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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德昭乾瞪著眼睛,陳搏一頓又再道:「若說我不想幫助你那是謊話,你看到的了,我的弟子一個個棄我而去,你可知道我教導他們花了多少心血?」

  德昭當然不會回答,陳搏接道:「賜華山,封神仙,前無古人,就是這件事已足以令我名留千秋萬世,後世的人也只知道有一個陳搏獲賜華山,被封為神仙,只知道是我本領高強,才能夠得此殊榮,而穿鑿附會,自然有許多神仙般的傳說,誰會知道這許多?」

  德昭不知何故倏地又癡笑起來,陳搏同時雙眉一揚,道:「你以為會有人將秘密洩漏出去?不會的,我的弟子,就是李浪與朝中大臣也沒有關係,憑他們的身份如何能夠將事情留傳到後世?而且他們也沒有證據,唯一的證據,只是你送出去的玉龍佩,這卻也怪不得你。」

  嘆了一口氣才接道:「一個南唐的子民,盤據一方與朝廷作對的山賊,竟得以賜地封侯,這件事要如何解釋才能夠令人信服?」

  他也沒有再理會德昭的反應,喃喃地又道:「眾叛親離,你以為我這個神仙還會在乎什麼?」

  院子內就只得他們二人,一個是白癡,陳搏這個正常人當然不會真心全意來徵求一個白癡的意見,但說的卻絕無疑問是他的真心話。可惜李浪、香菱都不在附近,否則一定會阻止花虎上京的行動。

  當然,他們若是在,陳搏也不會洩漏心中的秘密。

  眾叛親離他也不在乎無動於衷,花虎跟他一絲關係也沒有,若是除掉這個人能夠令他的地位更穩固,難道他還會手下留情?

  ***

  十五,天朗氣清。

  接近正午,花虎一行又走進了一條峽道。

  隊伍浩浩蕩蕩,年老的女眷與小孩子都坐在肩輿與轎子內,每一個人都面帶笑容,花虎更就是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不但是傾巢而出,山寨內養的雞雞鴨鴨,甚至豬牛都帶了上路,真的不打算再回去的了。

  那些小孩子除非太累,否則都不樂意坐在轎子、肩輿裡,一路上追追逐逐,有些跟大人玩在一起,當真是一片興高采烈。

  一路上非常平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們本來就沒有提高警惕什麼,經過這樣平靜的一段路,自更就完全鬆懈。

  不但花虎,就是其他人也完全忘記了自己本來是一個賊,一心只想著上京做了官之後如何如何,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原就是官宦人家之後,先人也一直教導他們有做官的機會一定不要放過,只有做官才能夠光宗耀祖。

  等了這許多年現在才等到這個機會,就是花虎要放棄,他們也不肯。

  花虎當然不會放棄的,他這個頭兒受影響之深也當然在其他人之上,一直以來他也是在向這個目標進發,所以賊做來也甚有分寸,唯恐破壞形象,引起一般百姓或官府的反感。

  甚至可以說他們從來就沒有將自己當做賊,現在既然是上京做官去,又怎會考慮到路上有危險。

  他們卻沒有想到他們現在還不是官,而危險也就因為他們刻意要做官而降臨。

  趙光義方面的行動也確實非常謹慎,不動聲息的來到了峽道之上,連夜作好了準備,只等花虎他們經過,而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埋伏襲擊也當然是經過仔細考慮。

  也確實沒有其他地方更合適的了。

  趙光義已經繼位,大赦天下,也沒有對任何人採取什麼行動,這樣做主要的目的當然是在籠絡人心,鞏固他做這個皇帝的基礎。

  無論如何他這樣做與他平日的為人都有顯著的分別,在別人的眼中他原是一個狂人,為王理所當然會變成一個暴君,這種改變實在令人放心了很多。

  他隨又頒佈了幾項法令,都是以國家安定為原則,而且不是隨便說說,顯然經過詳細考慮,非常有條理有系統,立即施令。

  這當然不會再有人懷疑那是否事實。

  趙光義也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對花虎採取行動,雖然他念念不忘古樹林的一段,險些喪命在花虎設置的陷阱下,但他也不以為暫時安排一個官職給花虎有什麼壞處,而只要花虎人在京城,日後要報復機會多的是。

  他卻也不能不承認陳搏所說的有道理。

  花虎是南唐子民,現在是一個山賊,盤據在京師附近的古樹林,這樣的一個人不著令有關拘捕歸案,反而賜地封侯,的確難以對其他人有一個交代,就當作接受官府安撫,在情在理也不能給他做一個那麼大的官。

  但若是隨便安排一個官職,花虎未必服氣。

  說話若是因此而多了,再加上德昭那個玉龍佩做證物,聽的人就是不相信也懷疑,自然影響到他這個新皇帝的聲譽,現在既然陳搏提出將花虎一夥除去,又何妨做一個順水人情。

  必要時他甚至可以將事情完全推到陳搏身上。

  他指派的都是親信親兵,這些人大都在古樹林吃過花虎的虧,聽說要襲擊花虎,怎會不同意。

  以趙光義現在的勢力,要秘密進行這件事又何等簡單,他本來還想與陳搏一齊走一趟看看熱鬧,但想到這個時候不宜遠離皇城,還是放棄了。

  陳搏也沒有同去,只因為十六天是他受封神仙,獲賜華山的吉日,那也正好洗刷謀害花虎的嫌疑。他也很放心,趙光義的親兵都配備精良,峽道又是一個那麼適合的襲擊地方。

  以花虎的大意,難道能夠逃得過這一劫?陳搏幾乎立即肯定。

  ***

  在花虎一夥完全進入峽道之後,襲擊便開始了,當然很突然,聲勢也非常凌厲,簡直就像是天崩地裂的,無數綑上枯草的巨石從峽道的兩壁上排山倒海的推下來,枯草都已被燃著,那些巨石就像是一團團烈火,「轟轟發發」地迅速將峽道的兩端出路封閉。

  更多燃燒著的巨石接向花虎一夥當頭砸下。

  花虎一夥到底都不是笨蛋,一聽巨石滾動聲便知道不少,但這個時候才發覺不妙已經太遲了。

  如山堆積的巨石迅速將出口封閉,看來卻像是一道火牆,走在後面那些山賊雖然想退出峽道,目睹那樣的一道火牆不由都驚叫了出來。

  向他們襲擊的巨石跟著滾下,他們想躲避,但峽道兩壁如削,又能夠躲避到那裡去?

  那些轎子在巨石砸擊下,紛紛碎裂,坐在轎子裡的人不過血肉之軀,如何保得住性命。

  慘叫聲哭叫聲此起彼落,亂成一片,花虎並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聽著看著目眦迸裂,心也都要裂了,剎那間,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破口大罵,用最惡毒的說話,第一個罵的便是陳搏。

  砸向他的巨石都被他雙錘擋開,他雙錘揮舞很想搶救其他的人,但前後左右,不是他的兄弟姊妹就是他的妻兒老母,每一個人都是他的親人,應該先救那一個?

  他也確實自身難保,身上的衣服已著火燃燒,那雙大錘擋得了巨石,擋不了烈火。

  巨石源源不絕的滾下,還有一綑綑燃燒著的柴草,從上面看下來,峽道中就像是有一條火蛇在翻騰,又像是一股溶岩在流竄。

  高據兩邊峽壁上的官兵齊聲歡呼,繼續將石塊草團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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