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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穿藍褂的道:「這個在下無法奉告。」

  白玉霜回頭看了穿古銅長袍的一眼,道:「你呢?」

  穿古銅長袍的為難的道:「在下也無法奉告。」

  白玉霜心中一動,冷笑道:「你們還要在下支持你們,竟然連一句真話,也不肯說。」

  穿藍褂的道:「白少俠,這是在下一點秘密,在下實有難言之隱,還望小俠垂鑒才好。」

  白玉霜道:「好!那麼你們三個把面具取下來,讓我看看你們的真面目。」

  穿藍褂的連退了兩步,說道:「白少俠,這個萬萬不可。」

  「為什麼?」白玉霜冷笑一聲道:「你們口口聲聲要我支持,既不肯把實情相告,又不肯以真面目相見,你們兩個目前扮的同是唐思恭。在下幫了你們,屆時你們『七寶圖』得手,只要取下面具,就成了另外一個人,在下又到哪裏找你們去?」

  穿藍褂的道:「白少俠只管放心,在下願以生命保證……」

  「不成!」白玉霜道:「我能認得出你們,自然不怕你們逃上天去,但你們只須脫下面具,我就認不得你們,當面就會錯過,還用什麼生命作保?」

  說到這裏,人已緩緩站了起來,喝道:「三位自己動手,還是要我代勞?」

  假唐思娘一直坐在竹椅上,沒有開口,這時倏地站起,冷聲道:「白少俠不要逼人太甚。」

  白玉霜道:「我言出必踐,你們最好自己把面具取下來!」

  穿古銅長袍的道:「白少俠,咱們只是求助於你,你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似乎用不著傷了和氣。」

  白玉霜秀眉挑動,冷聲道:「你們一個劫持我義弟、義妹,一個在他們身上,下了毒藥,還道不傷和氣麼?好!你們立時交出解藥,咱們各走各的,互不相犯,這在我來說,對你們已經十分客氣了。」

  穿藍褂道:「白少俠,你義弟、義妹,雖在這裏,但你如若不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奉命行事,可不能作主。」

  白玉霜道:「要我相助不難,你先取下面具來!」隨著話聲,舉足跨前了一步。

  穿藍褂的迅快退後一步,雙手提胸,暗中運集功力。

  白玉霜可沒有理他,冷然道:「你取不取下來?」隨著話聲,腳下又逼進了一步。

  穿藍褂的目光交爍,顯然有點恐懼,但他連番後退,此時已經退到右首壁下,不過一步,背脊就會碰上石壁,可說退無可退,口中急急說道:「白少俠,你這般相逼,不是使兄弟太為難了麼?」

  白玉霜道:「我不管怎麼說,今天你非取下面具來不可。」

  穿藍褂的好像橫上了心,在他一退再退之際,早已運集了功力,此時只聽他口中大喝一聲道:「我和你拼了!」

  雙掌一先一後,相繼劈出。

  這一發之勢,竟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一股疾猛的力道,直向白玉霜迎面撞來。

  白玉霜對他居然寧願以死相擠,也不肯取下面具,心中大感奇怪,冷笑道:「拼命,只怕沒有如此容易!」

  左掌橫立,待得對方掌力擊到,左掌忽的向旁側一撥,把穿藍褂的掌勁,向外引開。

  右手一探,正待朝他面具抓去,忽然覺到又有一股強猛的潛力,直向當胸湧撞過來。

  原來穿藍褂的把全身力道,分作兩股,運集於雙掌之上,先後劈出,重疊擊出,白玉霜引開了他先發的一記掌勁。

  此時被他重疊擊出後發的另一股力道撞到身前,而且雙方相距,不過數尺,一時驟不及防,只見他一個人應掌飄起,被震飛出五六尺遠。

  這時穿古銅長袍的和假唐思娘眼看白玉霜朝穿藍褂的逼去,而且穿藍褂的居然不顧一切,發掌相拼,這機會豈肯錯過,兩人一使眼色,雙雙縱身而起,朝門外掠去。

  白玉霜被穿藍褂的一掌震飛出五六尺遠,隨著擊來的力道,飄飛而起,身形在空中一個旋轉,落到門口,腳還未落實地,口中冷笑一聲道:「你們想走麼?」雙手齊發,朝兩人推去。

  穿藍褂的看得大吃一驚,暗自忖道:「此人武功高強,當真令人莫測高深,他方才明明被我後發的一記『開山掌』力擊中,怎會毫無損害呢?」

  再說穿古銅長袍的和假唐思娘堪堪掠近門口,陡見白玉霜一閃而至,擋住門口,雙手分向自己兩人推來,當下不約而同的揮掌硬接。

  這真是快得如同電光石火一般,但聞兩聲悶響,同時響起,穿古銅長袍的踉蹌後退了六七步,才站住樁。

  假唐思娘卻連打了三個轉身,卸去白玉霜的推力,從旁閃出。

  白玉霜腳尖一點,快比流矢,直向假唐思娘追去,抬手一指,朝她肩後襲到。

  假唐思娘腳尖還未站穩,白玉霜的指風業已襲到身後,心頭不由大驚,身子急急向前一伏,右手反臂一掌「回頭望月」掃擊過去。

  她這一伏身,雖然避開了襲來的指風,但白玉霜來勢如電,左手疾出,已經接住了她掃來的掌勢。不,五指一攏,扣住了她的脈腕,假唐思娘但覺全身一麻,武功頓失。

  就在此時,那穿藍褂的和穿古銅長袍的不約而同雙足用力一頓,兩道人影,疾如鷹隼,一直往門外衝去。

  白玉霜右手一指,點了假唐思娘穴道,口中冷笑一聲道:「你們往哪裏走?」突然雙手齊發,朝兩人身後抓去。

  那穿藍褂的和穿古銅長袍的已經掠到門口,突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背後吸來,兩人身不由主,往後倒退了回去。

  白玉霜一閃身,站到兩人面前,冷笑道:「你們走得了麼?」

  穿藍褂的和穿古銅長袍的驚駭之際,又往後退了兩步。

  「你們自己動手,把面具取下來吧!」

  穿藍褂的一語不發,突然翻手一掌,自向天靈穴上擊去。

  白玉霜右手疾出,一下格住了穿藍褂的掌勢,緩緩說道:「難道這張面具,竟然比你性命還要重要麼?」

  回過頭去,朝穿古銅長袍的道:「你給我安靜點,站著別動。」左手抬處,一指點了他的穴道。

  穿藍褂的突然雙手蒙面,失聲道:「貧僧愧對師尊,貧僧哪裏還有臉見人?」聽他口氣,原來是出家人!

  白玉霜道:「原來你是和尚,你總該知道佛門中有兩句警世良言,孽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縱然助紂為虐,作惡多端,但只要心存悔改,總比你這樣自碎天靈,死得不明白,要好得多了。」

  穿藍褂的搖頭道:「師門戒律極嚴,貧僧實是無顏……」

  白玉霜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有什麼困難,我白玉霜自當全力相助。」

  穿藍褂的突然跪倒地上,雙手合十,說道:「白少俠,你真是菩薩化身,一語點化,使貧僧有贖罪的機會,貧僧真是感激不盡。」說完,站起身來,伸手從臉上緩緩揭下一張面具來。

  白玉霜目光盯注在他臉上,果然是一個僧人,頭頂有著戒疤,年約四十左右,看去人極正派。

  穿藍褂的揭下面具,沒待白玉霜開口,說道:「白少俠想必心中有很多疑問,貧僧知無不言,你只管問吧!」

  白玉霜道:「我看你人極正派,大概是受人脅迫,一時失足,好,你先說說你是哪一門派的人,叫什麼名字?」

  穿藍褂的道:「貧僧一清,峨嵋伏虎寺門下。」

  白玉霜道:「你假扮唐莊主,劫持他愛女,究是奉了何人之命?」

  一清和尚(穿藍褂的)道:「那是一個蒙面人,貧僧不知他姓名來歷,也未曾見過他的面貌。」

  白玉霜看他說的不像有假,問道:「你怎麼會聽命於他的呢?」

  一清和尚道:「貧僧身中奇毒,發作之時,有如萬蟻齧體,全身痛癢難忍,叫人無法忍受,就在貧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際,禪房窗外,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說他能治我痛癢怪症……」

  白玉霜道:「這人就是蒙面人?」

  「是的。」一清和尚點點頭道:「他說貧僧中了一種極厲害的奇毒,他當時給了貧僧一顆藥丸,服下之後,果然痛癢立止。但據他告訴貧僧,此種奇毒,不是一時可以治癒,要貧僧算準一月之期,但必須早三天到達成都少城西橫街一家叫勝家客棧等他……」

  白玉霜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清和尚道:「就是七天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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