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外国文学 > 我在黑手党的秘密生涯 | 上页 下页
一七


  我卸运的赃物有:咖啡、糖、冷冻食品、威士忌、成袋成袋的可可、整卡车整卡车的毛衫、罩衫、夹克衫以及牛仔裤。他们什么都要。最好的东西是食品货物——虾、咖啡、金枪鱼罐头等,因为这些东西可以在任何地方,比如旅店和超级市场那里推销。冷冻的虾子和龙虾最受欢迎。药房用品——买卖双方直接交易的东西,比如剃须刀片、阿斯匹林及牙膏等——都是首先考虑的目标,因为许多商店需要,而且即使在规矩的市场上都标高售价。衣服也是好东西,特别是皮货及女用服装。酒一向是大买卖,尤其是在圣诞节的日子里。还有女用皮手套,滑雪手套,甚至还有曲棍球手套。

  只要是能出售的商品不分彼此。比如像男子曲棍球手套,这样的东西你从哪儿可以弄到?他们也能沾得上手。能干到的货他们就干,反正偷盗曲棍球手套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像各地旅店和超级市场的经理们要懂得什么是热手货,因为出售任何东西价格比批发市场的都要低。但是,有些豪华的旅馆和超级市场说什么也要买进。如果你看到这里买卖的情况,你对讨价还价的商店和削价商店的看法就更有愤世疾俗的感觉。有时候,买卖流通还很有秩序。某天晚上,他们要偷太平洋和大西洋食品公司的仓库,几天以后,所偷的咖啡、金枪鱼罐头就在别的商店出售。

  电视机和录像机是大宗货物。从铁路货车货栈处抢劫运货车箱决非寻常事。他们雇佣了一个铁路职工,他向他们提供装货凭单。并且告诉他们货物在哪一辆货车里。他们就拦截卸货。

  他们袭击住宅的时候,一般只要珠宝、股票和债券,现金或枪支。

  任何没有限制的东西,他们都盗。那时代风行一种机器脚踏车,即摩托自行车或摩托脚踏车。他们就在大街上偷这种车辆,白天放在商店里出租。

  我保持一种低姿态的形象,我自己感到这么做很舒畅。如果没有必要,我并不主动提出参与。不该知道的事我不问,甚至我想知道的一些情报常常因此而失去了。但是,我知道我干的有些事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或议论。我要耐心,顺从事态的变化。

  桂多是吉里的得力帮手,是个莽撞分子。在这一伙人当中要数他最莽撞。他有点与众不同。他是意大利人,金发碧眼,蓄着胡须。因为他像我一样,不是入盟党徒,能够留着小胡子。他身高约6英尺1,体重200磅,年龄在三十八九。他胳膊上有蛇纹,戴一副色镜。他对我说,他因为犯有各种各样的罪,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里进进出出。他是个杀手,但从来没有被判过有杀人罪。在吉里的管属下,他的几个伙伴在搞步话机方面有非凡的才能。吉里对我说过,他认为桂多太莽撞,干过许多险事。但是他为科隆坡家族做了大量的“工作”,意思是他参与了抢劫。

  如果桂多是你的朋友,他就要和你好一辈子。如果他是你的敌人,不想他吧——他非干掉你不可。大家对桂多都表示很尊重。

  有一天,我和吉里那一伙人刚刚动身外出,当时我和桂多驾我的车行驶。

  他问:“喂,多恩,什么声音在刺耳?”

  “不知道,不碍事的,”我说。

  “不错,是刺耳的声音,”他说着就挺起了身,昂着头。“来自挡泥板。”

  我们回到了吉里的店铺,我把车子停在街对面的镶边石路上。

  他说:“我要把挡泥板取下来,找找有刺耳声的原因,把它弄好。”

  “算了,桂多,别费时间了。对我不碍事的。”

  “我觉得碍事。一会儿工夫就行。”

  桂多的车里有个工具箱,里面总是放着盗窃用的一套工具。他取来了工具,爬到挡泥板下面,开始往下取。

  我说:“你找这么个麻烦干什么?这没什么大不了。”

  不到5分钟他就把整个挡泥板取了下来,在板后面仔细检查。“行了,”他说着又把板钉回原位。

  我问:“你究竟为什么要把它取下来?”

  “说实话吧,你新来乍到这儿,我是想检查一下你的车上是不是装着电话什么的。没问题。”

  “他妈的,”我说。“你以为什么混蛋警察,车里安着录音机?你为什么不当面问我一声?”

  “别见怪,多恩。我们得谨慎一点,没什么。这一带我们要干的买卖多着呢。我们对你还不熟悉啊。这事儿完了,你别挂在心上。”

  实际上,我对有人注意我、摸摸我的底,并不感到意外。他们能查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既然我要干多年的隐蔽工作,我总归要藏发报机或录音机,我要藏在装有录音机的其他特工车上,而决不会装在我自己的车上。

  我要干什么不会那么完全安全。一有机会,我自己就窥探四周的情况。如果他们到了前门,或者外出,我一个人待在后室有那么几分钟,我总要看一看桌子的抽屉。抽屉里总是有枪,有自动手枪和左轮手枪,还有其他的偷窃行装,比如假发及滑雪面具。如果有人进来,我这样窥探举动会有致命的危险。可是我的工作毕竟就是要探知有什么情况,而不仅仅是出于好奇心。

  如果我真像自己所说的那种人,那我就不能仅仅和他们坐在一起听他们的谋划,我得要有自己的事去干。

  1977年初,我和维尼那个买卖赃物的歹徒做了几笔小买卖。维尼是个任务不重的歹徒,是属于那种家庭型的一类。他来自斯塔藤岛,白天在吉里的店铺里转转,晚上就回自己的家。外面抢劫的事他实际上并不参加。他不是重要分子,只是为别人转卖赃物。

  我想作出这种姿态:好像我是往这儿或那儿运点东西,挣几个钱。通过这条途径牵到大一点的党徒。维尼开始以香料和我做买卖。

  我们安排了一次约前会,地点在三大道九十一街道的拐角处,我寓所的楼下门外。中午前后,他驾了出租的白色福特牌运输车开了过来,车里装的是一箱一箱的兰纹牌香料。他说:“我每个星期直接从生产厂家提这货,我雇了几个兄弟在那儿工作。”

  香料并不是真要干的买卖,但是这离珠宝买卖已经不远了。党徒盗贼并不是对凡有利可图的地方都事事伸手。你是想做一名好顾客,但是不能好到吃亏上当的程度。我买了一纸板箱的香料,都是法国名牌,价值220美元。

  对于香料的处理,如同我在工作期间所购其他货物一样,交给了联邦调查局。

  几天以后,我在新泽西州伍德布里奇乡的9号公路上的伍德布里奇拍卖行里碰到了他。拍卖行就像个跳蚤市场,吸引了许多人。维尼在那儿设了一个货摊。党徒们盗来的赃物,没有卖掉的就拿到这儿来卖。这儿是公共场所,家家户户的人在这儿转,维尼就以这个货摊出售拦截和偷盗的货物。我常常在这里溜达,看看他新到的是些什么,或者我有什么东西他可能想拿到拍卖行里拍卖。他这个货摊脱手了许多赃物。

  我甚至还带着妻子到他那里去过一次。那时候我还能花点时间带她来,估计还不至于有多大危险。她感到莫大的愉快。只出了一回小差错。有一次,我们正站在维尼前面,他称呼我“多恩”,而她称我“乔”。不过,他似乎没有听见。反正她就作为我认识的女人也无妨,我和她在一起用任何名字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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