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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那四個執刀漢子因司空玉蘭突然橫劍一攔,各人腳下不覺微現趑趄。

  這一瞬間,只見本來躺臥地上的程明山,忽然間一個人突然而起,他雙手雙足,和身子上還綑紮著繩索,直挺挺站立不動,但一雙明亮如電的目光,直向四人逼視過來。

  四個執刀大漢被他霜刃般的目光所懾,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大家目光注處,只見他身上繩索,竟是烤在火上一般,漸漸化成了灰燼,紛落地上。

  這下直看得四個漢子心頭大為凜駭。

  竇金樑目中閃過一絲異色,一揮手道:「你們還不給我剁了?」

  四個持刀漢子自恃有四個人,口中一聲吆喝,四柄刀劃起四道雪亮的刀光,像龍捲風般,一下捲了過來。

  四個人集中目標,對付的是程明山一個人!

  司空玉蘭嬌叱一聲,短劍正待劃出,耳中聽到程明山「傳音入密」的聲音,說道:「小妹子,他們四人練有聯手刀法,你不可過來。」

  竇金樑對手下四人似是有著十分信心,一定可以勝得過程明山,是以他連看也沒朝四人看一眼,就從大袖中取出一柄兩尺長的鐵骨摺扇,(他那支鑌鐵黑杖已被程明山一招「天地一劍」截作了十幾段)沉笑道:「小丫頭,你老子教了你幾手劍法,使出給我瞧瞧!」

  口中說著,人已大踏步逼了上去。

  司空玉蘭自然知道崆峒島主和自己父親是同門師兄弟,自己這點武功,絕難在他面前施展,左手一探,掌心多了一個銀管,對準著竇金樑,冷冷說道:「你再走上一步,莫怪我要出手了!」

  那支銀管,自然是「化血針」了。

  竇金樑呵呵一笑道:「小丫頭,『化血針』未必傷得了老夫,不信,你打出幾支來試試!」

  隨著話聲,依然直逼而來。

  司空玉蘭不相信他會不懼「化血針」,眼看對方逼近過來,和自己已只有四五尺距離,心頭一急,左手大拇指立即按了三按。

  但聽到三聲機篁輕響,三支藍芒,已品字形電射而出,對著實金樑胸口射去。

  竇金樑果然沒有躲閃,連動都沒動,坦然承受。三支「化血針」端端正正射在他胸口上,竇金樑仰首洪笑一聲,藍芒受到他笑聲的震動中,居然從他胸前衣衫上跌落下去,墮到地上。

  這下看得司空玉蘭心頭猛然一沉,身不由己的後退了一步。

  竇金樑嘿然道:「如何?『化血針』對老夫不管用吧,小丫頭,依老夫相勸,你還是乖乖的放下劍來,隨老夫回崆峒島去,老夫答應絕不難為你,只要你爹來了,就可以把你領回去。」

  司空玉蘭道:「你和我爹是同門師兄弟,有什麼話,你可以去找爹,幹嘛三番兩次的要攔截我?」

  竇金樑怒聲道:「你不想隨老夫去,那恐怕不成了!」

  他倏地跨上一步,左手一探,五指如鉤,閃電般朝司空玉蘭抓來。

  司空玉蘭不禁又後退了半步,右手短劍隨著劃出。

  竇金樑沉笑一聲,骨折鐵扇斜劃而出,「嗒」的一聲,撥開短劍,身形一側,左手迅快朝司空玉蘭肩上搭去。

  司空玉蘭心頭一急,左手銀管忽然指向竇金樑的臉部,說道:「你身上不怕『化血針』,我就射你眼睛。」

  她原是一時情急,並不知道竇金樑眼睛怕不怕「化血針」。

  那知竇金樑身上不怕「化血針」,只是穿了護胸軟甲,並不是練就「護身真氣」,聽了司空玉蘭的話,而且「化血針」已經對準了他的頭臉,心頭驀然一驚,急切之間,急忙「唰」的一聲,打開鐵骨摺扇,一下遮住了頭臉,才疾然往後倒躍開去。

  司空玉蘭還不知道他只穿了護胸軟甲,所以不懼「化血針」,其實「化血針」劇毒無比,霸道絕倫,打中人身任何部位,都可以置人於死地。

  但司空玉蘭只當竇金樑的雙目果然害怕「化血針」,心頭一喜,不覺咭的笑道:「原來你眼睛還是怕『化血針』的,你只要不逼進過來,我就不會用『化血針』打你眼睛了。」

  竇金樑又是一聲沉笑,右手摺扇揮動,呼呼兩聲,發出兩團勁風,一左一右,橫捲而出,人卻隨勢側欺而入,鐵骨摺扇一下擋住「化血針」前面,左手五指箕張,朝司空玉蘭肩骨抓來。

  司空玉蘭咭的笑道:「你莫要忘了我手中還有一柄太白金劍!」

  一溜銀光,斜削而去。

  聽說她手中竟是太白金劍,竇金樑心頭不禁又是一凜。

  他聽說過二十年前曾有一名漁夫在靈山島附近海底,網起一柄銀劍,送給了靈山島主司空靖,據說此劍斬金截鐵,鋒利無匹,後來有人識得此劍,名為太白金劍,司空靖愛逾拱璧,輕易不肯示人,原來竟在他女兒手中,難怪方才就覺得她劍光耀目,銀色有異了!

  他正待去抓她執劍右肩,她舉劍斜削,正好以「空手入白刃」拿她右腕,但現在聽說她手中是太白金劍,那就不敢冒險了。

  因為如果是普通短劍,在司空玉蘭這等小娃手中使出,他根本可以不加理會,只須一甩袖角,就可把她劍尖捲住,一下就拿住對方脈腕,但太白金劍鋒利無匹,衣袖豈能捲得住它?再伸手扣她脈腕,自己這條手臂,豈不是不要了?

  他心念閃電一轉,抓出的左手,立即縮了回去,腳下也一個「盤龍步」跟著斜閃出去。

  這幾下,說來較慢,其實進退之間,快速何殊如風?這時程明山和四個使刀漢子,也差不多打了三四個回合。

  那四個漢子如論武功,原也不過是江湖上二流身手,但他們手中四柄鬼頭刀,一經聯手,刀刀捲出凌厲勁風,鋒芒交織,就算是四個一流高手聯手,也沒有他們的兇狠!

  刀光如電,居然配合得恰到好處,刀刀都可以把你置之於死地!

  但他們遇上的卻是程明山,對付其他高手,固然可以在他們四柄刀的絞動之下,把你大卸八塊,你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

  程明山跟嵩山酒仙遊一標學會了「醉仙步」,一個人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前俯後仰,東一腳,西一腳,踩得毫無步法,但一柄雪亮的鋼刀,就在他一俯一仰之間,貼緊他衣衫劈過,看去只是毫釐之差,實則連點衣衫都沒有碰到。

  就因為沒有削上一丁點衣角,四個漢子的四柄鬼頭刀,就越使越快,刀光此來彼往,絞動如輪,程明山一個人就在刀輪滾轉之中,從容舉步,前後左右,不出三步,游走自如,連紅毛寶刀都懶得出手。

  但心中也不禁暗暗驚凜:「這四人的刀法,竟然會有如此綿密,若非自己學會了『醉仙步』,任何一個人落在他們刀陣之中,都絕難抵擋,看來崆峒島這幫人,其中果然大有能者!」心念一動,不覺朗朗笑道:「四位已經連續劈出了十幾刀了,在下並未還過一記手,這點四位應該看得出來,老實說,在下若不是看在你們師父份上,早就教你們躺下去了。」

  四人之中,有一個粗聲喝道:「你小子認識咱們師父?」

  那漢子聽得將信將疑,哼道:「咱們師父是北海刀聖王延壽,你小子見過?」

  「北海刀聖」程明山聽都沒有聽說過,但他淡淡一笑,說道:「怎麼,你們不信?四位都看到了,在下身邊佩的不也是刀麼?在下和令師論過刀,雙方都認為無法勝得過對方,結了忘年之友,你們不妨去問問令師,可有這回事?」

  另一個漢子大聲道:「別聽這小子的,他有多大年紀,配和咱們師父結為忘年之友?」

  程明山大笑道:「這麼說,你們是不相信了,那很簡單在下可立時讓你開開眼界?」

  身形一側,就已到了那漢子面前,右手突然拂出。

  那漢子看他欺來,一招「迴風舞柳」,刀光如雪,迴捲而出,這一招眼看著明明可以把程明山拂出的手腕一下砍下來,那知突覺手肘一麻,一柄鬼頭刀「噹」的一聲,落到地上。

  程明山一個人已經飄然閃出刀陣之外,含笑道:「如何,現在你們相信了?」

  四個漢子不由得一呆,同時躍退,那為首漢子抱抱拳道:「閣下看來果然和家師有舊了,只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程明山,四位見到令師,就代向王兄問候。」

  那四個漢子至此已是深信不疑,一齊抱拳道:「程大俠好說,在下兄弟多有冒失了。」

  另一個漢子俯身去拾鬼頭刀,突然「咦」了一聲道:「不對,艙中怎麼進水了?」

  大家經他一嚷,低頭看去,艙中果然有了積水,而且已經淹到腳背,只因大家忙著攻敵,誰也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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