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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萬少駿瘦削臉被他說的鐵青,鏘的一聲掣出長劍,叱道:「姓阮的,你亮劍。」

  「哈哈!」阮傳棟仰天大笑一聲道:「富貴人家有不肖的紈絝子弟,沒想到武林中也有不肖的紈絝子弟,也好,阮某把你拿下了,自會把你送去萬松山莊,交給你守寡十八年的母親,好好管教管教。」隨著話聲,嗆然抽出長劍。

  萬少駿聽的大怒,暴喝一聲:「狂徒看劍。」

  唰的一劍貫心刺來,出手急如星火,劍光一閃即至。

  阮傳棟剛掣出長劍,看他一劍穿心射來,急忙舉劍一格,鏘的一聲把對方長劍封出,口中怒喝道:「虧你還是黃山萬家出來,連發劍的禮數都不懂嗎?」

  萬少駿怒哼道:「既然動手,還有什麼禮數好說的?」陡然又是一劍急刺而出。

  阮傳棟身形一閃,避招還擊,唰唰兩劍還攻過去。

  兩人這一交上手,立時劍光飛閃,各出奇招,展開了一場搶攻,但見劍光人影,有如星丸跳躍,起落如飛,互有攻守,打得極為激烈。

  這時站在東首廊下的丁盛伸手一指,喝道:「太湖叛徒許常勝、田鬍子、張慎、李萬里、遲來福,爾等給我聽著,你們此時給我立即放下兵刃,束手就縛,丁某還可以向湖主面前討個情,從輕發落,若是還圖頑抗,那就休怪丁某不留情分了。」

  許常勝大笑道:「丁盛,許某並沒要你留情,咱們既然遇上了,多言無益,還是手底下見真章的好。」

  丁盛目光如電,沉哼道:「看來你果然至死不悟!」

  右手一抬,亮出了長劍,一面回頭喝道:「趙雷、錢電、孫風、李雲,還不快過去把這幾個太湖叛賊給我拿下了?」

  趙雷、錢電,孫風、李雲四人答應一聲,立即各執兵刃朝田鬍子、張慎、李萬里、遲來福逼去。

  另外還有鷹爪門下的王元美、高伯勳、潘敏功、洪本中、祖可望、張淄陽等六人,是方才丁盛眼看隨同盧壽同來的太湖叛徒共有九人之多,怕人手不夠,才調過來的,這時也各自亮出長劍,隨同趙雷等四人身後走出。

  雙方一觸即發,立即動上了手,那是丁盛接戰許常勝、趙雷對田鬍子,錢電對張慎、孫風對李萬里、李雲對遲來福、鷹爪門下的王元美,高伯勳、潘敏功、洪本中對叛離太湖的巡山四猛,還剩下祖可望、張濮陽兩人沒有對手,就站在廊前,算是替大家掠陣。

  東首廊下的人剛一發動,站在北首階上的陸長榮、林仲達和西首廊下的裴允文,也及時搶出,朝武林四公子中的徐從雲、賓仲華、宋君天三人迎了上去。

  跟在裴允文身後走出的還有裴畹蘭和梁慧君二位姑娘,但陸長榮逼近賓仲華、(衡山)林仲華逼近宋君天、(劍門)裴允文找上徐從雲、(徐州雲龍山)比二位姑娘先了一步,裴畹蘭和梁慧君只好站定下來。

  西首廊下還有金和尚、向傳忠兩人,他們沒有隨同裴允文等人搶著出來,依然站在廊下。

  這下大天井上立時刀光劍影,打得極為兇猛,只有停在最後的一乘黑色軟轎,轎前站著柳七娘、錢九娘二人,依然沒有出手。

  不,就在大家紛紛出手之際,柳七娘忽然抬臉朝西首屋脊上的楚玉祥叫道:「楚玉祥,我師父叫你下來。」

  楚玉祥還沒開口,突聽耳邊有人細聲說道:「喂,徒兒,你可要小心,那頂轎裏的毒婆娘此次來意不善,除了你練成純陽玄功,不畏奇毒,旁的人可不能讓她碰上一下。還有,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老道看她九陰神功,已有五六成火候,也可以鬥鬥那個叫陣的毒女,不過你們不能下去,要叫她們上來才行,記住了,你們千萬不能下去。」

  楚玉祥聽出這細聲說話的,正是戲耍瘟疫道人,取得瘟疫散解藥的長髮老道茅四道長,他因傾聽茅四道長說話,是以沒有開口。

  英無雙叫道:「大哥,那個姓柳的妖女在向你叫陣,你怎麼不答話?我去把她拿下了可好?」

  楚玉祥道:「你和我在一起,但我們不能下去,要她們上來,你對付她,由我對付她師父。」

  英無雙道:「她師父就是毒母嫂寡婦,不是被大哥廢去了武功嗎?」

  楚玉祥道:「毒母大概就在轎中,她的確被我廢去武功,但方才柳七娘明明是說她師父叫我下去,那就是說毒母已經很快修復被廢去的武功了。」

  柳七娘看他沒有作聲,又叫道:「楚玉祥,我師父要你下來,你下不下來?」

  楚玉祥不知茅四道長叮囑自己千萬不能下去,究是為了什麼,莫非她那頂軟轎中,藏了什麼花樣,但他相信這位茅四道長既然這般叮囑,想來必有緣故。這就朗笑一聲道:「在下奉命守住這裏屋脊,不能擅自離去,令師若是要向楚某找場,(即是找回面子)怎麼不請令師上屋來,和楚某一決勝負?」

  英無雙低聲問道:「大哥,我們為什麼不能下去呢?」

  楚玉祥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剛才聽茅道長以傳音入密說的,要我們千萬不能下去。」

  英無雙道:「這為什麼呢?」

  楚玉祥道:「我也不知道,但茅道長這樣叮囑,我們聽他的就不會錯了。」

  柳七娘聽了楚玉祥的話,口中冷冷一笑道:「上來就上來。」

  口中說著,人已回頭走到軟轎前面,伸手搴起轎簾,一面朝小師妹錢九妹吩咐道:「師傅和我上去了,你好好守在這裏,不准走開。」

  話聲一落,伸出左手從轎中取出一支八寸長的黑色玉圭,在胸前直豎,然後朝轎中躬身一禮,說道:「啟稟師父,你老人家可以找楚玉祥去了,他在西首屋脊上。」

  毒母端坐在軟轎中,今晚好像變了一個人,本來一頭白髮,如今卻變成了一頭紅髮,本來一張枯瘦的臉上,如今黑中透灰,閉著雙目,但聽到「楚玉祥」三個字,眼睛倏地睜了開來,射出棱棱紅芒,大有擇人而噬之意!

  柳七娘緩緩舉起黑色玉圭,朝西首屋脊上的楚玉祥一指,說道:「師傅,楚玉祥就在那裏。」

  她話聲甫出,毒母繆寡婦口中發出一聲厲嘯,人如離弦之箭,直向屋脊上楚玉祥電射而至,揮手一掌,拍了過來。

  來勢之速,掌風奇猛無匹。

  楚玉祥沒想到她被自己廢去武功的人,只有數天功夫,不但已經修復武功,而且比未廢武功之前,還要厲害,心頭方自一怔,急急往旁閃出。

  毒母一掌出手,第二掌又急拍而出,第二掌堪堪出手,第三掌又接連拍出,目射紅芒,一頭紅髮飛揚,狀如鬼魅,雙手輪替,身形步步逼進,一掌接一掌的拍到,這一連幾掌,幾乎一掌比一掌沉猛,瞬息之間,已拍出了八九掌之多,她身前宛如起了一層灰濛濛的煙霧,一個人就像在霧中揮動雙手,更顯得她獰厲無比。

  楚玉祥在第一掌上就發現毒母掌力比從前不知強了多少倍,心裏暗暗震驚不止,只是閃身趨避,一直沒有還手。

  突聽茅四道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喝道:「徒兒,你怎麼一回事?還不發掌還擊?這老婆子服了強烈的毒藥,一個人已經變成毒人,每一記掌風,都含有大量劇毒,只有你發出純陽玄功,才能把劇毒化去,老道要你們到屋上動手,就是為了不讓劇毒波及他人,你就該及早出手,現在卻苦了我老道,白喝一罈酒,要替你出力氣了!」

  話聲入耳,鼻中隱隱聞到一陣酒氣,從屋簷下飄上來,心中暗自忖道:「大概茅四道長怕毒氣往下蔓延,他是在屋簷下噴著酒氣,把劇毒遮隔起來了。」

  心念轉動,立即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揮手劈出兩掌,朝毒母身前的灰霧轟擊過去。

  這兩掌他運集「純陽玄功」,使出了十成力道,掌風出手,轟然有聲,毒母身前繚繞的灰霧立被擊散,一個人也震得連退了數步。

  但毒母是服下了強烈毒藥來的,志在復仇,神志早已被劇毒迷亂,心裏只知道「復仇」「復仇」,人雖被震後退,卻一退即進,雙手揮動,又全力劈擊過來。

  英無雙本來和大哥站在一起,毒母飛撲來之際,她耳邊響起了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女娃兒,你看到沒有,那毒婆子的徒弟,站在下面,手中拿著一塊黑圭,好像是指點老婆子的東西,你下去和她打起來,她就沒工夫再指點毒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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