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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衛天翔想到千面教主方才也如此說過,這會崔大嬸又是這般說法,知道此事一定牽連甚大。不然像泰岳老人,在江湖上何等身分,豈會聽了千面教主一面之辭,拍手就走之理?

  想到這裏,就道:「大嬸這般說法,翔兒自然信得。」

  崔氏慈藹地笑了笑,道:「這樣就好!唔,衛賢侄,老身還有急事待辦,你此刻打算到那裏去?」

  衛天翔想起南宮婉不別而行,可能早已回轉黔靈,本來和她說好,等金陵事了,便一同上黔靈山去,因為自己答應過修靈君,替他求取『百盈丹』的,當下答道:「翔兒答應過修靈君老前輩,替他向黔靈神君求取『百盈丹』,此刻就想上黔靈一行。」

  崔氏沉吟道:「黔靈神君南宮紇,為當代有數人物,武功已得天山神僧真諦,『百盈丹』據說是一種用一百種罕見靈藥,和黔靈山百盈泉配製而成。黔靈神翁一生只煉了一爐,一爐只有百粒,他視同瑰寶,從不輕易與人,賢侄此去,務須以禮求見,不論他肯與不肯,都要忍耐為宜。」

  衛天翔不便說出自己和南宮婉相識,求取一粒,想來不致有什麼困難,但崔大嬸這般叮囑,自己只好唯唯應是。

  崔氏點頭道:「好,來春三月十五,七老會和各大門派有廬山之約,查元通也約老身同往,你從黔靈回來,咱們就在廬山見面好啦!」

  凌雲鳳見娘和翔哥哥約得這麼遙遠,不由翹著嘴唇道:「翔哥哥上黔靈山,一個月就可回來了,幹嗎要約到廬山去?」

  崔氏當然知道女兒的心事,笑了笑道:「傻孩子,三個多月時光,你不知道娘還有多少事要辦,這三個月,那裏約得定時間地點?」

  凌雲鳳訝異地道:「娘,女兒從沒聽你說過,咱們那有這麼多的事?」

  崔氏笑道:「娘才想起來的,事情真還不少哩!」

  衛天翔心知崔大嬸要辦的事,也許和這次千面教主的長談有關。三人回轉客店,取了行囊,便分道上路。

  卻說衛天翔別過崔氏母女,一路西行,第二天中午,在駱馬湖打了個尖,剛出鎮集不遠,瞥見前面大路上,正有兩條人影,飄然而來,相距只有二十來丈。

  衛天翔心中微微一怔,這兩人只是隨步走來,便有如此輕快,看來絕非尋常之人,他心念方動,兩人已到五六丈外!

  衛天翔不禁抬眼望去,那前面一個,年約七旬,身穿一襲綠袍,高顴巨眼,蒼鬚拂胸。身後跟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白臉無鬚,身上也穿著一襲綠袍。

  衛天翔只覺後面那個漢子,自己十分眼熟,好像那裏見過!

  那綠袍漢子,一眼看到衛天翔,怔得一怔,便爾住足,嘿然喝道:「山不轉路轉,姓韋的小子,咱們又照面了!」

  衛天翔驀然想起此人正是那天偷襲飛鳳鏢局,和凌雲鳳動手,後來傷在自己「修羅神抓」之下,自稱木靈子的人,正待開口!

  那走在前面的蒼鬚老人,聞聲停步,瞧了衛天翔一眼,詫異地道:「徒兒,這小伙子是誰?」

  木靈子躬身答道:「他就是用『修羅抓』擊傷徒兒的小子!」

  蒼鬚老人嘿了一聲,轉頭向衛天翔陰笑道:「喂,小伙子,你是修靈君的傳人?」

  衛天翔見木靈子自稱徒兒,想必這蒼鬚老人,也是十三邪中人物?啊!不錯,他可能就是人妖郝飛煙依若長城的蒼鬚叟!一念及此,不由卓然而立,點頭道:「在下正是修羅門下韋行天,老丈何人,恕在下眼拙。」

  蒼鬚老人左手摸著蒼鬚,臉露獰笑,陰惻惻的說道:「老夫綠袍蒼鬚,天下聞名,難道修靈君沒和你說過老夫來歷?」

  衛天翔一聽自己並沒猜錯,眼前此人,果是十三邪中數一數二的魔頭陰山蒼鬚叟,不禁微微皺眉,一面答道:「那麼老丈諒來就是陰山蒼鬚叟了?」

  蒼鬚老人陰嘿了聲,問道:「數日之前,你用『修羅抓』傷我徒兒,難道說陰山弟子,還不如修靈君的門下嗎?」

  衛天翔被他問得一呆,答道:「在下並無炫耀師門之意。」

  蒼鬚叟道:「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也配在老夫面前炫耀師門?」

  衛天翔暗想: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啊!

  但他還沒說話,蒼鬚已接著說道:「小伙子,你道今日碰上老夫,該當如何?」

  衛天翔見他問話都是非常奇怪,暗想:「這魔頭當真古怪!」

  一面朗聲道:「悉聽老丈吩咐。」

  蒼鬚叟道:「當然,武林中誰不知道老夫言出如山?」

  他托大得近於目空一切,接著拂鬚道:「數十年來,凡是不配和老夫動手之人,老夫照例不與計較,你以修靈君傳你的『修羅抓』擊傷老夫徒兒,老夫自然只有找你師長問罪。這樣吧,老夫限你三月之內,叫修靈君到廬山五老峰來,我要試試他的『修羅抓』,是否能傷得老夫一根蒼鬚?」

  衛天翔化名韋行天,自稱修靈君門下,原是為了掩飾自己身分,如今蒼鬚叟要他在三月之內,叫修靈君上廬山比試,別說修靈君走火入魔,無法行動,即使修靈君已經復原,自己也不便相請;但人家既然指名要修靈君會他,到時修靈君不能赴約,豈非給江湖上說修靈君怕了蒼鬚叟?

  心念一轉,不由敞笑道:「家師隱修名山,多年不在江湖走動,在下一人作事一人當,老丈既然要瞧瞧『修羅神抓』,在下已得家師真傳,大可一試!」

  蒼鬚叟聽得一怔,雙目精光電射,大笑道:「小伙子,你要和老夫動手?這不是以卵擊石?哈哈,數十年來,敢向老夫面前挑戰的,你倒真還是第一個人!咄!小子,你明知老夫不是對手,絕不動手,才故作豪語,須知老夫手下,從無生還之人?」

  衛天翔星目放光,凜然道:「在下豈是怕死之人?」

  蒼鬚叟見衛天翔果然不是有假,覺得十分納罕,手捋蒼鬚,陰惻惻的望著眼前這個小子,沉吟道:「照說老夫該叫徒兒當老夫面前,再試試『修羅抓』功夫,不過他重傷初癒,不宜拼鬥,好!老夫就破例一次,考量考量你手法如何,就以三招為限。」

  他說到這裏,忽然自言自語地道:「唔,就是三招,你也非死不可,這樣也好,小伙子死了,就不怕老的不出頭!」

  衛天翔聽他說得如此肯定,心中也暗暗嘀咕,難道蒼鬚叟三招之內,真能取自己性命?哼,自己不求有功,只求無過,難道憑「伏魔三式」,還會抵擋不住?心念一動,就朗笑一聲道:「哈哈,那也未必見得,要是在下捱得過三招呢?」

  蒼鬚叟怒道:「小伙子,如果你接得下三招的話,老夫就承認修羅門武功,高過陰山。」

  衛天翔心知蒼鬚叟盛名久著,平日目空一切,如果自己真要接住他三招,他雖說自承失敗,此後難保不懷恨在心,日後向修靈君老前輩糾纏不休,這麼一來,豈非給修靈君平添強敵?這就淺笑道:「那也未必,在下只要老丈俯允和令徒一場過節,從此揭開就好。」

  蒼鬚叟獰笑道:「一言為定,老夫依你就是。」

  衛天翔凝聚全身功力,運起「逆天玄功」,神采飛揚地道:「好,老丈請賜招吧!」

  蒼鬚叟怒嘿道:「老夫不與小輩動手,你先發招!」

  衛天翔腳下踏前一步,喝聲:「在下有僭!」

  右手一起,施展出「修羅神抓」,五指一曲,往前抓去!這一抓不但內力重重,出手奇快,而且暗暗含蘊「伏魔三式」中的一招「紫氣東來」,抓到中途,突然化抓為削,指風嗡然有聲!

  蒼鬚叟名震寰宇,居然識不透衛天翔這一式手法,還沒出手,就被迫得橫移一步,他凝望著衛天翔,陰惻惻地道:「好傢伙,『修羅抓』果然不凡,小伙子,你小心了。」

  口中「了」字未落,突然一掌迅速劈出!他的掌勢才一出手,便挾起震耳嘯風,一招之間,竟然變化了七八種手式,嗚喑叱吒,草木偃伏,聲威之強,武林罕見。

  衛天翔看他掌勢奇異,尤其是掌上內力之強,可說是自己遇上的許多高手中第一個人,心頭一凜,急忙使出伏魔式中的第二招「道長魔銷」,一片指影,疾若奔雷,蒼鬚叟掌上變化雖多,但似乎遇上剋制,不但掌勢被遏,而且再次被他凌厲手法,迫退了半步。

  蒼鬚叟面上神色微微一凜,大喝一聲:「好手法,現在是第二招了。」

  他突然吸了口真氣,原來高大的身材,頓時又高了尋尺光景,右掌一起,再度攻出!掌風重如山嶽,發出的聲響,宛如狂濤怒潮,奔騰澎湃,地上砂飛石走,眼前風雲變色,聲勢威猛,比之第一招何止倍徒?他因對方兩度把自己逼退,激起暴怒,這一掌無疑已存下斃敵之心。

  衛天翔心頭大凜,對方功力蓋世,此刻尚未接觸,已感到這一掌自己實在難以封架,尤其掌影如山,壓蓋而下,自己也學過許多武功,但此時想不出那一招足以破解,而「伏魔三式」已剩了最後一招「霹靂乾坤」,是否能抵擋得住對方這一擊,還是毫無把握!

  蒼鬚叟的手法,何等神速,不容他再轉第二個念頭,掌勢已漫天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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