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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胡大娘看得暗暗點頭,她真想不到二小姐會這般柔情萬縷!

  岳少俊依然聲音微弱的道:「不痛,方才是小弟想坐起來,才骨痛如裂,小弟肋骨是不是斷了?」

  仲飛瓊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真像是個小孩,骨頭斷了,我這一按,不痛得叫起來才怪!」

  岳少俊道:「但小弟方才胸口劇痛,全身竟然毫無一點氣力。」

  胡大娘走上一步,說道:「二小姐,老婆子聽說『雪參丸』不但清心降火,而且還大補真元,岳相公火毒雖消,傷勢未癒,只怕不是十天八天就能痊好。」

  仲飛瓊雙眉深鎖,說道:「是啊,他不但內腑被『火焰刀』的離火真氣震傷,而且『火焰刀』的掌鋒,犀利如刀,擊中人身內腑,同樣會受到掌力的割裂,所以被『火焰刀』擊中,無異是雙重創傷,比別的掌傷,要重得多了,沒有十天,半個月調養,很難復原……」

  胡大娘道:「這就是了,但老婆子卻想到一個辦法,可使岳相公的傷勢,迅速痊癒。」

  仲飛瓊聽得一喜,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胡大娘低笑道:「老婆子有幾個腦袋,敢在二小姐面前撒謊?」

  仲飛瓊欣然道:「那你快說,怎麼能使他傷勢迅速痊癒呢?」

  胡大娘笑了笑道:「二小姐,你不想想看『雪參丸』功參造化,大補真元,這是人間仙藥……」

  仲飛瓊攔著道:「胡嬤嬤你別再說『雪參丸』了,快點說怎麼能使他傷勢迅速復原,才是正經。」

  胡大娘道:「老婆子的意思,是說岳相公服下了老神仙煉製的仙丹,傷勢怎麼還會好得如此緩慢?主要就是岳相公經火毒震傷內腑,元氣耗損過鉅,一時無法恢復他本身的修補功能。」

  仲飛瓊點頭道:「胡嬤嬤果然經驗老到,這話說得極是。」

  「二小姐過獎了。」胡大娘得意一笑,接著道:「所以依老婆子之見,如能替岳相公打通經絡,周身血脈暢通,氣血自調,藥力就能發散,傷勢自可極快復原了。」

  仲飛瓊瞿然道:「這道理我竟然沒有想到,以本身真氣,打通十二經絡,正是治療內傷最好的辦法,何況他已經服了爺爺的『雪參丸』,自可早日康復了!」說到這裏,接著道:「好!胡嬤嬤,我這就替他施為,你替我好生護法。」

  胡大娘尖笑道:「這還用二小姐吩咐?老婆子省得。」

  仲飛瓊轉身看去,原來自己和胡大娘說話之時,岳少俊已昏然睡去,一張平日顏色如冠玉的俊臉,如今燒紅已退,就顯得特別的蒼白,心中自然萬分的不忍。

  這就脫下鳳頭鞋,跨上床去,盤膝坐定,默運內功,緩緩伸出手去,掌心抵在他後心「靈臺穴」上,將自己內力,緩緩送將過去。

  那知真氣甫由掌心輸入岳少俊的體內,突覺他體內真氣,逆沖過來,心頭不由暗暗一震,忖道:「他傷勢雖然不輕,也不至於逆血倒行?莫非是給『火焰刀』震力,把他內腑震反了?」

  正因他逆血倒行,仲飛瓊更非給他打通經絡不可!

  仲飛瓊發現逆血倒行,當下雙掌按著不動,緩緩吸氣,增加了幾分力道,順著他經絡,強行攻去。

  要知她乃是雪山老神仙玄靈叟的孫女,一身修為,以內功而論,在江湖上足可列入一流高手,經她這一催動真氣,果然立時打通岳少俊體內一處逆轉的經絡!

  但就在此時,只覺岳少俊身軀陡震,口中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仲飛瓊猛吃一驚,急忙住手,輕聲問道:「俊弟弟,你怎麼了?」

  岳少俊臉如白紙,雙目緊閉,氣如游絲,那裏還會說話?仲飛瓊抱住他身子,淚水從她梨花臉頰上,像斷線珍珠,一顆顆的滾落下來,口中只是低低的叫著:「俊弟弟,你醒一醒,醒一醒呀!」

  胡大娘看出情形不對,三腳兩步奔了過來,問道:「小姐,怎麼了?」

  仲飛瓊拭拭淚水,直起腰道:「他逆血倒行,經穴閉塞,只怕……」

  胡大娘道:「以二小姐的功力,無法沖開經穴,導氣歸元麼?」

  仲飛瓊搖搖頭道:「我這點功力,只能順著他氣機,因勢利導,稍有一兩處阻礙,還可沖得開,像他這樣氣血逆行,要有極大功力的人,才能逐經逐穴,一一衝開經穴,我如何能沖得進他經穴,導氣歸元呢?」

  胡大娘聽得一呆,二小姐一身功力,江湖上已經少有對手,她還沖不開岳相公經穴,把逆行的血氣,引導歸元,那麼還有誰沖得開呢?她看到二小姐以淚洗面的淒苦模樣,心頭空自著急,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聽仲飛瓊自言自語的道:「去找大姐、大姐夫,那也是沒有用的了。」

  「哦!」她忽然回過頭來,問道:「胡嬤嬤,今天幾時了?」

  胡大娘道:「十二月初一了。」

  仲飛瓊又道:「現在什麼時光了?」

  胡大娘開門出去,看看天色,說道:「快五更天了。」

  「好。」仲飛瓊道:「你快叫涂金標去套車。」

  胡大娘應了聲「是」,急匆匆出去。

  這時東方已露出魚白色來,天色說亮就亮,只要東方一白,窗櫺上很快就透進曙光。

  仲飛瓊看著氣息微弱的岳少俊,心頭絞得緊緊的,愁苦欲絕,她用棉被裹著他,雙手抱起,一步步往門外走去。

  胡大娘迅速奔入,正待說:「車已套好。」

  看到二小姐抱著岳相公走出,急忙伸手去接,說道:「二小姐,還是我來吧!」

  仲飛瓊沒把手中的人交給她,反而抱緊了些,好像有人要從她的手上,把俊弟弟搶走的一般,低著頭道:「你去付清店賬,我們立即上路。」

  平日像百靈鳥一般,喜歡多嘴的四名使女,今天跟在她身後,誰也不敢插一句嘴。

  胡大娘付清店賬,青煞手涂金標早已套好馬車,那是一輛美麗的雙轡轎車,已經停在客店門口。

  仲飛瓊和四名使女,都已上了車,等胡大娘上車之後。涂金標放下了車簾,問道:「大娘,小姐要上那兒去?」

  胡大娘望望仲飛瓊,問道:「二小姐,咱們上那兒去?」

  仲飛瓊依然低著頭,她臉幾乎貼到岳少俊的臉上,她已經沒有了羞澀,擔心的只是他的傷勢,氣血逆行,是練武的人的大忌,不知他還能不能支持到地頭?她的心幾乎碎了,好像只有緊抱著他,緊貼著他的臉,他的生命才能延續下去。

  她一顆心完全在他身上,像失魂落魄似的,連胡大娘說的話,都恍如未聞。

  胡大娘看的暗暗搖了搖頭,二小姐已經一晚未睡,她這樣心神交瘁,如何支持得住?心中想著,一面朝春風暗暗使了個眼色。

  春風就坐在二小姐的身傍,低低的道:「二小姐,大娘問你要上那裏去呢?」

  仲飛瓊忽然抬起頭來,說道:「八公山,要快,今晚天黑前一定要趕到。」

  胡大娘不知她上八公山去做什麼?但只好從車簾中探出半個臉去,說道:「涂金標,小姐吩咐,上八公山去,越快越好,今晚日落前一定要趕到。」

  涂金標答應一聲,一抖疆,揚起了手裏的長鞭,在空中發出「劈啪」一聲脆響,兩匹馬得到了暗示,立即撒開四蹄,拖著車子,絕塵而去。

  馬是千中挑一的名駒,駕車的又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好手,但這一趟路,依然趕得他揮汗如雨,馬不停蹄,連中午都沒打尖。

  仲飛瓊坐在車中,還不迭地催快,總算在日落時分,趕到了八公山下。

  到了地頭,馬蹄自然漸漸緩了下來!

  仲飛瓊一天沒進飲食,坐在車上,只是緊抱著岳少俊,連手都不肯鬆一下,這時車行漸漸緩了下來,她突然抬頭問道:「到了麼?」

  胡大娘忙道:「是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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