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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哈哈!」蛇居士屈七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在屈老頭蛇居士面前,數十年來,還沒人敢如此托大過,好!老夫劣徒秦飯鏟,昨晚奉命前來飛鳳鏢局,迄未回去,不知現在何處?」

  衛天翔淡淡答道:「他妄圖偷放毒物,死有餘辜。」

  蛇居士滿佈皺紋的臉上,痙攣了一下,厲聲問道:「那麼五條虎斑神蟒呢?」

  衛天翔輕哂道:「此種害人毒物,自然也一併除去了。」

  蛇居士雙目陡然暴射出兩道淡紅精光,獰厲喝道:「你說!誰敢傷害老夫門下,用什麼手段毀我五條神蟒?」

  衛天翔神色自若,微微拱手,悠然地道:「正是區區在下。」

  蛇居士這下可被激得怒火沖天,獰笑道:「憑你這點年紀,也敢滿口狂言,老夫要不是瞧在修靈君面上,豈容你一再相戲?」

  衛天翔朗笑道:「在下作客金陵,因看不慣江湖下五門的人,使用毒蛇害人,才代此間主人,清除毒物,實言相告,又何狂之有?」

  蛇居士想不到他在自己面前,還敢自承殺徒毀蛇,不禁怒極而笑,厲聲道:「既然你自己承認,可怨不得老夫以大欺小!」

  話一說完,正待舉掌劈出,忽然瞧了南宮婉一眼,道:「小兄弟,這不關你的事,快站到一丈以外去。」

  南宮婉冷笑道:「你要和韋哥哥動手,怕我幫他?」

  蛇居士屈七憤怒得快噴出火來,但他又不願開罪黔靈神君,一時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當真大感為難,他斷眉皺了一皺,無可奈何地道:「這姓韋的小輩和老夫有殺徒毀蛇之恨。」

  南宮婉嬌軀移開三尺,氣道:「老實告訴你,韋哥哥也用不著我出手幫他。」

  蛇居士肚子裏暗暗罵著:「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一面乾咳了兩聲,道:「你難道沒聽你伯父說過?老夫一掌出手,一丈之內……」

  衛天翔沒等他說完,向南宮婉道:「婉弟,你就依他站到一丈以外去,看我接不接得下來?」

  南宮婉遲疑地道:「韋哥哥,那你要不要用劍?」

  她因自己一口長劍,被毒叟唐炎常的毒吳鉤削斷之後,韋哥哥就把松紋劍給自己使用,他身上一直沒帶兵器,說話之間,正待把長劍遞去!

  衛天翔搖搖頭,笑道:「用不著使劍。」

  蛇居士屈七何等身分之人,今晚被對方一個年輕小子如此輕視,真欲氣破肚皮,心頭暗暗切齒:「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狂妄!」

  但他口中卻陰森森的乾笑一聲,道:「年輕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倒確實不愧是修靈君的傳人!好!你就接著吧!」單掌一起,忽的平胸推出。

  衛天翔現身之後,雖然語氣冷漠,表面上似乎毫不在意,其實蛇居士屈七之名,白天曾聽乾坤手陸鳳翔、太極圈孫皓南談起,是以一上場,早已把「逆天玄功」暗護全身。

  此時一見對方揮掌劈來,那還怠慢,也立即功聚右掌,迎著推出。正因為蛇居士屈七,當年位列十三邪,和修靈君齊名,衛天翔這一掌凝足十成功力而發,掌勢出手,一股強猛無儔的潛力,已像排山倒海般衝撞過去。

  蛇居士只是嘿嘿乾笑,平推右掌,才到一半,忽的微微一抖,緊接著向前疾吐,就這一抖之勢,力道何止加強了一倍!

  兩股潛力,懸空一接,衛天翔立時覺出不對,他只感自己拍出「逆天一掌」的掌力,有如擊入一片空曠無垠的大氣層中,力道難以用實,不由大感驚凜!

  但儘管如此,蛇居士一個矮得臃腫的身子,好像給人憑空推了一把,禁不住往後退出一步,接著一聲怪笑,喝道:「小娃兒,你覺得老夫的『百毒神拳』是與否眾不同?」

  說話之間,身子微向前傾,手腕再抖,掌勢威力,又加了幾成,一丈方圓,起了一陣虛飄飄的掌風。

  不!但聞一股腥臭之氣,夾著一片陰柔力道,滲透過衛天翔發出的掌風,反逼過去!

  衛天翔警覺不對,要想閉住呼吸都來不及,心頭立時感到一陣噁心,頭腦昏脹,上身晃了一晃。

  站在一丈以外的南宮婉,瞧到這一情形,還認為韋哥哥贏了呢!不是嗎?兩人對了一掌,蛇居士屈七,總究被逼退了一步呀!

  但她那裏知道蛇居士屈七的「百毒神掌」,乃是搜羅一百種劇毒蛇涎,浸練而成,和一般武功,大不相同,別說被他擊中人身,只要掌風出手,一丈以內,全在毒氣瀰漫,只要聞上一點,十二個時辰,就得毒氣攻心而死。他因不敢開罪黔靈神君南宮紇,才一再催促南宮婉退出一丈以外,也就是為了此一緣故。

  「哈,哈,哈,哈!」蛇居士屈七大笑聲中,右掌一收,向蔡赤練,李烏梢揮手道:「跟為師走!」

  「且慢!」一個洪鐘般聲音,突然大喝了一聲。

  蛇居士心中一震,他兩個門人,卻被這一聲暴喝,驚得直跳起來,耳朵更是嗡嗡作狂鳴!抬頭看去,只見屋脊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青袍老者,腰束絲繃,還拈著一個紫玉鼻煙壺。

  此時蒼髯飄動,雙目含威的望著蛇居士師徒三人,雙足微頓,長袍飄飄,人已搶到衛天翔跟前,低頭道:「小兄弟,你中了屈老頭百蛇之毒,快屏住呼吸,我向他要解藥去。」

  說罷,轉身躍起,一下落到蛇居士面前,大聲說道:「屈七,你留下『百毒掌』解藥再走。」

  蛇居士屈七,瞧清來人,不由暗暗皺眉,一面乾笑著拱手道:「我當是誰,原來還是臧老哥,多年不見,你倒健朗如昔!」

  原來這紅臉老者,正是南天一雕臧荼,他瞧著蛇居士屈七的含笑抱拳,恍若不見,鼻孔裏嘿了一聲,瞋目道:「屈老哥,咱們不談別的,你先拿出解藥來,救了小兄弟再說。」

  蛇居士訝異地道:「你幾時和這姓韋的小輩拜了把?」

  南天一雕臧荼不耐地道:「這個你管不著。」

  蛇居士屈七陰惻惻的笑道:「臧老哥,你要知姓韋的小輩和兄弟有殺徒毀蛇之恨?」

  南天一雕搖頭道:「這個老朽不管,解藥是我向你要的。」

  蛇居士屈七陰笑道:「換在平日,憑臧老哥吩咐,就是比『百毒掌』解藥最珍貴的東西,兄弟也無不遵命……」

  南天一雕截住蛇居士的話,問道:「那麼今晚你不給解藥,是也不是?」

  蛇居士乾嘿道:「臧老哥何必為了姓韋的小輩,有傷咱們和氣?」

  南天一雕冷冷地道:「誰要欺侮我小兄弟,老朽都不放過他,問你只要些解藥,其實也夠和氣的了。」

  蛇居士滿臉皺紋,抽搐了一下,陰笑道:「兄弟尊重臧老哥,可不是怕你!」

  南天一雕修眉一揚,仰臉望天,呵呵一陣大笑道:「咱們誰也不用怕誰,老朽要的是解藥,你既然不肯,那麼最好的辦法,不如就在手底下試幾招。」

  蛇居士應道:「既然臧老哥劃下道來,只要兄弟輸了,自然奉解藥。」

  「好!」南天一雕「好」字出口,一晃身,便欺到蛇居士面前,伸手就抓。蛇居士屈七見他出手快得出奇,心下一怔,二十年不見,對方果然大有進境,一時那敢有半點大意,右手斜吐,往臧荼腕上切出。

  南天一雕一聲長笑,一個拗步轉身,雙掌連環劈出,蛇居士一派宗主,在江湖上也算得第一流人物。此時只覺對方掌勢如潮,潛力逼人,自己身不由主的被人家當場迫退了兩步,心頭不禁火發,掌爪齊出,一退即進,同時出手搶攻。

  這兩位武林高手,各制先機,四掌翻飛,剎那之間,兩三丈以內,儘是激盪逼人的潛氣,迴捲成旋!

  南宮婉先前還當韋哥哥贏了,直等南天一雕現身,聽他說得如此鄭重,而且蛇居士不肯拿出解藥,才知韋哥哥竟然中了毒氣,心頭一急,趕緊飄到衛天翔身邊。

  只見他瞑目而坐,又瞧不出有什麼異樣,好像他正在運功逼毒,一時可不敢驚擾,只是靜靜站在一邊。

  原來衛天翔方才聞到腥臭之氣,心頭泛起一陣噁心,正在頭腦昏脹,聽到南天一雕囑咐,才知一時不慎,吸入對方百毒掌風。但自己有過兩次異樣經驗,都好像與中毒有關。

  第一次是在西川夜闖無毒山莊以後,回到客店,運功行氣,似乎覺得心腹之間,有一絲異樣感覺,經一陣運功之後,忽然放了一個臭屁,便覺那一絲異感,便被排出體外,當時懷疑在無毒山莊中了敵人無形之毒,次日向南宮婉詢問,她卻並沒感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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