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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不是——」錦宮城刀一回。「這只是一柄殺人的利刀。」語聲一落,刀急送,削向沈勝衣咽喉之處。

  沈勝衣劍一劃封開,錦宮城劍勢再展,長江大河般滾滾湧卷上前。

  沈勝衣劍再一劃,江河盡斷,接一劃,反迫錦宮城。

  破空聲暴響,一下下驚心動魄,錦宮城面色雖然未變,雙眉已疾揚起來,那緊密淩厲的刀勢,竟然被沈勝衣一劍割斷,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本來就沒有看經沈勝衣,現在不由又重新估計。

  他的刀由快而慢,接下了沈勝衣那一劍。

  刀劍的鋒尖相撞在一起,珠走玉盤也似,接連發出了百三十六下「叮叮」聲響,每一下都是那麼短促,驟聽起來彷佛只得一聲!

  這一刀一劍似慢實快,所有的變化都留到相觸的那刹那才爆發。

  錦宮城脫口一聲:「好劍!」刀一回,揮出,刀光暴盛眩人眼目。

  「刀更好!」沈勝衣應聲劍嗡然龍吟,劍氣暴長,迎向來刀!

  這一次,刀劍相交,發出霹靂也似一聲巨震,兩人的衣衫獵然飛揚,承塵上那盞長明燈一閃而滅周圍一睹,突然又亮起來。

  錦宮城連削七刀,沈勝衣七劍硬擋,一蓬蓬火星迸射,逐開了黑暗。

  刀劍每相撞一次,兩人便橫移一步,到第七次相撞,已到了珠前。

  那道珠一蓬光雨般散開,兩人再橫移,擋著他們的六道珠無一例外,旋即轉身,劍勢在轉身那刹那非獨不斷,反而更強勁!

  錦宮城看出是很想搶在沈勝衣之前,刀勢變幻,卻給沈勝衣完全封死。

  沈勝衣並沒有將錦宮城封在門內,三步搶出,人劍退向院子。

  錦宮城緊接沖出。

  院子中已燃點起無數燈籠火把,一眾侍衛花木叢中已準備箭弩,向著錦宮城,更多的侍衛陸績湧進來!

  錦宮城目光一掃,落在亭中那四個白冰面上,一怔,笑了起來:「好一個白玉樓!」

  沈勝衣道:「你已經敗在他手下一次,可是你仍然低估了他的能力。」

  錦宮城搖頭:「寡人並沒有低估任何人,這一次再敗,只能說是天意!」

  白冰那迸脫口道:「稱孤道寡,你還說沒有低估任何人?」

  錦宮城目光一亮道:「你才是真的白冰?」

  白冰沒有作聲,錦宮城一聲歎息:「據說白玉樓有女冰雪聰明,人間絕色,但現在,不見得有何過人之處。」

  白冰聞言,一點也不動氣,道:「這足見我爹爹的易容術高明,可惜我雖然化身為四,現在已沒有用處。」

  錦宮城仰天長歎:「看來寡人還是低估了白玉樓,竟沒有考慮到有此一著。」

  白冰道:「所以我們即使不知道你挖地道進來,你一樣難免一敗。」

  錦宮城不能不點頭:「無雙譜省時省力,不愧是無雙譜。」一頓又一歎:「天若助寡人,何以不讓寡人得此無雙譜?」

  白冰道:「你既然知道連天也不助,為什麼還要弄出這許多事情來?」

  「當然是因為現在才知道。」

  白冰一皺鼻子,沒有作聲,錦宮城一笑又道:「無雙譜雖然是神奇,畢竟還有破綻可尋,若論易容術,寡人認第二,大概沒有人敢認第一的了。」

  白冰又一皺鼻子,沈勝衣淡然一笑,道:「可惜閣下不用在正途之上。」

  錦宮城一捋須,道:「易容本來就是旁門左道,倒要請教,如何用在正途?」

  沈勝衣道:「以閣下的易容術,化醜為妍,舉手之勞,若是以此為業,定必客似雲來,不消多久便成巨富。」

  錦宮城大笑起來:「人說沈勝衣是人間奇男子,想不到對容貌也如此看重。」

  沈勝衣道:「幸好我沒有說過也要光顧。」。

  錦宮城說道:「這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可惜寡人現在就是有此念,亦已來不及。」

  「這實在可惜得很。」

  「更可惜的是,寡人一生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錦宮城仰首向天。

  「沒有比這更可惜的了。」沈勝衣上下打量了錦宮城一遍:「閣下是必亦因此而頭白,我現在若是勸閣下打消此念,不是瘋子,便是呆子。」

  「你是一個聰明人。」錦宮城又笑起來:「比白玉樓更聰明。」

  「你前後兩次都是敗在白玉樓的手下,我也只是依計畫行事。」

  「白玉樓若真的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有你在這裡便已經足夠,用不著那許多人。」

  白冰插口道:「你到底承認不是沈大哥的對手。」

  錦宮城笑道:「寡人的意思只是,那些廢物,不來也罷。」

  所有侍衛皆勃然大怒,沈勝衣目光一轉,道:「這是激將法,雖然舊了一點,多少仍有些作用,大家若是中計一擁上前,不難予這位老人家可乘之機。」

  淡淡的幾句,便已打消了眾人心頭的怒意,沈勝衣接道:「但若不給大家狠狠射他一箭,卻也未免太對大家不起。」

  眾侍衛轟然笑應,沈勝衣劍接一揮,一排弩箭立時向錦宮城飛射過去。

  錦宮城打了一個「哈哈」,半身一轉,閃入一條柱子後,「篤篤」一陣亂響,柱子上遍插箭弩!

  有這條柱子一檔,錦宮城彎刀從容將其餘的箭弩撥下,再一轉,又回到原位。

  「最負盛名的劍客,寡人總算領教了。」錦宮城語氣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沈勝衣若無其事,道:「對付閣下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原就該不擇手段。」

  錦宮城大笑,皮笑肉不笑。

  沈勝衣捏劍訣,道:「地道口已被鐵板所封,閣下何必再多作廢話?」

  錦宮城彎刀向天,道:「寡人以為這一戰本該在高山之顛,大海之前,莽原之上,漠海之中,即使不能,也應該我一個像樣的地方。」

  白冰道:「這地方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太狹,難以盡展我們所學。」

  白冰看看沈勝衣,沈勝衣卻一些表示也沒有。

  錦宮城目光再落在沈勝衣面上,說道:「但閣下既然那麼說話,寡人亦無可奈何。」

  沈勝衣劍接指天,一聲:「請——」錦宮城一笑,一道刀光平胸劃出,悠然直劃向沈勝衣面門。

  這刀來勢雖慢,沈勝衣一些也不敢大意,他面色凝重,劍勢也一樣,平胸迎前去。

  刀劍尚未相觸已開始變化。

  一開始變化,這一刀一劍便消失,變成了兩團耀目的光芒。

  相距數丈,沈勝衣錦宮城移動得都並不快,有如柳絮隨風,刀劍的劃出與身形配合同樣是那麼柔和,一直到變化開始。

  刀劍一消失,兩人握劍的手臂亦消失,那身子一轉,隨即亦消失在光芒中。

  那兩國光芒與之同時變得更大,相撞在一起,發出一陣尖銳已極,令人魄動心驚的金屬撞擊聲,一蓬火星亦同時迸射。

  天地間那刹那彷佛一暗,那些侍衛齊皆動容,白冰瞪大了一雙眼睛,一雙小手不由亦緊握,只差一點沒有叫出來。

  光芒亦在那刹那之後盡散,錦宮城倒退丈外,挨在一條柱子上,面如金紙,一縷鮮血慢慢從嘴角淌下來。

  沈勝衣面色亦有如白紙般,倒退了一丈,嘴角亦有鮮血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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