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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大膽!」聞桂香沉叱一聲,冷聲道:「你怎麼不把徇私縱敵,勾結白玉霜等人的事,給本座從實說來?」

  呂瓊瑤變色道:「聞桂香,你血口噴人,想栽贓,也該拿得出真憑實據,屬下就是死在金劍之下,也口服心服,死而無怨!」

  聞桂香冷笑道:「你以為我藉機陷害你,胡亂扣上你一個罪名,把你處死,拿不出證據來?」

  呂瓊瑤已經豁出去了,也冷笑道:「難道不是?」

  聞桂香忽然咯咯笑出聲來,說道:「呂瓊瑤,今晚你就是約了幫手前來,也休想逃出我聞桂香的手掌心去。」

  呂瓊瑤聽得一怔,說道:「聞香主說屬下約了幫手前來?」

  聞桂香冷然道:「你還不承認?」話聲一落,又是「咯」的一聲嬌笑,螓首一抬,朝上笑道:「二位樑上朋友,可以請下來了吧?」

  這話聽得呂瓊瑤驀然一怔,不知樑上躲著的又是什麼人,不禁也仰首朝上望去。

  大殿上香煙繚繞,燭光熒熒!

  但因為楊氏祠堂,蓋得甚是巍峨,畫棟雕樑,節節而上,每一根橫樑上,都釘滿了「欽賜進士」、「魁元及第」等匾額,兩支燭光、照上去暗影重重,那想看得清楚?

  殿前雖然挑著兩盞氣死風燈,但八扇雕花長屏,只開了中間兩扇,也照不到裏面。

  樑上真若躲著人,他只要不出聲,你也休想找得到他。

  但就在聞桂香話聲甫落,大家正在仰首搜索之際,正聽東道樑上,發出一聲敞笑,說道:「大師父,人家既已出聲,咱們就下去吧!

  跪在香案的呂瓊瑤聽到這聲敞笑,心頭不覺一沉,暗暗叫道:「完了,這下,自己叛幫罪名可坐實了,再也有口難辯!」

  原來這發話的人,正是靈猿薄一刀。她總究和他有過三年夫妻,薄一刀的聲音,哪會聽不出來?

  同時但聽西首樑上,接著有人喧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竟把薄大施主和貧僧二人,當作樑上君子,豈不罪過?」

  兩道人影,隨著話聲,同時飛身而下。

  那不是薄一刀和一清和尚,還有誰來?兩人隱身之處,離地約有四丈多高,這本來也難不到他們,但不知怎的,兩個縱身飄落,腳下竟然微現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聞桂香看在眼裏,目中閃過一絲厲芒,依然凝立香案上首,連退也沒遲半步。

  那伺立左右的四名黑衣漢子,一手緊按刀柄,正待兩人夾著一個,身形一閃,準備出手。

  聞桂香一攏手道:「你們沒有我吩咐,不准妄動。」

  四名黑衣漢子聽到香主這般說法,立即躬身應是,很快的退回原處。

  聞桂香冷冷的瞥了薄一刀和一清和尚二人一眼,微哂道:「果然是你們兩個。」

  薄一刀雙目精光暴射,洪笑道:「聞桂香,好威風啊,不過薄某倒不是你們外三堂香姑約來的幫手,薄某只是跟在她身後而來,想會會要殺我薄某滅口的幕後主使之人,沒想到依然會是你!」

  聞桂香冷峻的臉上,飛過一絲冷酷的笑容,說道:「薄一刀,你倒想得好,你以為憑你這幾句話,就能替她開脫罪名了麼?告訴你,你來的正好,你們總算是一對同命鳥,今晚是死定了!」

  說到這裏,回眸望望一清和尚,又道:「大和尚,你也來的正是時候,咱們算沒有白來,那就麻煩你先替他們夫婦兩個超度超度,然後也超度超度你自己……」

  薄一刀一手按著刀柄,瞋目喝道:「姓聞的賤人,你一再和薄某為難,今晚我總算找到了主兒,你以為薄某的鋼刀不夠鋒利麼?」

  聞桂香嫣然一笑道:「薄大俠的鋼刀,自然夠鋒利,只不過……」

  薄一刀道:「不過什麼?」

  聞桂香微微一笑,抬目道:「只不過你薄大俠怕有些力不從心。」

  薄一刀洪笑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差不多!」聞桂香徐徐道:「薄大俠要是不信,何妨運功試試?」

  薄一刀究竟是老江湖了,突然想起方才飄身落地之際,腳下微現踉蹌,莫非……

  心念閃電一動,立即凝立不動,暗暗運功檢查,他這一檢查,頓時感覺不對,一身功力,竟然再也無法凝聚!

  「這是散功毒,自己幾時著了這賤婢的道?」薄一刀一時不禁臉色大變,目光一注,落到香煙中那股用紅紙裹束的香上,怒喝道:「好個賤婢,你竟敢……」

  「鏘」的一聲,掣刀在手。

  聞桂香出手比他還快,迅疾點出一指,冷笑道:「薄大俠出鞘一刀,在下罕有躲得開的人,但今晚你可不成了!」伸手把他手中鋼刀接了過來,隨手一扔,丟在地上。

  薄一刀但覺手腕一麻,鋼刀已經被人套去,自己再也用不出絲毫力道來。

  一清和尚也已發覺自己一身功力,已在不知不覺中很快散去,心頭暗暗驚凜不止,忖道:「卓少俠比自己兩人先來,如果也躲在祠堂之中,只怕也著了她的道啦!」

  聞桂香嫣然道:「我不是為了恭迎二位,這香案都用不著呢!老實告訴你們,我這『龍涎散功香』出自西域,能散諸功,沒有我的解藥,六個時辰之後,二位就會變成白癡。」

  她越說越得意,目光一轉,冷冷笑道:「呂瓊瑤,不是你不勾結外人,他們會找到這裏來麼?」

  呂瓊瑤氣得身子發抖,霍地站起,揚眉道:「聞桂香,你莫要欺人太甚!」

  左足一挑,把靈猿一刀的厚背金刀,從地上挑起,一下接到手中。聞桂香一呆,哼道:「好哇,呂瓊瑤,你真敢背叛本會!」

  呂瓊瑤橫刀當胸,滿臉殺氣的道:「我有什麼不敢,反正你血口噴人,誣我叛會,也是難逃一死,我就叛會吧,也好死中求活,而且更可以先砍了你這個毒如蛇蠍的賤人……」

  她刀尖一指,緩緩逼上前去,然後擋在薄一刀的面前,回頭道:「當家的,你不用擔心,我殺了這個賤人,她身上一定有解藥。」

  薄一刀臉上露出驚奇之色,也興奮的道:「娘子,你……終於覺悟了!」

  呂瓊瑤道:「是的,我再也不會被他們這些人利用了。」

  一清和尚道:「阿彌陀佛,這叫做孽海無邊,回頭是岸。」

  「反了,反了!」聞桂香腳下後退了兩步,臉色鐵青,一抬手道:「你們還不給我拿下?」

  站在左右的四名黑衣漢子,就像城隍廟裏的奴隸,如同泥塑木雕,一動也不動,恍如不聞!

  聞桂香看的大怒,叱道:「你們都是死人?聽到了沒有,還不把這賤婢給我拿下?」

  四個黑衣漢子依然挺胸凸肚,站立如故,對聞桂香的話,恍如不聞。

  聞桂香怒聲道:「玉蟾、玉枝,你們過來!」

  玉蟾、玉枝正是站在香案左右的兩名黑衣女子,但她們聽了聞桂香的話,同樣的只是眨著眼睛,安身不動!

  這下,聞桂香已經發覺情形有些不對,她目光迅速掃過玉蟾、玉枝二人,再向左右四名黑衣漢子看去,自己手下,敢情全著了人家的道!

  她一念及此,右手抬處,啷然龍吟,一下掣劍在手,冷然喝道:「還有什麼人,藏頭縮尾,只在暗中計算,又算得那一門子人物,相好的,還不給我出來。」

  「是我!」那是一個嬌脆的少女口音,人隨聲下,一道人影從橫樑上倏然飛墮,人還未到,劍光一閃,把香案上的一束香劈為兩段,跌落地上,長劍又已回鞘。

  聞桂香心頭大怒,目光一注,才看清從橫樑上飛下來的竟是慕容貞,不覺低笑一聲道:「是你!」

  慕容貞也冷笑道:「當然是我,你這些手下,就是被我『穿雲珠』定住了穴道,你又能對我怎樣?」

  聞桂香臉色鐵青,一雙鳳目之中,隱射殺機,冷聲道:「我要你死!」話聲出口,劍勢斜指,左腕抬處,揮手一掌,朝慕容貞迎面劈了過去。

  聞桂香這一掌,不帶絲毫風聲,也沒有強勁的內力,發的正是太陰教最厲害的「陰極掌」!

  就在她掌勢甫發,但覺頭頂上疾風颯然,又有一道人影,疾如飛鳥,一下朝她頭上落下!

  聞桂香聽風辨位,發覺來人由空中疾瀉而下,雙腳朝她頭上端下,她立即一個旋身,飛旋開去,同時右手隨勢帶轉,把朝慕容貞劈去的一掌,往上迎擊過去。

  從空中瀉落的人影口中朗笑一聲,身形斜飄開去,避過她的掌勢,落到地上。

  這人正是卓玉祥,也只有他身上有「驪龍辟毒珠」不怕「毒龍涎香」,有他和慕容貞在一起,毒龍涎香自然失去了效用。

  在卓玉祥飛身落地的同時,慕容貞已然飄閃到呂瓊瑤身邊,從懷中取出畢倩倩給自己的一瓶解毒清神丹,倒出兩顆,遞到她手上,低低說道:「快給他們眼下解藥,守護著他,聞桂香由我們來對付她。」

  呂瓊瑤接過解藥,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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