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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柳飛絮道:「時間不早,先生喝完茶,該可以休息了。」

  馬陵先生問道:「你呢?」

  柳飛絮道:「先生是正人君子,小女子衷心不勝敬佩,我在椅上隨便坐息一回就好了。」說到這裏,又壓低聲音說道:「只是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

  馬陵先生道:「你說。」

  柳飛絮低低的道:「明日一朝,小女子出去,就說先生對小女子的侍奉極為滿意,繼續要小女子侍候你,這樣小女子就可以再來伺候你了。」

  馬陵先生為難的道:「這……」

  他是個君子,當然不願意承認根本沒有做的事,如果答應了,豈不有玷他的清名?

  柳飛絮俯首道:「小女子知道這樣說會有損先生清名;但如果小女子不這樣說的話,他們就會另外換一個人來伺候你,一定要使你滿意為止,如果先生依然和今晚一樣,無動於中,他們會不擇手段,非讓你就範不可……」

  馬陵先生哼道:「如何不擇手段?」

  柳飛絮道:「手段當然不止一種,譬如在先生酒菜中暗下催情藥物,使你不知不覺墮入他們彀中。」

  馬陵先生怒聲道:「他們竟然如此卑鄙!」

  柳飛絮失色道:「你說話小心一點。」

  接著又道:「小女子說的乃是實情,小女子無力能夠報答先生高誼,只有稍盡小女子的一點心意,把知道的透露給先生罷了。」

  馬陵先生遲疑一下,終於點頭道:「好吧,就照你方才說的去說吧!」

  柳飛絮欣然的道:「謝謝你。」

  馬陵先生道:「既蒙姑娘坦誠見告,聞某還想問你一句話。」

  柳飛絮道:「先生只管請說,小女子知無不言,只怕小女子知道的不多,那就無法奉告了。」

  馬陵先生問道:「小徒少華,是不是也被你們劫持來了?」

  柳飛絮吁了口氣道:「幸虧你問的,小女子還知道一二,我是聽師傅說的,主人邀請的只先生一人,令徒自然沒請來了。」

  馬陵先生放心了,頷首道:「如此就好。」

  ***

  日上三竿,徐少華是被刺眼陽光刺激醒的。

  他發現自己竟然躺臥在石階上,自己昨晚明明坐著的人,怎麼會躺下來睡的,要是給師傅看到了,就非挨罵不可!

  他趕緊翻身坐起,揉揉眼睛,覺得昨晚似乎沒有睡好,此刻頭腦昏脹欲裂。

  噫,師傅呢?

  徐少華知道師傅一向起身很早,抬頭看看天色,已是辰巳之交,心中暗暗吃了一驚,該死,自己怎麼睡得這樣熟法?

  急忙走出山門,到溪邊掬水洗了把臉,回到廟門口,就站停下來,看看兩匹牲口悠閒的在草地上啃著青草。不禁暗自嘀咕:「師傅會到哪裡去了呢?」

  站了一回,依然沒見師傅回來,他重又回入山門,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時間慢慢的溜走,現在已是晌午時光了,師傅還是一點影子也沒有!

  徐少華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師傅平時為人謹慎,如果有事不可能不告訴自己的,何況馬匹還留在這裏,顯然不會走遠,那麼去了一個上午,怎麼還不回呢?」

  他開始有些坐立不安,而肚子也越來越餓了,站起身,走出廟外,四處眺望,也望不到師傅的影子。

  眼看午牌已過,徐少華有些耐不住,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瓦片,在石階上寫了:「弟子到附近村落買些吃的,馬上就回來。」

  急匆勿奔行而去。回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個大紙包,裏面有饅頭、鹵味,準備和師傅一起吃的,跨進山門,目光掄動,師傅依然沒有回來,他只好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吃了。

  把剩餘的包了起來,然後又去溪邊用手掬水,喝了兩口,再回到山神廟,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這一等,直等到天黑,始終不見師傅回來,心頭更是焦灼不止,但師傅沒有回來,自己自然不能離開,總得在這裏等候才是。

  一晚過去,現在天色已經黎明,還是不見師傅回來。

  徐少華心頭忽然起了一絲不安的憂慮:「師傅會不會出事呢?以師傅的為人,不可能不告訴自己就走了。」

  而且師傅連馬匹都沒有騎走,可見事出倉猝,不但來不及通知自己,也來不及騎馬,由此推測,師傅至今未回,一定是出了事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現在他不得不作決定,暗道:「對,自己必須盡快趕回家去,稟報爹才是。」

  想到這裏,立即奔出山門解開馬緩,翻身上馬,牽著另一匹馬一同上路。

  他昨天一整天都在心神不定的盼望著師傅,並未注意及自己,這回坐在馬背上馳行,忽然覺得寒風吹來,身上有些寒颼颼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說自己怕冷,而是少穿了一件衣服似的!

  心中感到奇怪,忍不住伸手朝懷中摸去。這一摸,不由使得徐少華猛地一驚,爹要自己貼身穿在內衣裏的金縷衣,竟然已經不翼而飛!

  貼身穿在內衣裏面的金縷衣,怎麼會不見了呢?

  不見了,自然是被賊偷走無疑,但穿在身上的衣服被人偷走,自己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的呢?

  師傅大概就是追蹤賊人去的了。

  他發現金縷衣失竊,心頭更是惶急,不住的策馬疾馳,朝雲龍山趕去。

  雲龍山漸漸接近,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

  此刻該是上燈時分了,但雲龍山莊偌大一片莊院,看不見一點燈火,遠望過去,只是黑壓壓的一片!

  徐少華騎在馬上,心中不禁暗自納罕:「今晚莊裏怎麼會都不點燈的呢?」

  「不點燈火,只有一個可能,莫非是來了強敵?」

  這種想法,平常人是不會有的,徐少華出身武林世家,他縱然沒有江湖經驗,但聽也聽得多了。

  一念及此,手中組繩一領,雙腿一夾馬腹,催馬急馳,後面跟著的一匹馬,也隨同加快奔馳!

  青石板鋪成的大路,登時響起一陣雜遝而緊密的蹄聲。

  這一陣急驟的蹄聲,莊裏的人應該聽到了,但徐少華馳近莊院前面,柵門敞開著,依然不見有人迎出來。

  這和平常的情形有異,徐少華已是感到不對,他縱馬馳進柵門,瞥見柵門兩邊地上,依稀躺臥著人影。

  心頭驀然一動,也不勒住馬韁,身形一側,左手在馬鞍上一按,便自騰身躍起,一個觔斗凌空倒翻出去,落到柵門左首。

  凝目看去,只見躺臥地上的人正是兩個身穿青衣勁裝的雲龍山莊莊丁,口流鼻血,業已死去多時。

  顯然是傷在內家重手法之下,急忙向右掠去,柵門右首也有兩名莊丁同樣是被內家重手法擊斃的。

  徐少華自然知道看守柵門,正好是四個人一班,心中暗道:「看來果然來了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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