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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只聽有人大叫一聲,咕咚栽倒,但就在栽倒地上之際,口中發出殺豬般的一聲慘號!

  這人居然不是謝公愚,而是已經縱身飛起,而且素以輕功出名,有飛狐之稱的趙復初。

  原來他黃蜂針射出,謝公愚早已閃開,謝公愚在閃開的時候,打出了兩支袖箭,正好射中趙復初的雙腳腳彎,他縱起的人突覺腳彎劇痛,一個人就大叫一聲從三丈高處跌了下來。

  等他身形跌倒在地上,又是「嗖」的一聲,一支長箭,射中他左手手腕,把他左手釘在地上,這是他繼大叫一聲之後,跌落地上,痛得又像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這同時但見謝公愚轉了個身,又是一陣「嗖嗖」輕響,和「奪奪」連聲,從他身上連續射出長短不等的箭來,兩支射在趙復初頭頸左右兩邊,兩支射在他左右腋下,一支射在他頭頸數分距離的地上,更有一排短箭差不多有十數支之多,射在他身子兩邊,連同他衣服一起釘在地上,只差一、二分光景,但卻沒一支射在他身上的。(只有左手腕是被長箭射穿,釘在地上)

  這下不但痛得趙復初一張豬頭般臉上脹得通紅,汗水像黃豆般綻了出來,也嚇得他三魂七魄有一半出了竅。

  謝公愚緩緩的走到他身邊,笑道:「你看我謝某的箭法如何?黃蜂針縱然霸道,但最多只能射到一丈左右,我背弩可以射到八丈以外,就是謝某的袖箭,也可以射出五丈,這點大概你沒想到吧?」

  趙復初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央求道:「謝莊主,求求你,先替我把左腕的箭拔起來吧,我……受不了。」

  他被長長短短十數支箭夾在地上,一點也動彈不得。

  謝公愚朝他笑了笑道:「我這箭上沒毒,不會要你的命,本來我也不想把你左手釘在地上的,因為你這一筒黃蜂針,可以發射三次,我如果不釘住你的左手,等我走近過來,你不是還有兩次發射的機會麼?謝某豈會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裏?再說,謝某陪你出來之時,早已算定你會在此地發針,也早就決定要把你左手釘在此地,因為你一開始沒把謝某殺死,就已經注定失敗的是你了。」

  說話之時,徐徐彎下腰去,伸手取起黃蜂針筒。

  只聽沈仝大笑道:「兄弟也早就料到公愚兄定可把他制住的了,漆老哥,你看兄弟沒說錯吧?」

  隨著話聲,沈仝、漆嘯天、雲千里等人,都從白雲觀走了出來。

  謝雨奎抬了抬手,早有四名莊丁奔了過去,把趙復初左手的長箭拔起,又替他起下腳彎上的兩支袖箭,反剪雙手,綑綁起來。

  謝公愚道:「謝老弟,你要他們給他敷上刀創藥,不然血流不止,會要了他的命。」

  謝雨奎應了一聲「是」。

  謝公愚又道:「待會把他押到第二進東院去,我還要問他一些話。」

  謝雨奎又應了聲「是」,指揮著莊丁,把趙復初押進白雲觀去。

  漆嘯天大笑道:「謝老哥,說來慚愧,方才兄弟還以為您貪生怕死,原來你老哥已胸有成竹了。」

  謝公愚舉起手中黃蜂針,笑道:「黃蜂針霸道無比,而且一筒針,可以連射三次,方才若是把他逼急了,他橫上了心,一陣亂射,廳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會,遭到毒手,差幸此種針分量較輕,射程不遠,兄弟身上幾件暗器的射程都比它遠得多,所以不懼他逃走。」

  桂大榮道:「兄弟這對金筆,也可以作暗器打出,但方才看了謝老哥轉掉個身,就射出這許多箭來,而且每一支都射得如此準確,真是神乎其技,不愧是弓箭塘主,也真教兄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謝公愚哈哈大笑道:「桂老哥一筆判生死,五支奪魂魄,筆上造詣,何等精湛,兄弟這些長長短短的暗箭,完全靠機篁發射,只能說兄弟制的機篁,比一般江湖上人用的強勁一些而已,何足道哉,桂兄這不是過獎了麼?」

  大家回入白雲觀,謝公愚朝漆嘯天等人拱拱手道:「諸位老哥,兄弟還有些事要辦,要先走一步了。」說完,匆匆往裏行去。

  大家知道他可能要去問趙復初的口供,也就回轉西院而去。

  ***

  卻說謝公愚回到第二進東院,謝雨奎早已命莊丁替趙復初上了刀創藥,押來東院,聽候發落。

  謝公愚道:「謝老弟,這裏沒你的事了,把人留著就好。」

  謝雨奎應了聲「是」,果然率同莊丁退了出去。

  這時小客廳上只留下謝公愚和趙復初兩人,趙復初突然跪到地上,他雙手反剪,卻伏著身連連叩道:「謝莊主,在下已經知道錯了,好在盟主和你老都沒負傷,在下求求你老,饒了我一命,我……會永感大德,如若再有二心,就被千刀分屍,不得好死……」

  謝公愚哼道:「你現在說這話,不是太遲了麼?」

  「不遲。」趙復初伏在地上道:「只要你老開恩,要趙復初去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

  謝公愚微微搖頭,沉笑道:「一個人改過自新,只有一次……」

  趙復初急得滿頭是汗,膝行而前,俯身叩頭道:「上一次我是奉命行事,降是詐降,現在小的是真心投降了,就是這一次,你老只要點個頭,趙復初若有二心,就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你老就開開恩吧!我……家裏還有七十多歲的老父,我死了……」

  謝公愚哼了一聲,沒待他說完,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打了開來,裏面是七顆烏黑的藥丸,遞了過去,說道:「你把這七顆藥丸吞下去。」

  趙復初一怔,望著藥丸,吃驚的道:「你老……這是……」

  謝公愚冷森一笑道:「謝某若要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勢,還用得著用藥丸毒死麼?」

  「是!是!」趙復初依然望著他,目有乞憐之色,囁嚅的道:「但……」

  謝公愚沉著臉道:「你服與不服?悉聽尊便,謝某說過不會毒死你的?你還怕什麼?」

  「服,服。」趙復初終究有些小聰明,口中說著,果然伸手過紙包,把七顆藥丸一下吞了下去,說道:「謝莊主莫非有什麼差遣嗎?」

  謝公愚微微一笑道:「不錯,這七顆藥丸,乃是慢性的穿腸毒藥,七顆同服,要七天之後,夜晚子時才會發作,非我獨門解藥不解。」

  趙復初聽得臉色大變,但瞬息賠著笑道:「謝莊主的意思,是要小的在七天之內,辦完事了?」

  謝公愚點頭道:「正是,你輕功不弱,第七天傍晚以前,能夠趕回來,我可以保你無事。」

  趙復初喜道:「小的一定遵命,謝莊主現在可以吩咐小的去辦什麼事了。」

  謝公愚道:「今晚初更之後,自會有人前來救你,你就可趕回黑衣教去,如何說法,你自己去想,只要不露破綻就好,這十天之中,你務必查明昨晚救走桑老妖的是什麼人?黑衣教還來了些什麼幫手,他們有何舉動?這兩件事,有七天時間應該夠了吧?」

  「夠了。」趙復初道:「黑衣教的規矩,是不准有人問長問短,但小的會設法打聽到的。」

  謝公愚道:「好,但願你心口如一。」

  說到這裏,一指點了他穴道,一面喝道:「來人。」

  門外走進兩名莊丁,垂手道:「小的在。」

  謝公愚一指趙復初,說道:「把他押下去。」

  兩名莊丁奉命把趙復初押了下去。

  ***

  白雲觀後山,半山腰上,有三間瓦屋,如今打掃乾淨,撥為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的住所,整個白雲觀,除了任雲秋和陳福兩人之外,別人都不准上去的。

  因為任雲秋是這一僧一道的酒友,而陳福叨光的是武林盟的總管,要送酒上去,才特別獲准的。

  現在,正是午牌稍偏,任雲秋一個人循著山間石級小徑上來了。他已經奉命來過兩次,因一僧一道從早晨到現在,一直醉臥不醒,整個屋子都酒氣觸鼻。

  這是第三次了,他剛走到門口,就聽酒肉道士叫道:「喂,小友,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快進來喝酒,貧道剛從廚房裏弄來兩隻熏雞,香得很。」

  廚房早經陳福吩咐過,做些熏雞、熏肉、鹵蛋、鹵牛肉、鹵豆乾等吃的東西,放在桌上,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要吃什麼,就會明說,卻喜歡偷偷摸摸的去拿,廚房裏是故意做了等著他們去拿的,他們還沾沾自喜,以為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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