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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陸翰飛大喝一聲,左手一招「剖龍取肝」直劈夏侯律的右肋。恰好夏侯律也同時以一招「驚濤拍岸」,朝陸翰飛擊到!

  兩人各自緊扣著對方手腕,各剩一隻手掌,自然竭盡全力。但聽「蓬」的一聲,雙掌接實,兩人同時發出悶哼,身軀劇震,手指一鬆,各自踉蹌後退了幾步!

  這一招硬拼硬打,使兩人都感到真氣不繼,血翻氣浮!

  夏侯律連退三步,立時凝神運氣調息。

  陸翰飛面泛紅暈,宛如喝醉了酒一般,但他復仇心切,俊目滿佈兇光,朝夏侯律望了一眼,突然一語不發的重又疾衝而上,右掌一揚,當胸按去。

  他這不顧生死的疾衝過去,大出夏侯律意外,在他感覺之中陸翰飛的武功內力,雖然驚人,但也並不見得強過自己,方才這一招硬拼,自己真力不繼,氣血浮動,對方自然也和自己一樣,急需調息。

  哪知陸翰飛連氣也不調,就這麼不顧生死猛衝而來,及時驚覺,陸翰飛掌勢已到胸前,一時顧不得運功,雙掌一挫,迎著推出。

  這一下,他倉忙應敵,力有未逮,雙掌乍接,腳下也站立不穩,登登地後退出五六步,身子晃動,看去負傷不輕。

  陸翰飛的武功,並不強過夏侯律,但他因服過大量蝮蛇寶血,練的「先天氣功」,又是玄門最上乘的功夫,火候雖淺,體內潛伏的真力,卻極是充沛。

  是以連續兩掌硬拼,同樣被震後退,只不過感到心頭劇跳,血液循環加速,這正是他體內蝮蛇寶血,加速補充真力之象。

  閒言表過,卻說陸翰飛退出三步之後,忍不住仰天厲笑,道:「夏侯老賊,你原來也不過如此……」

  喝聲中,左手揚處,三柄早已摘去響鈴的「亮銀袖劍」,脫手飛出,閃電朝夏侯律胸口奔去。

  場中諸人,全都被陸翰飛一股堅毅不拔的復仇勇氣,和他超異常人的功力所震懾,瞧得心頭猛凜!

  夏侯律突然猛哼一聲,身子向後倒去!

  在這一瞬之間,但見白影一閃,白衣教主傲然卓立,攔在夏侯律身前,不見他舉手作勢,陸翰飛打出的三柄「亮銀袖劍」,卻如泥牛入海,沒了影子。

  夏侯律雖然仆倒地上,但身上並沒有中劍,分明已被白衣教主收去無疑。

  陸翰飛俊目冒火,迅速取下日輪金斧,隨手一掂,厲聲喝道:「你待怎的?」

  金衣人眼看教主不但沒按預定計畫行事,反而掠出身去,擋在夏侯律身前,立即雙掌作勢,朝陸翰飛走去。

  白衣教主神態冷傲,略微抬手,徐徐道:「沒你的事。」

  金衣人只得依然退回原處。

  白衣教主目光一抬,瞧著陸翰飛、溫和的道:「陸少俠無須衝動,夏侯律已被本教主拿下,咱們不妨先開誠佈公談談!」

  陸翰飛還是第一次聽到白衣教主說話之時,不帶絲毫冷冰冰的口氣,心中微微一怔,接著劍眉一剔,冷哼道:「不是你出手接陸某三柄袖劍,夏侯老賊早已濺血劍下,陸某為師報仇,志在必得,教主還是趁早讓開,免傷和氣。」

  白衣教主冷笑道:「要非本教主出手制住他穴道,憑你三柄小劍,能夠傷得了他麼?」

  陸翰飛大聲道:「如何不能?不信你只管解開他穴道,著陸某是否取他性命?」

  白衣教主微哂道:「你能勝他,早在方才五六十招之間,就勝他了,以本教主看來,你們只可說功力悉敵,如論應變心機和對敵經驗,夏侯律多少還勝過你……」

  陸翰飛聽得一怔,心頭也不禁暗暗佩服白衣教主果然眼光厲害,一面哼道:「照教主說來,難道陸某會敗在他手下?」

  白衣教主道:「敗雖不至於,但即使再打下去,也不過落個兩敗俱傷之局……」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又道:「如以陸少俠的武功,假以時日,本教主承認你將來必可勝得了他,但報仇之事,絕非今晚所能如願。」

  陸翰飛暗想:平心而論,白衣教主這幾句話,說得頗為中肯!今晚自己竭盡所能,依然只和他打成平手,雖然最後兩掌,對方稍呈敗象,但自己也已氣血浮動,三柄銀亮袖劍,老賊再不濟也不易打得中他,心念轉動,一時當真無法反駁。

  白衣教主在蒙面白紗之中,微微一笑,又道:「陸少俠總知道師仇如山,不共戴天,今晚如果不能手刃仇人,機會不再,又要待話何日?」

  陸翰飛聽到「師仇如山,不共戴天」,和「機會不再,又要待諸何日?」這兩句話不啻轟雷貫耳,全身悚然一驚,但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白衣教主目光何等犀利,心中暗喜,但他白紗蒙面,別人瞧不到他的喜怒之色,突然冷厲的道:「夏侯律心懷二志,已為本教主拿下,本當立斃掌下……但本教主顧念陸少俠的為師復仇,倒是可成全於你……」

  他似乎言未盡意,但卻倏的住口,負手向天,仰看星月。

  陸翰飛劍眉微皺,動容道:「教主有話,但請明說。」

  他顯然為白衣教主言詞所動!

  白衣教主嗤的笑道:「本教主只有舊話重提,只要陸少俠肯加盟本教,本教主就讓你今晚報雪師門血仇。」

  陸翰飛心頭一陣激動,凜然道:「在下要是不答應呢?」

  白衣教主似乎怔得一怔,冷笑道:「你再想想,今晚報不成仇,就得抱恨終身,愧對尊師。」

  陸翰飛一掂日輪金斧,厲笑道:「教主是否有意賜教?」

  白衣教主哂道:「用不著,江湖上講究過節分明,憑你姓陸的,論武功還勝不了夏侯津,他背叛本教,人是本教主拿下的,本教主是不是有權處決?你又豈能橫加干涉?」

  陸翰飛心頭雖感極度憤怒,但卻無法加以駁斥。

  白衣教主又道:「不過人各有志,陸少俠既然不願加盟,本教主也來便相強,你只要交出石城峰得到的白衣劍侶公孫喬夫婦遺留之物,作為交換,也未嘗不可。」

  陸翰飛暗暗哼了一聲,但他一想到「公孫氏筆錄」上諄諄告誡,得寶的人,必須主持正義,替天行道,但如果讓白衣教主得去,豈非如虎添翼,適以濟惡?

  只是自己師門血仇,錯過今晚,夏侯律被白衣教主處決,雖然這老賊總是難逃一死,但自己卻當真要抱恨終身,永無手刃仇人的一日。

  白衣教主見他遲疑不決,不由冷冷一哼道:「陸少俠可是捨不得公孫喬夫婦藏寶?那也無妨,夏侯律犯下背叛本教之罪,反正難逃一死,你雖不曾手刃仇人,就算白衣教替你報仇,也是一樣。」

  陸翰飛聽得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聲道:「你把他放了,我依你就是。」

  白衣教主道:「你是答應交出公孫喬夫婦的藏寶了?」

  陸翰飛點頭道:「不錯,你先把他放了,師門血仇,陸某不欲假手他人,我要各憑功力,手刃老賊。」

  白衣教主道:「縱虎容易縛虎難,你要是勝不了他呢?」

  陸翰飛揚眉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今晚勝不了他,陸某寧願把他放了。」

  白衣教主道:「好!你要我放了他,那麼咱們交換的東西呢?」

  陸翰飛一舉手上金斧,還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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