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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錯人?」

  紅臉老者仰首發出一聲嘹亮長笑,目注白衣少年,洪聲笑道:「難道三天前上門要老夫向江湖同道公開取消「白髮仙猿」外號的白衣少年,會不是你麼?老夫當時雖未在場,但閣下出手傷了老夫門下,老夫兩個門人,總不至看走了眼,閣下還揚言今天要親來向老夫討取回信……」

  白衣少年從他口中已經隱約可以聽出這回事的真相來了,方才那個青衣莊丁,原來是他門人喬裝的,此老外號叫做「白髮仙猿」。

  他初出江湖,雖不知道這位外號叫白髮仙猿的老者是什麼人,但看他氣派不小,敢情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無疑。

  這就不待紅臉老者說下去,含笑拱拱手道:「老丈誤會了,在下白雲燕,並不是三天前找上寶莊的白衣人。」

  紅臉老者似是不信,口中微嘿一聲,舉手拍了兩掌。

  只見一名青年漢子走了進來,躬身道:「師傅有何吩咐?」

  紅臉老者道:「去叫廣生和你四師兄、五師兄進來。」

  那青年漢子口中應了聲「是」,迅速退出,過沒多久,從門外走進三個青衣漢子。

  白雲燕舉目看去,前面一個中等身材,年約四旬,生得體型精壯,一條右臂下垂若廢,後面兩個正是方才在松棚中堅邀自己前來的兩個莊丁。

  這三人走入大廳,立即朝紅臉老者躬身行了一禮,由中年漢子說道:「師傅呼喚,不知有什麼吩咐?」

  紅臉老者伸手朝白雲燕一指,說道:「廣生,你仔細看看,三天前到莊上來的可是他麼?」

  中年漢子目光一橫,怒目打量了白雲燕二眼,躬身道:「啟稟師傅,就是這小子,沒錯。」

  「唔!」紅臉老者又朝兩個喬扮莊丁的漢子問道:「廣照、廣文,你們兩個仔細看看,是不是他?莫要認錯了人?」

  那兩人也朝白雲燕看了一眼,躬身道:「三天前,是傍晚時光,天色快黑了,是大師兄接待他的,弟子二人站得較遠,沒看仔細,但一身打扮、身材、模樣,都差不多,應該是不會錯的了。」

  紅臉老者雙目精光一凝,投射到白雲燕的臉上,沉笑一聲道:「年輕人,現在老夫三個門人都指認就是你了,你既然敢來,何用抵賴?」

  白雲燕拱拱手,苦笑道:「正如老丈所說,既然敢來,何用抵賴?如果是在下,在下就絕不會抵賴……」

  「不抵賴就好。」

  紅臉老者洪笑一聲截著他話頭,說道:「那麼你就說說看,要老夫公開取消白髮仙猿外號,還出手傷人,廢了我門下大弟子一條右臂,究是什麼人指使你來的?」

  白雲燕道:「老丈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應該深明事理,在下一再說那人並非在下,老丈何以不能見信?」

  紅臉老者大笑道:「老夫相信事實,我三個門人親眼目睹,指認三天前來的就是閣下,會錯麼?」

  剛說到這裏,只見從階前走進一個人來,說道:「公紀兄有客麼?」

  這人年約六旬,臉型狹長,手掌中盤旋著兩顆鐵丸,一臉俱是笑容,但驟睹在座的白雲燕,不由得老臉驀地一沉,哼道:「這年輕人大概是白衣教門下了?老夫正要找你們……」

  又是一個認錯了人的人!

  紅臉老者大笑道:「組庵兄你來得正好。」

  白雲燕看到這進來的老者,急忙趨了上去,拜倒在地,說道:「大伯父在上,侄兒是雲燕呀!」

  原來這老者正是白雲燕的大伯父鐵指金丸白組庵,家住銅官山,白雲燕趕去銅官山,就是找大伯父去的。

  「你是雲燕?」

  白組庵怔得一怔,面現鬱怒,沉聲道:「你離家二十年,怎麼會投入左道旁門的白衣教去的?」

  白雲燕站起身,訝異地望著大伯父,說道:「侄兒剛下山來,沒有投入白衣教呀!」

  白組庵臉色稍霽,問道:「那你怎麼穿了一身白衣?」

  白雲燕笑了笑,說道:「這是師傅說的,我大哥從前也穿一件白衣,江湖上都叫他白俠,侄兒姓的又是白,所以下山之日,就要侄兒也改穿一身白衣,說是可以克紹白家的箕裘。」

  他這一笑,就露出了大孩子的靦腆之色。

  白組庵臉上也有了笑容,點點頭,問道:「你師傅是誰?二十年前,你還只五歲,和你大哥同時失蹤,老夫托人到處打聽,一無消息,你們到哪裏去了?」

  白雲燕神秘一笑道:「大伯父原諒,侄兒師傅是個山野之人,不准侄兒向任何人說,二十年前是師傅把侄兒帶走的,大哥沒和侄兒在一起。」

  「你沒和雲生在一起?」

  白組庵聽得大感意外,用手摸著花白鬍子,攢攢眉道:「那你大哥哪裡去了呢?」

  白雲燕道:「小侄也不知道,家師吩咐小侄,下山之後,就來找大伯父,小侄就是到銅官山去的,路經三里店,給這裏莊主派去的兩位老哥,硬把小侄邀了來。」

  紅臉老者問道:「組庵兄,這位是令侄麼?」

  白組庵點頭道:「是的,他正是舍侄雲燕,哦!雲燕,快去見過常伯父,他就是江湖上人稱白髮仙猿的常公紀常老哥,是愚伯的多年老友。」

  白雲燕連忙應了聲「是」,轉身朝常公紀作了個長揖,說道:「常伯父在上,恕小侄不知不罪,方才多有冒犯。」

  「哈哈!」常公紀大笑道:「小徒糊塗,認錯了人,白少兄幸勿介意。」

  大家重新落座,白雲燕欠身道:「常伯父派人去找穿白衣的人,不知究是何事?」

  常公紀一手拂髯,說道:「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平常敝莊大小事情,也都是由小徒蔡廣生處理,傍晚時分,來了一個白衣少年,聲稱要見老朽,廣生告訴他說老朽不在,問他有什麼事?那白衣少年自稱是白衣教的人,聲言白衣教崛起武林,凡是江湖上人,帶上一個『白』字的都得更改,要老朽取消白髮仙猿的外號,小徒聽得大怒,一言不合,幾乎動武,那白衣少年冷笑一聲,隨手一拂,回頭道:「我三天之後再來給你解穴,告訴常公紀,他叫黑髮、黃髮、紅髮都可以,『白』字是非更改不可,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少兄又穿了一身白衣,才有此誤會。」

  「嘿嘿!」白組庵怒笑了一聲,道:「他要公紀兄改的只是外號,但他卻居然要兄弟把姓氏都要改換呢!」

  「哦!」常公紀軒眉道:「他也去了銅官山?」

  「那是三天前上午巳牌時光!」

  白組庵道:「兄弟去了張家涌(地名),那白衣少年因兄弟不在,就交代拙荊,大意也和對令徒說的差不多,聲稱白衣教出世,凡是姓白的人,都得改姓,不然的話,會有不利,兄弟原以為只是白衣教神棍欺騙愚夫愚婦,藉以斂財的勾當,但如今看來,其中倒是大有文章!」

  白雲燕問道:「常伯父門下的蔡兄不知被他使了什麼手法,小侄方才看他右臂下垂,好像還未復原呢?」

  常公紀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這就是老朽派人去請令伯父的原因,廣生右臂經他一拂,初時只不過感到右肩有些麻木,哪知到了第二天,整條手臂若廢,不但使不出半點力氣,連運氣到肩膀之時,經絡全已閉塞,老朽慚愧,居然看不出他點的是何處穴道,組庵兄精於打穴,想請他來看看,是否解得開?」

  白組庵笑道:「你老哥看不出來,兄弟如何看得出來?」

  常公紀大笑道:「組庵兄不用客氣,點穴之道,各門各派手法迥異,組庵兄精於此道,自然比兄弟高明多了。」

  回頭叫道:「廣生,你出來給白老伯看看。」

  蔡廣生在裏面答應一聲,垂著右臂,從屏後走出,到了白組庵面前。

  白組庵收起兩枚鐵丸,用手在蔡廣生肩頭按了按,問道:「痛不痛?」

  蔡廣生搖頭道:「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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