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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方璧君道:「我要問你一句話。」

  黑衣人道:「請說。」

  方璧君道:「朋友方才曾說,是來好意相勸,但你臨走,卻又出言威脅,到底你是來勸說我們的?還是來威脅我們的?」

  黑衣人道:「都可以說。」

  方璧君道:「那我還要問你一句。」

  黑衣人望著方璧君道:「你問什麼?」

  方璧君道:「若說朋友是來勸說我們的,至少我們之間,該有接受你勸告的交情,但我們並不認識你,若說朋友威脅我們來的,那我倒要請問你一聲,朋友憑什麼威脅我們?」

  黑衣人聽得不禁一怔,顯然他被方璧君問住了,一時答不上口來。

  方璧君粉臉倏地一沉,對范君瑤道:「大哥,他若沒有滿意答覆,別放他走出此屋。」

  范君瑤身形一閃,擋到了門口,朗笑道:「妹子放心,他走不了的。」

  黑衣人又是一怔,冷笑道:「二位想動手麼?」

  方璧君微哂道:「動手,你不怕露了底細?再說,憑你也不配。」

  黑衣人目露兇光,鏘的一聲,擊出長劍,朝范君瑤厲聲道:「憑你姓范的,還留不下在下。」

  他說話之時,兩道目光,有意無意的朝院前掃了一眼。

  方璧君看在眼裏,冷冷一笑道:「你那位朋友,正在階前打瞌睡,大概已經睡熟了,你別指望他來幫助你了。」

  黑衣人神情一變,怒喝道:「是你把他怎麼了?」

  方璧君笑道:「等你自己逃得出去,再把他扶走就是了。」

  黑衣人怒吼一聲,道:「丫頭,我先斃了你。」

  長劍疾發,朝方璧君左肩刺來。

  方璧君嬌軀輕輕一閃,口中叫道:「大哥……」

  其實不用她叫,范君瑤一見他長劍出手,向妹子刺去,心頭不禁大怒,喝道:「好個毛賊,你敢向我妹子出手。」

  右腕一抬,長劍還未出鞘,人已直向黑衣人欺去。聲到人到,等他掠到黑衣人面前,長劍也正好出鞘,一圈銀虹,閃電擊出。

  這一招,正是武當派「兩儀劍法」中的「一元初動」。

  范君瑤十年的苦練,光憑這出鞘一劍,迅捷沉穩,功力非凡,不愧是六指神翁的得意門人!

  黑衣人沒想到范君瑤劍勢來得這般快法,身形暴退兩步,手腕一抬,一招「吞雲吐月」,飛快劃起一道寒芒,「噹」的一聲,架開范君瑤的長劍。

  范君瑤一招領先,劍芒連閃,分刺黑衣人兩處要穴。黑衣人一側身長劍斜裏擊出。

  兩人在這間小客堂中動上了手,進退不過六七步之景,卻居然互不相讓,各展所學,打得劍光人影,難分難解。

  方璧君在兩人動手之後,早已退到八仙桌後面去了,一雙纖纖玉手,扶著桌面,靜靜的隔桌觀戰。

  春花般的臉色,笑意未泯,對兩人的兇狠拚搏,敢情覺得甚是好玩,絲毫也沒替大哥擔心,好像范君瑤十拿九穩,絕不會敗,但事實上,可並不如此。

  黑衣人一身武功,本在范君瑤之上,劍招更是老辣,每一劍都直襲要害大穴,惡毒無比。

  范君瑤劍勢輕震,運用自如,劍上造詣原也不弱,只因武當劍法,乃是道家護身劍法,原以護身為主。看去劍勢綿綿,劃起一圈圈的劍光,卻是守多於攻。

  轉眼工夫,已經搏鬥了二十餘招,范君瑤雖未落敗,但終究對敵經驗較差,遇上這等兇狠惡毒的對手,卻也打的相當吃力。

  黑衣人打到二十幾招,心頭不耐,他原先還顧忌范君瑤兄妹,有兩個人,但這一陣工夫下來。眼看方璧君只是站得遠遠的觀戰,分明是個不會武功的人,就算會上幾手,也絕不高明。不覺膽氣一壯,口中冷嘿一聲,手上陡然一緊,劍化一片寒芒,席捲過來。

  范君瑤圈劍封出,那知黑衣人這一劍,連劍帶人一個翻滾,突然由右側攻入。范君瑤一劍封了個空,心知要糟,趕忙疾退三步。

  黑衣人又是一聲冷笑,劍勢直入,把范君瑤長劍封住,一點寒鋒,已經點近前胸。

  范君瑤手中長劍,被他封出門外,一時是無法接架,心中一急,左手腕一指,朝他劍尖上點去,但聽「叮」的一聲,刺來長劍,果然被他「一元指力」震了開去!

  不,對方居然五指一鬆,長劍「噹」的一聲,落到地上,黑衣人一條右臂也同時垂了下來,但他究竟武功高強,明知中人暗算,依然臨危不亂,猛一吸氣,身子往後疾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三步左右,突然覺得後心已被一支鋒利劍尖抵住,同時響起方璧君嬌脆的笑聲:「朋友,你再退一步,刀劍無眼,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莫要怨我。」

  方璧君明明在隔桌觀戰,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欺到了身後。

  被人劍尖抵住後心,就算她不會武功,也可以刺你一個窟窿,這回真栽到家了,除了束手就擒,已經毫無反抗餘地。

  黑衣人急出一身冷汗,切齒道:「你們要待怎的?」

  方璧君嬌笑道:「我方才問你的話,朋友還沒有回答。」

  黑衣人道:「你問什麼?」

  方璧君道:「我問的是你憑什麼威脅我們離開大洪山,不過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憑你這點武功,是威脅不了我們的,再說我們也不是可以威脅的人。」說到這裏,劍尖突然一收,喝道:「好了,我們不想為難你,去吧!」

  范君瑤長劍一橫,道:「妹子,我要揭開蒙面黑巾,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黑衣人斜退一步,目射兇光,厲聲道:「姓范的,光棍只打九九,你莫要欺人太甚。」

  范君瑤哼道:「朋友還敢發橫麼?」

  方璧君朝他使了個眼色,柔聲道:「他見人不得,不用看了,讓他去吧!」

  范君瑤道:「今晚便宜了你。」長劍一收,讓開了路。

  黑衣人連長劍也不要了,急往外掠去。

  范君瑤在後叫道:「喂,朋友莫要忘了階前打瞌睡的同伴。」

  黑衣人一聲不作,拍開同伴穴道,兩道人影,剎時走的沒了影子。

  范君瑤回過身來,詫異的道:「階前那人,是妹子制住他的?」

  方璧君嫣然一笑道:「我賞了他一顆菩提子,打中睡穴,他真的熟睡了。」

  范君瑤聽得一怔,吃驚道:「米粒打穴,這是江湖上久已失傳的功夫!」

  方璧君微微笑道:「暗器只是小巧工夫,比起大哥的『一元指』來,就遜色多了。」

  范君瑤想起方才情形,忽然「哦」了一聲,笑道:「我正在奇怪,黑衣人長劍墮地,連他一條右臂都垂了下來,『一元指』那有這等威力,那一定也是妹子打他一顆菩提子了?」

  方璧君兩個手指,抬著一支細小銀針,在范君瑤面前一晃,笑道:「我要知道大哥會在緊要關頭,施展『一元指』,那就不用我出手了,我打了他一針,正愁被他把針帶走,恰好他退了過來,我用劍抵住他後心,順便把針起了下來。」

  范君瑤笑道:「妹子也真的,一支針就是給他帶走,也沒什麼?」

  方璧君道:「才不呢,我針上有著暗記,不想落到人家手裏去。」

  范君瑤道:「妹子針上有著什麼暗記,給我瞧瞧。」

  方璧君右手朝身後藏去,粉臉嬌紅說道:「沒有什麼好看的。」

  正說之間,但聽簷前「唰」的一聲輕響!

  方璧君低聲道:「有人來了。」

  范君瑤一個箭步,掠到門口,手按劍柄,喝道:「什麼人?」

  喝聲出口,只見一個頭蒙黑布的夜行人,飛落院中,身形一晃,很快掠到門口,低聲說道:「范少俠,是兄弟。」

  范君瑤聽出來人竟是雷公佟仲和,心下不由一怔,凝目道:「你是……」

  方璧君已在身後接口道:「大哥,快讓開,有話到裏面再說。」

  范君瑤心知佟仲和改裝而來,必有事故,連忙退後兩步。

  蒙面夜行人大步跨出客堂,才伸手從頭上除下蒙面黑布,果然是雷公佟仲和,他抱拳道:「兄弟不速而來,驚擾了賢兄妹。」

  方璧君笑道:「佟護法今晚收穫不少吧?」

  佟仲和怔的一怔道:「姑娘已知兄弟來意麼?」

  方璧君嫣然道:「佟護法來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了佟護法今晚換上這身裝束,使我想起紫衣刀煞的話來,隨便問問罷了。」

  范君瑤奇道:「妹子,紫衣刀煞真是說過麼?」

  佟仲和忽然嘆了口氣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兄弟就為了此事,才夤夜向姑娘求教而來。」

  說到這裏,忽然目光一動,看到方才黑衣人遺留地上的長劍,不覺奇道:「這柄長劍是什麼人留在這裏的?」

  方璧君道:「佟護法認識這柄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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