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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宇文望聽得兒子被他廢去了武功,心頭怒不可遏,厲笑道:「那好,老夫也把你拿下,廢去你的武功……」

  喝聲中,雙手迅快從腰間撒出一對日月雙環,朝程明山逼了過來。

  程明山看他撒出雙環,不由想起雙環鏢局總鏢頭晏長江使的也是雙環,這就問道:「宇文堂主,那晏長江不知是什麼人?」

  宇文望道:「老夫次徒,可是也喪生在你手下的麼?」

  程明山道:「一點不錯,是在下把他劈了。」

  「好極!」宇文望切齒道:「看來真正和日月堂作對的,就是你姓程的小子了!」

  呼的一環,揮手砸來。

  程明山身形向右移開一步,「嗆」的一聲,手握刀柄,掣出了紅毛寶刀,沉喝一聲道:「宇文望,你出賣日月堂,陰謀顛覆江湖各大門派,罪大惡極,你兒子可以不死,你卻非死不可,看刀!」

  右臂一振,寶刀乎胸橫推而出,這一刀精芒如虹,氣勢凌厲,宇文望身形半旋,左手鋼環如電朝向左肩砸去。

  阮清香長劍一指勞乃通,凜然喝道:「勞乃通,你身為九里堡總管,戚菩薩對你信任有加,視如心腹,你居然喪心病狂,私通日月堂叛徒,出賣九里堡,賣主求榮,不惜暗害主人,可知今日該有什麼下場麼?」

  勞乃通身軀一震,怒聲道:「丫頭,你胡說些什麼?」

  阮清香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易真,把戚菩薩藏在何處了?」

  勞乃通咬牙哼道:「看來今晚留你不得。」

  抬手掣劍,直向阮清香奔來。

  阮清香冷笑道:「饒不得的應該是你!」

  長劍一揮,迎了上去,兩人立時動上了手。

  荊一鳳掠上身去,一下欺到金奇面前,喝道:「金奇,我舅舅是死是活,你應該知道,你且看看形勢,就該明白日月堂覆滅在即,你總有個打算吧?願意戴罪立功,還是意圖頑抗……」

  金奇臉色發白,忙道:「表小姐,小的……小的……願意……」

  荊一鳳道:「那就該放下兵刃。」

  「是,是。」金奇雙睛亂轉,口中連應了兩聲「是」,突然長劍一抬,朝荊一鳳當胸就刺。

  司空玉蘭哼了一聲,長劍斜撩而出,「噹」的一聲架開金奇的劍勢,荊一鳳抖手一劍,扎入他胸膛,冷笑道:「好個惡賊,這是你的報應。」

  金奇一聲慘號,往後便倒。

  司空玉蘭道:「我看他兩顆眼珠亂轉,就不懷好意。」

  荊一鳳笑道:「謝謝你,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居心不良了。」

  司空玉蘭道:「荊姐姐,我們要不要找幾個對手去試試劍?」

  荊一鳳道:「不用了,程大哥和阮姐姐正在動手,我們就在這裏替他們掠陣吧!」

  這時大廳上的人,幾乎全已動上了手!

  慧通大師、一寧子、一清子、和反正過來的一凡子,以及伺候少林方丈的八名護法弟子,都站在上首,面對著從屏後走出來的厲山君、曹鳳台,兩個面目冷森,身穿藍布大褂的老者,雙方尚未交手。

  這時從大廳東首閃出來的十幾名日月堂高手,由華山華鳳藻和六合徐子桐、九宮竹逸先生、八卦封自清、夏濤聲等五人仗劍截住。

  從大廳西首閃出來的十幾名高手,則由丐幫幫主簡叔平、形意門祝南山、荊雲台、齊大樁、惡洞賓蕭道成五人各仗兵刃截住。

  藍衣老婦自顧自朝大門首走去,回頭叫道:「徒兒,這裏沒咱們的事了,咱們走吧!」

  林秀宜雙手抱著姐姐林秀娟的屍體,跟隨師父後面,走近廳門,忍不住又回身看了正在和宇文望動手的程明山一眼,心裏低低的道:「程大哥,我要走了,但願你……」

  藍衣老婦嘿然道:「徒兒,他不是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兩條人影,悄然離去。

  廳外,大天井上,由少林壽通大師為首,率同羅漢堂十八名弟子,此時也正在和日月堂圍攻的人,展開搏鬥,禪杖、刀光,打得十分激烈。

  ***

  厲山君是黑道上最著名的高手,他在此地出現,使得慧通大師和一寧子都只好站停下來,這二位一派掌門自然知道這魔頭的武功高不可測,憑自己兩人能不能敵,尚在未定之天!

  厲山君巨目一掄,嘿然道:「少林方丈,武當掌教,也在這裏湊熱鬧,無怪日月堂被鬧得天翻地覆了。」

  「阿彌陀佛。」

  慧通大師一手拄著禪杖,單掌打訊,說道:「老施主這話錯了,百餘年來,日月堂一向是最受武林同道尊重的地方,少林、武當二派,怎敢來此尋釁,實因宇文望出賣日月堂,如今已成為清廷的鷹犬……」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厲山君剛愎自用,一向沒把少林、武當放在眼裏,大聲喝道:「老神仙還會說謊?他要老夫加盟日月堂,領導江湖黑道群雄,為日月堂出力,老夫和他相交數十年,他豈會欺騙老夫?你們這些自稱名門正派的人,才是清廷鷹犬,才想覆滅日月堂,有老夫在此,只怕你們未必得逞!」

  一寧子打了個稽首道:「老施主果然受了郝元的矇騙,宇文望出賣日月堂,受他主子之命,不但要消滅江湖各大門派,只怕也要一舉消滅江湖黑道朋友,他主子才可以高枕無憂。」

  厲君山道:「你們這些話,老夫如何能信?」

  「哈……哈……啾……」大廳石樑上,忽然有人打了個噴嚏,嘻嘻笑道:「你不相信,有什麼關係?只要大家相信就好了。」

  大家沒想到石樑上居然有人,此刻聽到有人說話,一時不知敵友,忍不住全都抬頭朝樑上望去。

  厲山君沉聲道:「樑上是什麼人,還不給老夫下來?」

  梁上那人嘻的笑道:「是小老兒,賣梨膏糖的。」

  隨著話聲,颼的一聲,跳下一個頭盤小辮的瘦小老頭,手裏捧著一個黃綾小包袱,朝厲山君拱拱手,擠眉弄眼的笑道:「小老兒是跟著各位大掌門人看熱鬧來的,因為人多口雜,小老兒雜在人叢裏,看不清楚,所以騎在石樑上,看他們比把式也看得清楚一些,方才給你們這一爭論,小老兒一向嘴快,所以……所以,忍不住說句公道話。」

  這人正是在黃河底賣梨膏糖的張老實!

  「又是你!」

  厲山君雙目冷芒閃動,沉笑道:「小老頭,你究是何人,好像一直和老夫過不去,簡直是陰魂不散,很好,咱們遇上過幾次,從沒好好較量過,今天咱們就得好好較量較量。」

  「慢來!」張老實把黃綾包袱往左脅一挾,搖著手道:「今天小老兒不能和你動手,你劈來一掌,小老兒若是閃躲不及,這寶貝給你打碎了,那就得滅九族,滅九族你懂不懂?那就是連你舅舅的爹娘,老婆婆的老奶奶,兒子的老丈人,丈母娘,還有……小老兒也算不清,反正一個個都要綁赴法場,哢嚓一聲祭刀。」

  厲山君怒目喝道:「老夫問你究是何人?」

  張老實聳聳肩,笑道:「你一定要問,小老兒叫張老實,其實這個名字,是小老兒五年前在黃河底賣梨膏糖時才取的,從前不叫張老實。」

  厲山君道:「那你從前叫什麼?」

  他吃過他的虧,自然要問問清楚。

  張老實嘻的笑道:「小老兒從前……那少說也有六七十年了,有個朋友,他也姓厲,嘻嘻,和你老一個姓的,他叫……叫做……厲阿毛,他是個癩痢頭,頭上毛不多,小老兒左手天生多一個指頭,他叫我小六子,其實小老兒姓公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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