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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第六章 逃出险境

  郤桓度离开了夏姬,在树林内迅速飞跃,忽感有异,他像一只充满活力的斑豹般,一弓身窜上一棵树上,紧伏树干,与月夜浑融为一。片刻后一道人影由树下掠过,就在刚过了郤桓度藏身的树下时,郤桓度凌空下扑,铜龙化作一道长虹,电闪般向敌人刺去。那人也是了得,身形一转,一对短戟回身一架,恰好挡开铜龙凌厉的一击,但郤桓度这样突如其来的全力扑击,虽然给他架住,仍然把他撞得倒飞向后,鲜血狂喷。

  郤桓度岂容他有喘息的机会,手上铜龙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剑重过一剑,一剑比一剑狠辣,把他迫得连连后退,狼狈万分。当的一剑,那人左手短戟先被挑飞,跟着右手在郤桓度无孔不入的急刺下,连中三剑,郤桓度长剑再闪,那人胸前鲜血狂喷,来不及惨呼,倒地毙命。

  郤桓度一阵力竭,刚才全力出手,一举毙敌,心头大快。他之所以要不择手段地袭杀此人,因为从他提着的双戟认出,这人正是襄老座下三大高手之一的飞戟龙客。此人在这里出现,可能是襄老来此的先兆,搏杀了他,一方面可以防止他回报襄老,另一方面,更可削弱襄老的实力,何乐而不为。这龙客的双戟名震楚地,虽说自己攻其不备,占了先机。但居然能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使他命丧剑底,不由信心大增。

  郤桓度不再迟疑,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往东南方疾驰而去。这龙客武功高强,横行无忌,想不到猝不及防下,不明不白的命赴黄泉,不得好死。现在几股势力的关系纠缠不清,郤桓度在其中穿插,使局面的发展更为复杂。再没有人可以预料事情的变化。

  郤桓度展开身形,将速度发挥到极限,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正如那次在大别山的逃生,逃避隐藏并不是办法,一定要把主动操于手中,才能着着制胜。干掉龙客对他有极大的鼓舞,这是他首次面对真正的高手。虽说此次自己是以战略取胜,但这正反映了他郤桓度现下应采用的战术。这是在敌人恶势力下挣扎求存的唯一方法。两边的树木在他眼前飞快的倒退,在月色照射下,变成银光闪动的世界,使人怀疑一时错失下,闯进鬼神的领域。

  四周隐隐传来人声和衣衫在密林行动时弄出来的声音,敌人的包围网,在四周展开着。郤桓度希望能在包围网完成前,在缺口处逃出,他还要在巫臣大船开离前,潜匿其上。左方四里处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一股浓烟在天空化开;郤桓度心下稍安,知道夏姬发射出求救的烟火,召唤巫臣方面的援手。现在唯一难测的因素,就是襄老的去向,他们方面到现在为止,只出现过一个飞戟龙客。

  郤桓度忽地大感不妙,原来敌人非常高明,特别在三处地方弄出声音,使自己避开那些方向,其实全无动静的一方面,才是敌人实力的真正所在,在他知道这真相时,他已陷身在敌人的罗网内。

  巫臣卓立岸上,背后是他出使齐国的巨舟“腾蛟”,在月夜下有如一只俯伏在江流上的巨兽;江水在月色的照耀下,反映出一丝丝颤动的银光。巫臣身前一排站了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这都是他辖下最精锐的死士。只要他一声令下,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为他付出性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刻他脸上冷静如常,不露半点感情,其实内心的烦躁焦虑,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

  尤其是在半个时辰时,他接到襄老赶来此地的讯号,若襄老在夏姬上船前抵达,不用说他要把夏姬拱手予人,就连本身的安全,也非常可虑。襄老一向以凶残恶暴著名,盛怒下这狂人什么也干得出来,他属下中还没有可与抗手之人,那情况就更恶劣了。就在这时,右方的树林冒出一股浓烟,袅袅地升上半空,巫臣大喜,知道这是夏姬发出的讯号,因为这烟花经特别设计,定要知得独门手法,否则难以点燃。巫臣身形展开,飞掠而去,众手下慌忙跟随。

  郤桓度倏然停下,站立在树林当中,一点也不似撞进敌人的重围里,其实他停下的地点大有讲究,因为再向前行将会穿过树林,抵达沿江两岸的空地,若要以寡胜众,当然是充满障碍物的树林来得有利。郤桓度一停下,便从怀中取出汗巾,把下半边脸蒙上,只露出闪闪生光的双目,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不一刻,黑衣的战士在四周出现,估计最少有二百多人,把孤单的郤桓度重重围困起来,正和先前拦路要强抢夏姬的武士同一装束。

  一个身穿白衣、身材高瘦的男子,缓缓排众而前,他的白衣在武士们黑衣的衬托下,分外突出,显示他与众不同的身分。这白衣男子年近四十,面色稍嫌苍白,但眉目极为俊朗,只是眼肚泛青,是酒色过度的现象;一对眼似开非开,给人阴狠毒辣的感觉。手上提着一支钢制的洞箫,也不知是否他的武器,还是把玩的东西。郤桓度心想答案只好以生命去探求了。

  白衣男子傲然一笑道:“这位藏头露尾的朋友,若能放弃抵抗,提供我所要的数据,我不但饶你一命,还给你赏赐。”他语气强横,是那种惯于高居人上的权势人物的典型语气。郤桓度沉声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能信你?”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道:“你连我公子反也不知道,怪不得竟敢跟我作对了。”郤桓度心中一凛,果然是公子反。这人在仕族中出名难缠,武功虽然还未能跻身高手之列,但手下却的确拥有无数能人异士,跟他缠了起来,也极头痛;另一方面巫臣的大船接到夏姬会立即开出,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脱身,全盘妙计将付诸流水,可能还弄出杀身之祸。一边想着一边应道:“我何时和公子作对?”一副理所当然的真诚模样。

  公子反为之愕然,他早先得到手下报告,知道一个衣衫褴褛、满脸于思的灰衣男子,横里将夏姬带走,直向这边奔来,现今这蒙面男子确是身穿灰衣,却不知是否满脸于思,于是喝道:“那你给我除下面巾。”郤桓度毫不迟疑,一手拉下遮脸的汗巾,颊下光净平滑,那有半点胡须。

  公子反和众战士齐齐一愕,郤桓度已贴着身旁的大树跃起,直往树顶窜去。数十声暴喝在四周响起,立时有十多人同时跃上树顶,在附近的大树上阻止郤桓度突围。郤桓度升上树顶,四方八面人影幢幢,他不退反进,手中索钩闪电回射,就在挂钩射公子反身旁的大树时,他的身形迅如鬼魅地,利用索钩的拉力,闪电般翻身射向在树下的公子反。这时公子反身旁的高手都跃上树顶,还未弄清楚究竟有何事发生时,郤桓度的铜龙已向公子反击去。

  公子反身旁还留有两个护卫,见郤桓度凌空击来,两支长剑死命阻挡。当当当!一连串金属交鸣的声音,两个护卫打着转横跌开去,浑身浴血。这凌空下击的凌厉,连襄老座下三大高手之一的飞戟龙客亦要命丧剑下,这等一般好手,焉能幸免。四周战士一齐扑近,刀光剑影,忽地全部静止,凝固住原地,树上树下,二百多个凶神恶煞的武士,没有人再敢动一个指头。

  郤桓度的铜龙,剑尖正紧贴公子反的咽喉。洞箫仍在公子反手中。郤桓度露齿一笑道:“你的萧是用来把玩的吧!”公子反不知郤桓度的含意,模糊的应了一声,阵阵寒气,从剑尖透入,他尚是第一次这样接近死亡。郤桓度露出神经质的笑容,跟着双目变得全无表情,看着公子反,像看着一件没有价值、没有生命的物件。公子反一阵心悸,自制力终于崩溃,全身抖震起来。

  郤桓度是蓄意这样做,用以给这狂妄自大的公子反一个压力,见果然奏效,遂淡淡道:“我要你立下毒誓,由这一刻开始,你或你的手下都绝不许干涉我的行动,我就可饶你一死。”势易时异,刚才是公子反饶郤桓度,现在却是他饶公子反了。公子反那敢迟疑,连忙低声立下毒誓。

  郤桓度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道:“我要你当众大声立誓。”这一招极绝,当时的人很重信义,若立誓而不行,会成为别人鄙视的对象。公子反没有法子,当众大声立下誓。郤桓度大笑收剑,施施然从黑衣战士中穿越而去,公子反始终没有发出攻击的命令,面色当然难看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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