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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如王道:「老管家說,這句話要等他死了以後,才能告訴你。」

  范子雲道:「姑娘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如玉道:「公子先聽小婢把話說完,老管家那時身子抖得很厲害,但他不准小婢來告訴你……」

  范子雲道:「那為什麼呢?」

  如玉低聲道:「他說這是為了公子好,要等他不能出聲的時候,小婢才可以去稟報公子,就是方才小婢回翟總管的話,也是老管家教的。」

  「老管家,你這是為什麼呢?」范子雲流著淚,忽然問道:「姑娘現在可以把老管家的遺言,告訴我了吧?」

  如玉說話之時,身子一直站在門口,這時忽然走近范子雲身邊,低低的道:「老管家要小婢告訴公子,這裏不可久留,要你到金陵去找盛記鏢局總鏢頭盛錦堂。」

  范子雲聽了一怔,說道:「此地不可久留?」

  如玉柔順的輕輕頷了下首,低聲道:「小婢也覺得公子不宜在這裏久留,等料理了老管家的喪事,還是聽老管家的話,到金陵去的好。」

  范子雲道:「姑娘也認為我應該走麼?」

  如玉低垂粉頸,輕聲道:「小婢覺得老管家對公子忠心耿耿,他說的話,總不會錯的了。」

  剛說到這裏,夏雲峰在前,翟開誠在後,匆匆趕來。

  范子雲急忙迎了出去,恭敬的作了個長揖,說道:「夏伯伯,老管家他……過世了。」

  提起老管家,他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這真是意外得很!」

  夏雲峰臉上也有愴然之色,接道:「老夫聽翟總管說,老管家是中風死的,唉,若論年歲,他已是快八十歲的人了,也算是得享高齡,但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他邊說邊走,當先跨進房中。

  ▼第四章 夜窺隱秘

  如玉急忙單膝一屈,說道:「小婢叩見堡主。」

  夏雲峰一擺手,筆直走近榻前,親自察看了范義的屍體,雙手一拱,黯然道:「老管家,你是范家三代忠僕,你的責任,到此已了,就好好的安息吧,范賢侄自有老夫會照顧他的,你只管放心吧!」

  說罷,一臉虔敬的拜了兩拜,才回身道:「賢侄,人死不能復生,老管家年事已高,人生百歲,總會有撒手塵寰的一天,賢侄也不用難過了。」

  范子雲道:「夏伯伯說得是。」

  夏雲峰道:「老夫已經告訴翟總管,老管家是范家的忠僕,要好好厚殮,好了,咱們到前面去,這裏自有翟總管會料理的。」

  說完,舉步往外行去。

  范子雲跟隨他身後,到了前面客室。

  夏雲峰在上首一張椅子坐下,說道:「賢侄也坐下來。」

  范子雲應了聲「是」,才在他下首落坐。

  夏雲峰藹然道:「咱們夏范二家,誼如骨肉,賢侄在老夫面前,不用太過拘束了。」

  范子雲又應了聲「是」。

  夏雲峰道:「本來老夫之意,讓你好好住上幾日,等你環境熟悉了,再看看你練的武功,是否已經入門?但老管家突然去世,你如果長日無事,準會因懷念老管家而傷心,故而老夫決定從後天起,賢侄每日早晨,到前面練武功去,老夫先看了你練過的功夫,就可傳你武功,你可願意。」

  范子雲聽夏伯伯說出要傳授自己武功,心裏自然願意,只是老管家臨終曾說此地不可久留,要自己投奔盛記鏢局的總鏢頭盛錦堂,這該如何是好呢?

  一時不禁臉上略現猶豫之色,說道:「夏伯伯肯指點小侄武功,小侄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

  他不善詞令,「只是」下面,就說不上口來。

  夏雲峰雙目望著他,藹然笑道:「賢侄有什麼為難之處,夏伯伯和你爹情同骨肉,但說無妨。」

  范子雲俯首道:「小侄覺得老管家在寒家已有三代,他過世了,小侄想護送他靈柩回金牛村去,擇地安葬,順便把小侄跟夏伯伯學武之事,稟明家母,也好讓家母放心。」

  他想回家和母親商量,再作決定。

  夏雲峰一手拂著黑鬚,呵呵笑道:「賢侄這就多慮了,老管家的事,老夫已交翟總管厚殮,不過賢侄想得也是,老管家是范家三代忠僕,自該把骸骨葬在范家祖墓之旁。此事何用賢侄跋涉往返,再說此事也不用煩勞令堂,老夫明日要翟總管親自護送老管家靈柩到金牛村去。一切安葬之事,翟總管自會妥善料理,賢侄只要修書一封,稟明令堂,賢侄住在老夫這裏,令堂自然放心的了。」

  范子雲不好再說,只得點點頭道:「夏伯伯既然這麼說了,小侄自當聽夏伯伯的吩咐。」

  夏雲峰滿意一笑,頷首道:「賢侄總該知道,我和你爹情同骨肉,你是我義弟之子,也是老夫的猶子,夏伯伯自然希望你能奮發上進,學業有成,也可成為夏伯伯一條有力的臂膀,所以夏伯伯要把你留在身邊,這點賢侄該明白吧?」

  他說得極為親切,誠懇,極為感人。

  范子雲點頭道:「小侄明白。」

  夏雲峰接著道:「至於你爹,一別十年,迄無消息,不是夏伯伯誇口,南七北六,江湖道上,和夏家堡都有聲息相通。只要一有你爹的行蹤,定可很快得到消息,賢侄住在這裏,豈不比你到處奔波,天涯尋父,更為有利,這點賢侄自是更可放心的了。」

  范子雲覺得夏伯伯說的,都是實話,何況師傅也這麼說過,這就抬目道:「找尋家父之事,那就全仗夏伯伯了。」

  夏雲峰呵呵一笑道:「這還用說?好了,時間不早,賢侄也該休息了。」

  說罷站起身,舉步往外行去。

  范子雲急忙站起,垂手道:「小侄恭送夏伯伯。」

  夏雲峰走出客室,回頭笑道:「你娘把你教得太重禮數了,夏伯伯不是外人,不必拘泥俗禮。」

  第二天早晨,范子雲一早起來,推出門去,只見一名陌生的青衣使女端著銅面盆,送來臉水,一面嬌聲道:「范公子,洗臉了。」

  聲音很柔,很美!她不是如玉!

  這青衣女子看去比如玉大上一、二歲,個子也比如玉略高,身材顯得更苗條,說話的時候,目澄秋水,嫩臉紅勻,紅菱般的嘴角,含著輕盈笑意,很甜、很美!

  青衣使女看到范子雲雙目一眨不眨的瞪著她直瞧,臉上忽然飛起一片紅暈,低下頭去,說道:「范公子可以洗臉了。」

  范子雲問道:「姑娘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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