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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這人髮綰古木簪,身穿淡青長衫,手持白紙摺扇,生得長眉入鬢,朗目如星,膚色白潤,胸垂五綹黑鬚,丰神清朗,看去年在四旬以外,飄然行來,真如閒雲出岫,不帶絲毫塵俗,使人有沖淡君子、恂恂儒雅之感!

  雲飛白看得不禁一怔,兩個瓊天逸士,已經鬧得真假難分、勝負未判,如今又多出一個瓊天逸士來了!

  不知道白石山到底有幾個瓊天逸士?

  就在他望著來人,怔怔出神之際,這青衫文士已經臉含微笑,緩步朝穿月白長衫的和穿藍衫的的二人中間走去,口中說道:「二位請住手。」

  要知穿月白長衫的和穿藍衫的二人,此時正在各展功夫,全力相拼,兩柄白紙摺扇,你煸來、我煸去,互煸不停,而且也愈煸愈快,愈煸愈猛!

  這兩柄扇上,幾乎已凝聚了他們數十年修為,每一煸都有沉重如山的內力,像怒潮洶湧,朝對方捲撞過去。

  一來一往兩股力道,不時在兩人中間互撞擊,形成了一陣又一陣人為的龍捲風,從中間激盪飛旋而出!

  這是兩人煸出的力道集中排出之處,推力之強,就算你武功最高的人,也休想跨得進去。

  青衫文士卻若無其事的走入他們一丈之內上,這等於是進入了暴風圈,壓力之大,無與倫比;但他依然從容舉步,幾乎連他身上衣衫都沒飄動一下!

  在外人看來,穿月白長衫的和穿藍衫的的兩人,雖然只是你煸來,我煸去,各自煸著白紙扇,實則此時雙方都在白紙摺扇上貫注上了全部精神,誰也不敢絲毫大意,誰也不敢先停下來。

  因為雙方藉著紙扇,已經比拼上真力,只要有一方稍作退讓,或是內力不繼,對方立即會挾著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勢反擊。

  以他們兩人的功力上全力一襲,力能煸石成粉,何況是血肉之軀?是以誰也不肯退讓,青衫文士那一聲要雙方住手,自然沒人理會他了。

  這種內功真力的拼搏,外表看去平淡無奇,但卻是練武的人的大忌,因為這種拼搏,全憑真功實力,和內家修為,分毫取巧不得,只有直等雙方耗到筋疲力盡,一方後力不繼,受了重傷,或當場殞命,才能停得下手來。

  ▼第十二章 領悟玄功

  穿月白長衫的和穿藍衫的互相煸扇,相持了已有一刻工夫之久,彼此頭上都已見了汗水,頂門上也在直冒熱氣,他們從各自扇上煸出來風愈大,他們卻似愈煸愈熱,愈不肯停下。

  青衫文士緩步走入,現在已停身在兩人中間,穿月白長衫的和穿藍衫的兩人,手不停揮,本來每一扇都煸向對方,現在中間站了一個人,他們兩人煸出的勁氣,自然也都變成煽到青衫文士的身上。

  青衫文士依然面露微笑,徐徐的道:「二位現在可以住手了吧?」

  兩人中間既然多了一個人,兩人的比拼內力,自然也就受到了阻礙,不得不停下手來。

  穿月白長衫的長長吁了口氣,目注青衫文士,驚怒的道:「閣下何人,何故阻撓咱們比試?」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因為這裏是白石山。」

  穿藍衫的道:「這裏是白石山又如何?」

  青衫文士朝二人笑了笑,緩緩說道:「自從在下居於白石山,二十年來,就有一個規定,不准武林中人在此動武。」

  穿月白長衫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青衫文士含笑道:「在下有四句詩,吟出來二位就知道了。」

  穿藍衫的道:「你且吟出來聽聽?」

  青衫文士朗朗吟道:「我住瓊貞洞,溪聲松下聞,靜中有真趣,身外即浮雲。」

  穿月白長衫的大笑道:「這麼說,你是瓊天逸士了?」

  穿藍衫的道:「你是瓊天逸士,那麼我是誰呢?」

  雲飛白暗暗攢了下眉,心中暗道:「這下可好,方才只有兩個人爭瓊天逸士,現在卻變成三個人爭了!」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二位若在旁的地方,和在下爭瓊天逸士,那是沒有人證,只得由二位去說了,但在白石山上,二位就不如在下有利了。」

  穿月白長衫的道:「你有人證?」

  「哈哈!」

  青衫文士朗笑一聲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伸手一指,說道:「二位請看,那來的是什麼人?」

  兩人轉臉看去,果見沿溪小徑上,正有一個身著青色衣裙的美婦人,一手扶著一個十四五歲小鬟的肩上,碎步行來!

  這青衣美婦,蛾眉淡掃,看去不過三十來歲,體態輕盈,風韻勝仙,看去直是圖畫中人!

  穿藍衫的問道:「這位少夫人又是什麼人?」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她就是拙荊,閣下二十年前,不是在九宮山見過的麼,怎麼會健忘乃爾?」

  穿藍衫的聽到這裏,不由得臉色大變,急忙一個轉身,雙足猛頓,人化長虹往山外急射而去。

  穿月白長衫的眼看穿藍衫的的忽然遁走,心知不妙,大笑道:「原來你是真的瓊天逸士了!」

  突然反身一扇,朝青衫文士煸去,同樣雙足一頓,急如離弦之矢,浮空掠去。

  青衫文士劍眉微微一攢,笑喝道:「鼠輩怎地暗算起我來了?」

  手中白紙摺扇輕輕煸起。

  這一扇雲飛白還沒看出什麼異樣來,但耳中卻聽到數丈外一陣「嗤」「嗤」輕響,急忙回目看去,但見左首五丈外的一片山石上,忽然冒起一蓬淡綠的輕煙,差不多有一丈方圓,山石全似被火燒焦了一般,心中大為驚駭,忖道:「這是什麼功夫?竟有這般厲害?」

  這時那青衣美婦業已行近,目光一抬,問道:「這兩人怎麼會找到白石山來了?」

  青衫文士含笑道:「他們大概是跟蹤這位小友來的了。」

  雲飛白心中一動,想起在北峽山看到兩頭飛鴿,莫非就是給兩人傳書報訊的了。

  青衣美婦盈盈目光看了雲飛白一眼,才含笑道:「那穿藍衫的是第五曦嗎?所以一看到你就逃走了,後面那一個呢?他使的是無形之毒,是不是九毒老魔?」

  雲飛白聽得暗暗一驚,他聽管練霞說過,南山十戾,如今已僅剩三戾,那是天狐令狐楚、地龍第五曦(第五是姓),和癩蝦蟆莫元奇。方才那穿藍衫的原來竟是南山十戾中的老二地龍第五曦。穿月白長衫的竟會的九毒老魔!

  只聽青衫文士笑道:「若是九毒老魔親自來了,豈會輕易被我驚走,此人(指穿月白長衫的)大概是他的師弟罷。」

  青衣美婦口中輕「嗯」一聲,抬眼道:「這位小兄弟怎麼會惹上這兩個魔頭的呢?」

  雲飛白因一時之間,被方才兩人一走,給驚愣住了,此時經青衣美婦一說,不由暗暗叫了聲:「糊塗!」眼前這位青衫文士明明就是真的瓊天逸士了,自己差點當面錯過了機會!

  一念及此,趕忙走上前去,神色恭敬,朝青衫文士作了個長揖,說道:「前輩一定是瓊天逸士了,晚輩雲飛白,是專程磕謁前輩來的。」

  青衫文士朝他微笑問道:「小友怎知我是瓊天逸士呢?」

  青衣美婦輕「嗯」一聲,在旁插口道:「人家專程上白石山找你,自然有人指點他來的了,你怎不問問指點他來的是什麼人呢?」

  雲飛白忙道:「指點晚輩來的,是晚輩義妹管練霞……」

  青衣美婦目中神光閃動,含笑問道:「她是你義妹?嗯……她要你到白石山來找外子,可曾交代你什麼信物沒有?」

  雲飛白恭敬的道:「有。」

  他從身上解下玉珮,雙手呈給了青衫文士。

  這是管練霞交代的,雙手呈上玉珮,不用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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