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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楚玉祥起身道:「大師兄,丁大哥不是外人,你到總鏢頭室去休息一會吧!」

  林仲達跟著站起道:「楚賢弟說得是,有丁大哥在這裏,大師兄就不用客氣了。」

  陸長榮確有許多話要和二位師弟談談,而且鏢局的事,他也需要有全盤瞭解,這就朝丁盛、裴允文二人拱拱手道:「兄弟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偏勞二位了。」

  師兄弟三人就一同朝總鏢頭休息室走去。

  陸長榮已經聽二師弟林仲達說過鏢局復業的大概情形,但聽二師弟的口氣,鏢局有這許多人助拳,完全是沖著小師弟來的,而且小師弟的武功,似乎是鏢局中首屈一指的人了!

  他並不知道小師弟在短短半年之中,從哪裏學來的武功?因此在坐下之後,就含笑問道:「小師弟,我聽二師弟說,鏢局復業,都是你的功勞,你在這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中,不但交了許多成名人物,也練成絕世武功,愚兄幾乎不敢相信,是不是另有奇遇?」

  楚玉祥靦腆的點點頭道:「小弟確實另拜了兩位師父,但那有大師兄說的那樣……」

  陸長榮不待他說下去,就笑著道:「你和愚兄也客氣起來了,哦,對了,愚兄曾聽師父說過,小師弟將來另有機遇,連本門武功都沒傳給你,小師弟果然另有奇遇,你先說出來給愚兄聽聽?」

  楚玉祥只得從綠袍師父救了自己說起,一直說到自己從嶗山學藝回來為止。

  陸長榮問道:「後來呢?」

  楚玉祥又把自己回來之後,就去找二師兄,以及鏢局復業前後,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陸長榮聽得欣然道:「小師弟,你真了不起,無怪裴盟主、敖湖主會全力支持咱們,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曲折離奇的經過。」

  林仲達問道:「大師兄怎麼會落到江南分令手中呢?」

  「陸長榮嘆了口氣道:「事情是這樣,師父、師母遇害,我從一位老鏢頭的口中,聽到一點口風,那十二個兇手,極似橫行齊魯一帶的黑衣十二煞,我想師父為人豁達,從沒和人家結過樑子,黑衣十二煞怎會無端找上師父?十二煞雖也全數死了,只怕他們背後另有支使人的……」

  楚玉祥道:「對了,葛令主也和小弟這麼說。」

  陸長榮目光一注,問道:「他怎麼說的?」

  楚玉祥道:「大師兄先把此行經過說出來了,小弟再說不遲。」

  「愚兄此行,可說一事無成。」陸長榮嘆了口氣,繼道:「因此愚兄就下了決心,立誓要把這幕後主使人找出來,於是收歇了鏢局,到黑衣十二煞出沒的齊魯一帶、去查訪線索,卻一直沒有找到頭緒,最近聽到江湖上紛紛傳言,說東海門楚玉祥,兩掌擊敗多年不曾出現江湖的厲山雙兇,愚兄聽得大為驚奇,他們說的該是小師弟了,小師弟在師父、師母遇害之時,忽然失蹤,那來這高的武功?後來江湖上傳言東海鏢局即將復業,連請柬都發出了,愚兄聽到消息,自然要趕回來,可能有人認識愚兄,就在徐州客店裏,糊裏糊塗的著了他們的道,愚兄的經過,就是這樣了。」

  接著目光一抬,說道:「小師弟,那姓葛的令主怎麼說呢?」

  楚玉祥道:「他說黑衣十二煞是有人把他們從北方調來的。」

  陸長榮目光凝注,問道:「那麼到底這幕後主使,殺害師父、師母的主兇是誰呢?」

  楚玉祥道:「小弟也問了,他不肯說,只說這人對義父懷恨甚深,才另投明師,而且這人和咱們鏢局淵源極深。他不好明說,要小弟回來之後,和阮老爺子以及大師兄研究研究,自會明白。」

  陸長榮懷疑的道:「他怎麼會告訴你這些話呢?」

  楚玉祥臉上一紅,說道:「葛令主算起來還是小弟的結義大哥,當時小弟並不知道他會是江南分令的令主。」

  當下就把和葛真吾結交的始末說了一遍。

  陸長榮點點頭道:「這麼說,他這話倒似可信,只是……」

  他目光轉向二師弟林仲達,問道:「二師弟,你說這人會是誰呢?」

  林仲達不安的道:「這個小弟一時也想不出來……」

  陸長榮輕輕嘆了口氣道:「二師弟,你應該知道,鎮江城裏,和師父淵源最深的應該是你們林家了……」

  林仲達身軀一震,說道:「這個小弟知道,家父和師父是好朋友。」

  陸長榮道:「你可知道林伯父當年怎麼認識師父的嗎?」

  林仲達道:「這個……小弟並不清楚。」

  陸長榮道:「事情是這樣的,林伯父當年原是布販,經常在金陵、鎮江、淮陽一帶走動,這一幫布販,一共有十幾個人,也粗通拳腳,有一年師父保鏢回來,經過高郵,正有幾個強盜,殺人越貨,棄屍遍野,師父一怒之下,仗義出手,當場把幾個強盜擊斃,有一個人從水溝裏爬出來,跟師父磕頭求救,這人就是林伯父,他是一夥布販中唯一生存的人,那一夥強人的老巢,是在高郵湖,大部貨物,已被運走,師父就帶著林伯父趕去賊巢,又殺了為首的盜賊,林伯父不但取回了他們一夥的失物,而且也敢得了賊巢中不少賊人聚斂的財物,才千恩萬謝而去……」

  林仲達聽得怔怔的道:「這事小弟從未聽家父說過。」

  陸長榮繼道:「第二年,林伯父帶了家小,來到鎮江,前來拜會師父,就在鎮江開了一家綢緞莊,令兄也在這一年娶了親……」

  林仲達道:「那時小弟才十歲……」

  陸長榮繼道:「從此林伯父也時常和師父走動,有一天,林伯父帶著令兄同來,懇求師父收令兄為徒,師父因令兄已經破身,本門武功須由童身練起,只怕無法深造而婉拒了,後來林伯父就說要二師弟拜在師父門下,師門礙著面子,就答應下來,第二天林伯父就領著二師弟來拜師的……」

  說到這裏,看了林仲達一眼,又道:「愚兄聽說二師弟和令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林仲達道:「是的,小弟是繼室所生,所以家兄長了小弟十歲。」

  陸長榮道:「後來聽說令兄去了金陵。」

  林仲達道:「家父在金陵設了一家分店,就由家兄主持。」

  陸長榮道:「但他卻成了江南分令的副令主,居然也學會了一身武功……」

  林仲達身軀一震,他意味大師兄的口氣,已極明顯是說害死師父師母,把黑衣十二煞從北方調來的人,就是自己兄長了。

  這一點,如今細想起來,當真極有可能,因為那時葛真吾還沒有來接任令主,江南分令是由副令主指揮的,他當然有權從北方把高手調到江南來。

  這一想,他不由臉色煞白,額頭已經綻出汗來,望著大師兄囁嚅的道:「小弟真想不到殺害師父、師母的主使人,竟然會是家兄,這教小弟如何對得起師父、師母……」

  楚玉祥也身軀一震,說道:「什麼?殺害義父、義母的會是他?」

  「不錯!」有人應聲走入,說道:「這個命令還是我傳達的。」隨著話聲,走進來的竟是梁慧君。

  楚玉祥道:「你說什麼?」

  梁慧君苦笑道:「我說的是真話,我已經在門外聽了好一會,除了我,沒有人可以作證了。」

  楚玉祥道:「你……」

  陸長榮道:「小師弟,你聽梁姑娘說下去。」一面抬目道:「梁姑娘請坐。」

  梁慧君依言坐下,舉手掠鬢髮,說道:「林孟達是總監秦大娘的乾兒子,秦大娘派在金陵已有多年,林孟達投到太君門下,當然也是秦大娘推薦的……」

  楚玉祥問道:「太君是誰?」

  梁慧君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只是總監秦大娘的手下,江南分令一直都由秦大娘負責,林孟達投到太君門下,一去十年,直到一年前才回來……」

  林仲達道:「這個不對,家兄每三月都要回鎮江一次。」

  梁慧君道:「令兄假冒陸總鏢頭,不是也回到東海鏢局來了嗎?」

  林仲達駭異的道:「是他們假扮了家兄?」

  梁慧君道:「這是總監秦大娘的意思,由嚴鐵橋假扮林孟達的,因為江南分令有許多開支,有一家綢緞莊支援,經濟來源就有了著落……」

  林仲達道:「這就是了,敝莊金陵分店,歷年來不但不賺錢,還時有虧損。」

  梁慧君繼道:「有一年,那假扮林孟達的嚴鐵橋回到鎮江來,不料在酒後無意中被你大嫂發現,大嫂含羞自盡,秦大娘就要我假扮了你大嫂……後來……林孟達回來了,我……也只好一直扮下去……」

  她究竟是姑娘家,說這些話的時候,粉臉飛紅,著實有些礙口。

  楚玉祥問道:「後來呢?」

  梁慧君道:「直到今年清明前三天,林孟達交給我一個密柬,命我到鬼臉城去傳達命令……」

  「慢點!」楚玉祥問道:「你傳的命令,就是殺害我義父、義母的事?」

  梁慧君道:「本門有一項極嚴厲的規定,凡是你不應該知道的事,不得多問,當時我送去的只是一封密柬,鬼臉城裏一方大石四周,早已坐著十二個臉蒙黑布的黑衣人……」

  楚玉祥道:「黑衣十二煞!」

  梁慧君道:「起先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只是把密柬送到了就沒事了,後來我和林孟達一起回到鎮江,只過了一天,就是清明那天,傳出東海門聞天大俠夫婦遇害的事,那十二個黑衣人也死了,我才知道那封密柬要殺的就是聞大俠夫婦,而且還要春桃在林副總鏢頭的傷藥之中,暗做手腳,不使他傷勢復原,若非楚少俠替他療傷,林副總鏢頭只怕還纏綿床笫,至今未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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