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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第三十七章 易釵而弁

  范殊冷哼道:「這手段卑鄙的很。」

  小燕道:「那知薛少俠根本沒有負傷,當天晚上,就和張果老兩人一起逃了出去,臨走還打了宮主一簫。」

  范殊用手掩口,打了個呵欠,問道:「後來呢?」

  小燕笑道:「後來沒有了,從此江湖上再也找不到薛少俠和張果老的蹤影,直到今天才知白少輝就是薛少俠……」

  范殊臉上有了笑容,說道:「所以你們宮主要找大哥證實一下了。」

  但他說到最後一字,聲音已經愈來愈輕,只覺眼皮沉重,一陣困倦,襲上心頭,不自覺的身軀一側,倚著茶几,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當他悠然醒轉,依稀察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而舒適的床上,軟綿綿、香噴噴,還有一股濃馥的脂粉香氣,心頭及時警覺,急急睜開眼來,但見自己竟睡在一張華麗精細的臥室之中。

  床前小几上,點著一盞琉璃燭燈,四周雖是石壁,卻張以淺綠絨幔,妝臺奩鏡,錦墩繡帳,儼然是千金小姐的!除了自己靜靜的躺在床上,室中寂然不見人影!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裏?

  方才,方才……

  范殊突然想起自己和大哥隨同凌雲鳳而來,她陪同大哥進去,卻要自己坐在客室裏等候……

  如此看來,大哥和自己全都著了人家的道!一念及此,慌忙掀被而起!那知剛一掀開棉被,才發覺自己身上衣衫盡卸,僅穿了一身褻衣!

  范殊心頭又急又駭,剎那間,他雙頰盡赧,一顆心不由的狂跳起來!急忙舉目四顧,但這間石室之中,那想找得到自己的衣衫?一時怔怔的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這當兒,只聽有人發出「嗤」的一聲輕笑。

  范殊猛然一驚,一時情急,慌忙拉起棉被,緊緊裹住身子,叱道:「什麼人?」

  回顧瞧去,但見右首壁間,垂饅一動,原來那裏是一道門戶,此刻門簾掀處,俏生生走進一個絕色女子!

  這女子一身青色勁裝,秀髮如雲,生得柳眉鳳目,臉含嬌笑,一雙剪水雙瞳朝范殊一溜,嫣然笑道:「范少俠醒來了麼?」

  她這一開口,范殊已經聽出正是凌雲鳳。

  「嗯,如今我該稱你范少俠呢?還是稱你范姑娘呢?」

  范殊竟然會是姑娘,這話當真來的奇怪!

  范殊窘的一張玉臉紅得發燒,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雲鳳俏生生的走近床前,巧笑道:「我的好小姐,你不用發急,我可沒有半點惡意,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范殊道:「我是男是女,與你何干?」

  凌雲鳳笑道:「干係是沒有,我不過好奇罷了。」說著口中「嗯」了一聲,又道:「我的好小姐,山腹寒重,當心著了涼,你先躺下來……」

  范殊羞急的道:「不用你管,快把衣衫還給我。」

  看來她真是女的了!

  凌雲鳳已然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柔聲說道:「這裏原是我的臥室,不會有人進來,我想和你談談。」

  范殊突然想起大哥,不覺問道:「大哥呢?你把他騙到那裏去了。」

  凌雲鳳笑道:「我知道你心裏只有大哥,他就在隔壁。」

  「隔壁」這兩個字聽到范殊耳裏,心頭不禁一急,她看凌雲鳳從隔壁屋裏走來的、莫非大哥就在外面?

  此刻反而因凌雲鳳彼此同為女兒之身,卻怕大哥走了進來,自己一身褻衣,豈不窘死?聞言不由目視門簾,急急問道:「他……就在外面?」

  凌雲鳳笑了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你大哥在隔壁一間石室之中,此刻母子重逢,正在說話,待會我自會送你過去,見見未過門的婆婆。」

  范殊羞急的道:「你胡說什麼?」

  凌雲鳳道:「我一點也不胡說,難道你心裏不願意?」

  范殊雙頰飛紅,沒有作聲。

  凌雲鳳接著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就以方才江邊的情形來說,你一會要看我面貌,一會又要和我動手,那種兇霸霸的樣兒,若非怕我搶走你大哥,那有這種情急拼命的?」

  范殊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急道:「你說完了沒有?這些話我不要聽,快把衣服還給我。」

  凌雲鳳俏皮的笑道:「我說的正經話呀!你不要聽也得聽,否則我就給你一套女子衣衫,你穿著出去好了。」

  范殊果然被她一句話唬住了,望著凌雲鳳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凌雲鳳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談談。」

  范殊道:「你要談什麼,那就說嘛」

  凌雲鳳道:「我要和你談談薛少俠的事。」

  范殊心頭暗暗一跳,問道:「談大哥什麼?」

  凌雲鳳道:「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笑我。」

  范殊心頭酸溜溜的,暗自忖道:「這妖女一定看上大哥了,哼,真不要臉!」一面裹緊了一些棉被,說道:「你只管說好了。」

  凌雲鳳看了她一眼,徐徐說道:「范姑娘,我比你大上幾歲,就叫你一聲妹子,我們都是女兒之身,我也顧不得羞恥了……」

  范殊暗暗冷笑一聲,想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只聽凌雲鳳幽幽說道:「我幼年時候,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家父平盜有功,官拜參將,只因和黑道中人結下了仇。有一年攜眷赴任,在途中被十幾名蒙面盜匪攔擊,家父力戰負傷,家母當場遇難,幸蒙一位過路的大俠仗義出手,搏殺盜魁,其餘盜黨紛紛逃走。那時我還在襁褓之中,由奶媽抱著躲在一輛篷車底下,才倖免於難,等盜匪逃散,家父也不知去向……」

  她說到這裏,早已熱淚盈眶,晶瑩珠淚,順著粉頰,流了下來。

  范殊想起自己身世不明,連父母是誰都一無所知,不禁對凌雲鳳起了一絲同情之念。

  凌雲鳳拭拭淚水。續道:「就是第二天,遇上了師傅,她老人家看我資質不錯,連同奶媽,一起帶回百花谷去,這樣我就成了師傅門下的大弟子。直到前幾年我奉命出主青鸞壇,在江湖上走動,才知昔年那位救命恩人,手中使一支鐵簫,極似傳說中的黑煞游龍桑九桑大俠。但據我所知,黑煞游龍好像和師傅有仇。因此我只好記在心裏,不敢說出口來。」

  說到這裏,口氣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直到去年,薛少俠混入青鸞壇,一時不察,被我玄陰掌所傷,事後仔細想來,他使的簫招,正是黑煞游龍桑大俠的游龍十八式,這下把我急的愧恨無地,二十年前桑大俠仗義出手,救了我一家性命,二十年後,我卻恩將仇報,掌傷他的門人……」

  范殊心想:「原來其中還有這段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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