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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先請問王爺,遜皇帝所贈的這顆念珠,是不是能證明我不是個叛逆?」

  「當然能,誰敢再指你是叛逆,鐵海東頭一個不依,可是遜皇帝給你這顆念珠──」

  「王爺再請看這個。」

  李燕月探懷又取出老僧給的錦囊遞了過去。

  鐵王接過錦囊,急不可待的打了開來,錦囊裏,有一個摺疊得四角方方,約莫有一個制錢大的紙條。

  鐵王又急不可待的打開了紙條只一眼,神情倏震,一把抓住了李燕月:「原來遜皇帝是讓你來──」

  李燕月截口道:「王爺知道就好了。」

  鐵王接著又是一陣激動,環目圓睜,淚光閃現:「他老人家雖身入佛門,心猶在廟堂,我去見他幾次都沒見著,原以為他老人家皈依三寶,真能四大皆空,斷絕七情,原來他老人家還是這麼──」

  話說到這兒,鐵王居然激動得說不下去了。

  蓋世虎將,忠君愛國之真情流露。

  李燕月也不免為之暗暗感動,說道:「王爺現在知道我的身分了,也知道我是幹什麼來的,是嗎?」

  鐵王點點頭道:「知道了,當然知道了。」

  「我希望,我的身分跟來意,只有王爺一個人知道。」

  鐵王道:「不,至少還得讓兩個人知道。」

  「哪兩個人?」

  「皇太后跟皇上,我是個急性子打算這就帶你進宮。」

  李燕月心頭微震:「王爺打算帶我進宮。」

  「當然,我得趕快讓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一下,知道遜皇帝並沒有忘記朝政,並沒有丟下皇家不管了。」

  李燕月道:「王爺,我以為我還是不要進宮去的好,甚至最好不要讓皇太后跟皇上知道這件事。」

  鐵王目光一凝道:「為什麼?」

  李燕月道:「王爺,他們的眼線,必然是遍佈宮禁,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王爺只一帶我進宮,他們馬上就會知道是不是?」

  鐵王濃眉一掀道:「知道又怎麼樣?」

  「王爺,恕我說句大話,他們沒辦法可拿我怎麼樣,但是如何讓他們沒有一點戒心,我在暗處,王爺在明處,一明一暗,互相配合呼應,以收克敵制勝之效。」

  鐵王遲疑了一下道:「倒也是理,我可以不帶你進宮,但是這件事,我必得讓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一下。」

  「王爺,他們的眼線監視禁宮,皇家能有多少忠誠的心腹,萬一皇太后跟皇上的口風不夠緊時……」

  鐵王截口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事關皇祚之絕續,皇太后跟皇上的口風不緊也得要緊的。」

  「您又何必非讓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不可呢?」

  鐵王神色一黯:「你不知道,遜皇帝當年為董小宛遁入空門的時候,皇上猶在沖齡,真要說起來,他還好,可是皇太后,只以為遜皇帝為董小宛而置皇室於不顧,至今不能諒解,沒有一天不是以淚洗面,當年我幾次去見遜皇帝,為的也是這個,如今我不知道這件事便罷,既然知道,你叫我怎麼忍心藏在心裏不說。」

  李燕月為之默然。

  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道:「既是這樣,我不敢再阻攔王爺。」

  顯然,對愛新覺羅氏皇家,李燕月未必有惻隱之心,但是,他敬重這位蓋世奇英豪鐵王,他不忍看著鐵王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

  鐵王握住李燕月手臂的兩隻虎掌一緊道:「謝謝你!」

  入耳這麼一句,李燕月為之一怔。

  鐵王勉強一笑道:「你身懷遜皇帝的念珠信物又帶著遜皇帝的錦囊,無殊遜皇帝親臨,我當然得聽你的,你不再阻攔我了,難道我不該謝謝你?」

  李燕月忙道:「王爺,這我可不敢當──」

  「別什麼敢當不敢當了!」鐵王道:「有了你這麼個人物並肩攜手,從此我如虎添翼,信心倍增,從此我就敢放手施為,轟轟烈烈大幹他一場,你在這兒等我,我現在進宮去,等我回來之後,我給你安排個差事……」

  李燕月截口道:「王爺,要是您能收回成命,這條路我想自己走。」

  「這條路你想自己走,為什麼?」

  「您是位什麼人物,任何人都知道,要是您給我安排差事,誰還能不知道我是幹什麼來?」

  鐵王一怔:「這倒也是──」

  「不如這樣,您全力護衛大內,大內以外的事,全交給我。」

  「不成,那我不成了閒員了?」

  李燕月笑道:「王爺,以您我而論,護衛大內的安全,還有誰能比您更適合,您不要以為不能明裏跟他們正面交鋒,您想想,要是一旦他們掌握了大內,誰還能幹什麼?」

  鐵王神情一震道:「他們敢。」

  「現在他們或許還不敢明目張膽,但是一旦咱們有所行動,蠢才也懂釜底抽薪,何況他們不是蠢才。」

  鐵王呆了一呆道:「看來我是不得不聽你的了,就這麼辦,你在這兒等我──」

  「王爺,我不在這兒等您了,您這座神力鷹王府,我越少待越好,往後我也是越少來越好,您只管進宮去,我就回客棧。」

  「可是這酒──」

  「咱們先乾三杯,剩下的,留待來日再舉杯慶功。」

  一句話激起了鐵王的萬丈豪情,一巴掌拍上李燕月肩頭,道:「好,咱們先乾三杯。」

  鐵王一擄衣袖倒了酒,兩個人連乾三杯,同樣的面不改色,一放酒杯,鐵王大笑:「痛快!別的不衝,只衝你這酒量,你不但是我唯一的對手,也是我唯一的搭檔,走。」

  一聲「走」,兩個人齊邁步。

  鐵王從正門飛騎奔向紫禁城。

  李燕月則從跨院的偏門,悄悄的離開了神力鷹王府。

  ***

  李燕月一路走一路想。

  九門提督轄下的查緝營,是接獲密報才緝捕他這個叛逆的。

  誰知道他是個叛逆?

  答案只有一個,洪門天地會外十旗裏的那個第九旗。

  但是那些人會密告他嗎?

  他實在不敢相信。

  不錯,自他來京以後那此人對他不夠友善是事實,但是若說會出賣他,會向九門提督下的查緝營告密,應該是絕不會。

  無如,鐵一般的事實,鐵王親口告訴他是有人向查緝營告了密,而知道他身分的,也只有洪門天地會這駐京的外十旗裏第九旗。

  這不是太可怕了嗎?

  若說洪門天地會裏今天有人會出賣他,那麼有一天極可能把整個洪門天地和盤托給滿虜,那豈不是更可怕?

  他不是洪門天地會的人,但身為「日月令主」的傳人,這種事他不能不管。

  想到了這,他突然拐了彎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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