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東方玉 > 一劍破天驕 | 上页 下页


  周武喘了兩口大氣,斷續地道:「是……一個……老婆……她說……今……晚二……更……雞犬……不留……呃……」

  那青衣老嫗預算好的,讓他說出這兩句話來,話聲甫落,這聲「呃」,已經是最後的聲音了。

  徐兆文見他已經不中用了,徐徐放開按在他背後的右手,口中低低地道:「老婆婆,今晚二更,雞犬不留……這會是什麼人呢?」

  「大師兄。」

  青影一閃,走進來的是凌干青,他望著周武的屍體,驚愕的問道:「周武他怎麼了?」

  徐兆文心情感到十分沉重,聽周武的口氣,用重手法擊傷他的是一個老婆婆,她大概以周武作為榜樣,向凌家莊示威,說的就是「今晚二更,雞犬不留」這兩句話了。師父不在,凌家莊由他負責,他怎好把對頭說的這兩句話,告訴小師弟呢?

  因此只是攢攢眉說道:「他是被重手法擊傷,傷重致死,此人既敢到凌家莊尋釁,自然不是尋常之輩,咱們也不能等閒視之。」

  凌干青道:「大師兄知道周武是死在什麼人手下的麼?」

  徐兆文道:「不知道,聽他口氣,好像是一個老婆婆。」

  「唔!」他口氣一頓,接著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小師弟,你隨我來。」凌干青平日對這位大師兄甚是尊敬,答應一聲,跟著他走到前院。

  徐兆文眼看天色逐漸昏黑,心頭的負荷,也越來越感沉重,對方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師父不在,今晚這副重擔,能不能挑得起來,就全看自己的了!

  他在階石上站停,大聲叫道:「張老三。」

  張老三是凌家莊八名莊丁的頭兒,也是當年在鏢局的趟子手的領班。

  張老三趕忙應了聲「在」,急步趕了上來。

  敢情方才周武中了青衣老嫗一掌,自知傷勢沉重,就一腳往大廳東首的賬房裏跑,(莊丁休息的地方,是在二門外的前院)因此張老三還不知道周武出了事。

  徐兆文道:「周武被人用內家重手法擊傷致死,你還不知道吧!」

  張老三吃驚地道:「周武他已經死了,不知是什麼人把他殺害的?」

  徐兆文道:「那是剛才之事,殺死人的是一個老婆婆,目前他屍體就在賬房門口……」

  「啊!」張老三和周武差不多有二十年以上的交情,目中不禁隱含淚水,口中「啊」了一聲,忍不住正待往裏奔去。

  「張老三,別忙。」

  徐兆文徐徐說道:「目前最重要的並不是去看周武遺體。」

  張老三聽得又是一楞,他當過十多年趟子手的領班,自然聽得出徐兆文的話中意思,立即垂手道:「不知徐大爺還有什麼吩咐?」

  徐兆文道:「你要大家立即去吃晚餐,飯後每人帶兵刃、匣弩,把人手集中到大廳上來。」

  張老三聽出徐大爺的口氣,似乎情況十分嚴重,口中答應一聲,立即轉身走出。

  徐兆文轉身朝凌干青道:「賢弟,今晚可能有強敵上門,此人武功極高,來意未明,從現在起,你要一直和愚兄在一起,沒有愚兄出手,你千萬不可出手,知道麼?」

  凌干青道:「大師兄,咱們……」

  徐兆文面情凝重,說道:「師父他老人家不在莊上,你應該知道愚兄這一份擔子,何等沉重,你要體會愚兄的苦心,一切都要聽愚兄安排,不可輕舉妄動。」

  凌干青從沒見過大師兄神情有今晚這般凝重,心中雖覺大師兄太過謹慎,但口中卻不敢作聲,只是唯唯應是。

  徐兆文朝他微微一笑道:「好了,咱們回屋裏去吧。」

  晚餐之後,徐兆文掛上鏢囊,佩上雁翎刀,凌干青也早已取出他練了十年的梅花刀,師兄弟二人來至大廳。

  徐兆文指揮六名莊丁,三人一組,分伏在大廳左右,自己和師弟凌干青、張老三,三人留在廳上。

  整座凌家莊院,早已熄去燈火,黑夜之中,更是一片黝黑。

  這是以逸待勞,以暗對明。

  凌家莊的六名莊丁,都是昔年鏢局的趟子手,大風大浪經得多了,每個人都知道如何應變,都能夠單獨作戰。

  尤其今晚大家因周武之死,使每個人心頭有了同仇敵愾的心情,只要發現敵人蹤影,都想替死去的弟兄報仇,足可以一抵十。因此七名莊丁,(連同張老三)比起人家七十名,也絕不會遜色。

  時間漸漸接近二更,凌家莊前面一片廣場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苗條的人影。

  這人影來得無聲無息,她突然在莊前現身,就如鬼魅一般,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從何處來,又將往何處去?

  只要看苗條人影的身裁,就可以知道她一定是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年紀極輕的少婦!

  只可惜星月朦朧,看不清她的模樣!不,她臉上似乎蒙著一層輕紗,和星月一樣朦朧!

  她只是在廣場上徘徊著,不知是在等人?還是在等待時間?

  現在,已經是二更天了,從遠處傳來的更鑼,正好「噹」「噹」兩響!

  「是時候了!」

  她低低的發出一聲冷酷而充滿殺氣的尖笑,魅影似的身子,開始緩緩朝凌家莊大門行去,她已經把口信捎到莊上,「今晚二更,雞犬不留」。她自然要等到二更才進入凌家莊去。

  她既已下定決心,要毀去凌家莊,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從凌家莊大門進去。

  就在苗條人影快走近凌家莊大門,相距還有丈許光景,從凌家莊巍峨的門樓上,「嘶」的一聲,飄落一條人影,落到苗條人影之前!

  門樓,是有三丈來高,只要看他飛身落地的姿勢,輕如飄絮,點塵不揚,悄無半點聲息,這份輕功,可說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苗條人影一怔,從她蒙面輕紗中透射出兩道比冷電還冷,比霜刃還利的目光,凝注著從門樓上飄飛下來的那個人影!

  星月雖然朦朧,但她已看清楚站在面前,擋住去路的,竟是一個挽道髻,身穿青布道袍的中年道人!

  這青袍道人神情嚴肅,黑鬚飄胸,雙目神光炯炯逼人!

  兩人甫一對面,青袍道人立即打了一個稽首,朗聲道:「女施主請留步。」

  苗條人影眼波一轉,格地輕笑出聲,問道:「道長是什麼人呢?」

  青袍道人微一欠身道:「貧道啟元。」

  啟元子,正是茅山白雲觀木道長門下二弟子。

  苗條人影又道:「奴家問你哪一個道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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