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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她說話之間,蛇蠍教主溫如玉和洪長勝,也已一起下馬。溫如玉手上依然鄭重其事的托著陸翰飛,不肯交給手下之人。

  調龍手郭老三請示道:「姥姥,咱們沿路放出毒物,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豈不是好?」

  獨眼乞婆桀桀尖笑道:「這樣豈不打草驚蛇,告訴了他們,是咱們五毒教做的手腳?老身自有計較,你只管照我吩咐行事就是。」

  郭老三連連應「是」,伸手一擺,立時有三個漢子,縱身上馬,潑剌剌的往林外馳去!

  獨眼乞婆、溫如玉、洪長勝、郭老三,相繼走進茅屋,其餘的人,立即分散,在茅屋前後林中,佈了暗樁。

  三楹茅屋,進門一間客堂上,早已擺好幾副碗筷,等著開飯。

  獨眼乞婆回頭橫了溫如玉一眼,冷冷的道:「如玉,你把他放到地室去,咱們一天一晚沒休息了,吃了飯,好好休息上一晚再說。」

  溫如玉答應一聲,托起裹著陸翰飛的大棉包,往左邊那間廂房中走去,那廂房中只有靠壁處一張土坑,別無家具。

  郭老三很快走在前面,手中執著燭臺,替她照路,走近土坑,伸手揭起木板,露出一個暗門,下面約有十幾級石階,正是地下密室的入口。

  原來五毒教盤踞五嶺山脈,蟄伏已久,這座茅屋,正是他們入山第一個關卡,所以設有密室。

  兩人走下地道,郭老三放下燭臺,便先行退出。

  溫如玉把手上棉包,輕輕放到靠壁之處,然後解開四周綑著的繩索,又把棉被輕輕揭開!

  被窩中登時露出一張她熟悉的面龐,這是多少天來,一直在她腦海中縈迴不去的影子!但他這時候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失去了幾日前那種出世拔俗的颯颯英風!

  她心中感到一陣歉然,同時升起無限憐惜,怔怔的瞧著他,半晌,兀自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姥姥何以會對南北雙嶽門下有這般仇恨?

  不錯,五毒教在二十年前,是被江湖上幾大門派,聯手逐出中原的,但也不見得是毀在南北雙嶽兩人之手。

  聽姥姥的口氣,她也並沒一定想覬覦金玉雙奇白衣劍侶藏寶,雖然她是以此為藉口的。

  溫如玉貴為一教之主,但她自小由姥姥一手扶養長大,她平日任性、使氣,姥姥總是百依百順,從沒拂拗過她,可是今日她發覺姥姥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點和往常大不相同!

  她心念電般轉動,目光只是盯著陸翰飛臉上,一眨不眨!

  漸漸,她發覺他傷得很重,此時既像熟睡,又像昏迷!

  她突然想起自己身邊的一個白玉小瓶,那是兩粒五毒教的保命金丹──「寶蛇丹」。

  據說「寶蛇丹」還是上代師祖傳下來的,其中有一百種舉世罕見的毒蛇膽,和許多珍貴藥物配製而成,專治各種重傷,只要還有三分氣在,無不藥到回春。

  因為這藥丸有許多靈藥,不易尋覓,炮製尤難,藥丸用一粒,就少一粒,所以後來就成為教中傳世之寶,只有教主身邊,才能攜帶,也只准教主一人保命之用。

  自己身邊從小就帶著這個玉瓶,瓶中已只剩了兩顆藥丸,玉瓶是用絲囊佩在自己貼身之處,十多年來,坐臥不離。

  溫如玉想到「寶蛇丹」,心頭一喜,毫不猶豫的背過身去,從貼身之處,取出絲囊,抽開活結,很快從瓶中傾出一顆金箔為衣,只有黃豆大小的藥丸,俯身撥開陸翰飛牙關,塞入他口中。

  她動作極快,但好像做了一件虧心事似的,心頭小鹿,禁不住砰砰狂跳,臉上也感到一陣熱辣辣的,難以平息。收起絲囊,纖纖玉掌,在發燙的臉頰上輕輕按了一按,才沿著石級,舉步朝上走去。

  只見客堂中間一張方桌上,早已擺滿了菜餚,連飯也裝好,敢情就是等著自己。

  溫如玉在上首坐下,獨眼乞婆區姥姥瞧了她一眼,臉上略有不豫之色,欲說又止,但終於捧起飯碗,吃了起來。

  溫如玉怕她出口相詢,也不敢多說,只是自顧自吃飯。

  飯後,調龍手郭老三匆匆出去。

  毒砂掌洪長勝也跟著站起身子,說道:「姥姥和教主,還是早些休息吧,就是有人追蹤,今晚也不可能尋得到這裏。」

  獨眼乞婆冷笑道:「你道龍門幫的人,會輕易被咱們脫梢?老身估計,今晚準會有人尋上門來,不過,只要照我方才說的去做,縱然有人趕來了,也叫他們撲上個空。」

  這時,桌上菜餚,已由區姥姥貼身侍女紅兒收拾乾淨,替三人端上茶來。

  洪長勝遲疑的道:「姥姥要他們全數撤走,兄弟總覺不妥。」

  獨眼乞婆乾笑道:「教下弟子,武功平平,真要有人趕來,哪會是人家對手?留在這裏,反而礙事,你和郭老三,路徑熟悉,隨便一躲,就不易被人發覺,既要留著,自無不可,其實今晚老身又不和人家動手,只要好好睡上一覺就行。」

  溫如玉不知姥姥葫蘆裏賣什麼藥,正想問話!

  洪長勝點頭道:「這樣也好,兄弟這就出去瞧瞧,如有風聲,就以投石為號。」

  說著大踏步往門外出去。

  獨眼乞婆道:「如玉,你隨我到地下室去,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溫如玉怕姥姥發現自己給陸翰飛服藥之事,故意捧著茶碗,就唇邊吹了幾口,似乎茶水太燙,一面撒嬌的道:「姥姥,我要喝幾口茶呢,你在這裏說,不也一樣。」

  獨眼乞婆獨目閃過一絲兇光,道:「不,咱們到下面去!」

  紅兒只有十四五歲,生得極為伶俐,平日深得溫如玉疼愛,這會她瞧著兩人,屈膝道:「姑娘還沒喝茶,要在這裏,姥姥就在這裏說吧,紅兒出去一會好啦!」

  獨眼乞婆沉聲道:「你也只知道跟姑娘幫腔,難道姥姥說的話,算不得數?我要你留在這裏,你就給我守在這裏。」

  紅兒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嚇得噤聲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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