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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第八章 改頭換面

  薛少陵問道:「在下本來面目,可有什麼不妥麼?」

  九疑先生瞧了他一眼,道:「老朽聽小兄弟述說經過,認為小兄弟和那幫神秘幫會中人,有過幾次接觸,他們也許覺得小兄弟知道了他們許多秘密,絕不會輕易放過了你。小兄弟身世未明,大仇未復,何苦捲入這場是非之中,和他們糾纏不清,因此老朽覺得還是改變容貌,使人認不出你是誰?自然不會再有麻煩了。」

  身世未明,大仇未復,這兩句話,聽得薛少陵悚然一驚,暗想:「不錯,目前已有不少人認得自己,如若改變容貌之後,什麼人都不認識自己,自可擺脫他們糾纏,專心查訪自己身世,和害死父母的仇人了。」想到這裏,立即拱手道:「不知先生要如何替在下易容?」

  九疑先生笑了笑道:「這個容易,老朽已經準備好了,小兄弟隨我來。」

  薛少陵跟著九疑先生進入右首一間房中,但見壁櫥上放著許多大小藥瓶,地上也有藥鍋刀鏟之類的東西,想是九疑先生平日練丹之室。

  九疑先生朝上首一張木榻指了指道:「小兄弟請坐。」

  話聲一落,立時轉身出去,一會工夫,捧著一個黃泥小炭爐進來,放在地上,然後把藥鍋放上,蹲著身子,扇了一陣。

  薛少陵不知他鍋中放的是什麼藥?但覺一股苦澀藥味,直沖鼻孔。

  九疑先生從壁櫥中捧出一隻朱漆小箱,又仔細的找了一陣,從櫥中取出幾個大小不等裝藥末的藥瓶,一齊放到桌上。

  然後點起幾支蠟燭,打開小木箱,取出幾把精緻的小剪刀,一切都已準備好了!

  九疑先生回頭笑道:「現在你該躺下來了。」

  薛少陵心中暗想:「他不知要如何替自己改造面貌,看來到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和師傅的易容之術,果然大不相同。」

  當下就依言躺下,側臉瞧去!

  只見九疑先生取過一條面巾,朝沸滾的藥鍋中浸了一浸,隨手招成方塊,就著嘴唇吹了幾口,一面說道:「小兄弟忍耐點兒。」

  說話之時,已把浸了藥汁的面巾,朝薛少陵臉上蓋下!

  薛少陵但覺滾燙的面巾,覆上面頰,燙得奇痛,鼻中同時聞一股濃重藥味,立時失去了知覺。

  昏迷之中,耳中依稀聽到刀圭之聲,那正是九疑先生在替他精心改造面貌。

  薛少陵也不知沉睡了多少時間,當他醒來之時,睜眼一瞧,只見九疑先生靜靜的站在榻前,好像在欣賞自己的精心傑作。一眼瞧到薛少陵醒來,含笑問道:「好了,小兄弟你現在有何感覺麼?」

  薛少陵翻身坐起,說道:「在下只覺臉上緊繃繃的,有些不太自在。

  九疑先生笑道:「過幾天習慣了就好,你瞧瞧還認識你自己麼?」

  隨手取過一面銅鏡,遞了過來。

  薛少陵接過銅鏡,就著燭光,朝自己臉上照去!這一照,不禁看的呆了!雖然同樣是一張面孔,但卻不是自己!如果說自己從前生得劍眉朗目,面如冠玉,鏡中人同樣也生得劍眉朗目,面如冠玉,只是找不到一點和自己相似之處。如果說自己從前生得俊美,那麼鏡中人比自己生得更俊美了些!

  不,自己從前眉毛似乎濃重了些,多少帶點煞氣,現在這份煞氣已經絲毫不存。

  眉目之間更清秀了,清秀得變成了一個文弱書生。

  薛少陵仔細端詳著自己,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經過了易容!

  忍不住伸手朝臉上摸去,只覺手指接觸到的竟然和真的皮膚一樣,不但細膩柔滑,而且也有撫摸的感覺……

  九疑先生微微一笑,攔道:「小兄弟,輕一些,要過了三天,才能完全生好。」

  薛少陵臉上流露出驚奇駭異之色,由衷的讚道:「先生易容之術,真是神乎其技,只不知如何才能恢復在下的真面目?」

  九疑先生從几上取過一個小小磁瓶,鄭重的道:「等你身世大白,需要恢復本來面目之時,可用沸水泡開瓶中藥末,趁熱洗滌幾遍,就可復原。目前你經我改造的面貌,雖是假的,但完全和真的無異,如有必要,你仍可用桑老九的易容之法,在臉上隨意易容。」

  薛少陵接過磁瓶,收入懷中。

  九疑先生又道:「小兄弟經老朽易容之後,面貌已無人認得出來,但小兄弟自幼生長江南,口音不變,行走江湖,對人可稱姑蘇白家子弟,白家姑蘇望族,世代書香,也適合你此時身分,不可忘了。」

  薛少陵心中暗想:「他要自己冒充姑蘇白家子弟,也許有什麼機宜。」這就點點頭道:「在下記住了。」

  接著想起九疑先生曾有指點自己縮小範圍偵查之言,不覺抬目問道:「先生說過縮小範圍之言,還望指點一二。」

  九疑先生含笑道:「不錯,老朽雖然想到一些,但是否對你有助,仍是難說,目前已是三月上旬,小兄弟從此地動身,前去四川,務必在四月十五日左右,到達成都。」

  薛少陵問道:「在下到達成都,該當如何?」

  九疑先生道:「你只要在四月十五左右,趕到成都就好了,其餘的事,那就看你機緣如何了。」說到這裏,又從桌上取過手指粗細一節小小竹筒,說道:「老朽在這裏面,已替小兄弟安排好了,到了四月十八晚上,才准剖竹拆閱。」

  薛少陵如今對九疑先生已是十分信服,接過竹筒,又道:「先生還有什麼指點麼?」

  九疑先生道:「是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老朽替你改造的容貌,應該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從現在起,直到四月十八為止,不論在何種情況之下,都不能讓人瞧出你是會武之人。」

  薛少陵聽得暗暗稱奇,一面問道:「那麼四月十八之後呢?」

  九疑先生略一沉思,道:「四月十九日以後,非到萬不得已,仍然不宜出手,顯露武功,唔,老朽所謂萬不得已,就是指已到了有生命危險之時,自然又作別論。」

  薛少陵暗暗忖道:「他方才說四月十八為止,現在又說四月十九以後,這中間就有一天差別,莫非四月十九那天有什麼事不成?」

  心念轉動,正待問清楚!

  九疑先生早已看出他的心意,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最好不要問得太清楚,這倒不是老朽故弄玄虛,不肯明說,實是小兄弟此行,知道的越少越好,好了,小兄弟可以走了。」

  薛少陵知道再問他也不肯多說,只得起身告辭,九疑先生直把他送出陣外,才行回轉。

  薛少陵離開九疑洞,因九疑先生叮囑,必須在四月中旬,趕到成都。目前相距還有四十天時光,中間還有數百里水程,溯江而上,極費時間,只怕不能如期趕到。

  心頭甚急,趕到永州,買了一匹健馬,一路放轡疾馳。由湘入楚,由楚入川,引用一句老話,那就是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薛少陵終於在四月十三,就趕到成都,這比九疑先生說的日期,還早了三天。

  他在大街上一家老蓉城客棧,住了下來,一連三天,晃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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