道七巧屏風推開,屏風後兩張椅子,分坐著燕南小李二人,齊站起來向曹廷施禮。

  曹廷看著他們,詫異道:「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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