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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乔希意识到法官还会问出许多有关雷切尔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很危险的。眼下,威克利夫还不至于知道雷切尔对钱不感兴趣的事实。可要是他不停地刨根问底,内特又据实回答,早晚会出现漏洞。

  “你知道,法官大人,”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开,“这不是个很复杂的案子。要求告知的程序不会太长的。他们急,我们也很急。一大堆的钱放在桌子上,人人都想得到它。我们干吗不加快要求告知的程序、尽早定一个开庭审理的时间呢?”

  在验证遗嘱的案例中从未有过要求加快诉讼程序的做法。遗产方的律师是按小时拿酬金的,干吗要着急?

  “这很有趣。”威克利夫说,“你有什么想法?”

  “尽快召开一个要求告知的听证会。把所有的律师召集来,让每个人出具一份审理时可能出现的证人和文件的清单。规定所有的证词必须在30天内完成。开庭审理定在90天后。”

  “这太快了。”

  “联邦法院一直是这么做的。行得通。对方的律师也是求之不得,因为他们的委托人都是不名一文的穷光蛋。”

  “你呢,奥里列先生!你的委托人急于得到这笔钱吗?”

  “要是换了你,你着急吗?”内特问。

  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当格里特终于冲破了哈克的电话封锁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见法官。”

  哈克德下电话上的录音键,然后说:“下午好,格里特!”

  “我会把实情告诉法官:斯尼德是以500万的价钱在出售他的证词。他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哈克大笑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格里特。”

  “我当然能这么做。”

  “你不太聪明,格里特。听我说,好好听着。首先,你和我们一起签了那份声明,所以你也脱不了干系。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之所以知道斯尼德的情况是因为你作为玛丽·露丝的律师卷入了这桩案子。这是一种保密的关系。如果你把以律师身份了解到的情况透露出去,你就违反了守密的原则。要是你干出这样的傻事,你的委托人会把你送上法庭的,而我会取消你的律师资格。我会拿走你的执照,格里特,明白吗?”

  “你是个小人,格蒂斯。你偷走了我的委托人。”

  “如果你的委托人对你满意的话,她何必另找律师呢?”

  “我和你没完。”

  “别干傻事!”

  格里特挂断了电话。哈克着实得意了一阵,然后又回去工作。

  内特独自开车驶过波托马克河,又经过林肯纪念碑,随着路上的车辆不紧不慢地移动着。雪片飘在他的挡风玻璃上,但还没有铺天盖地往下飘落。他在宾夕法尼亚大道遇上了红灯,他望了一下后视镜,看见了挤在楼群中间的那幢楼。在过去的2年里,他大部分时间是在那儿度过的。他办公室的窗子在六楼,很难看得清。

  在通往乔治敦的M大街上,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去处——他曾在那些酒吧和夜总会里打发过无数个长长的黑夜。当时和他一起进出的人他已经记不得了,但他还能记起那些女招待的名字。

  每个酒吧都有一段往事。在酗酒成瘾的那段日子里,他需要在酒精中慢慢地放松绷紧了一天的神经。他每次回家都喝得醉醺醺的。他往北拐上了威斯康星大街,他在那里的一个酒吧曾和一个大学生打过一架,那孩子当时比他喝得还要醉。争端是由一个外表邋遢的女学生挑起的。酒吧的招待让他们去外面大展拳脚。第二天的早上内特贴着邦迪创可贴去了法庭。他在一个小咖啡馆曾买过足以致命的可卡因。进了康复中心后,警察在那里进行了一次搜捕,他有两个搞股票经纪的朋友被逮了进去。

  他在那些地方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而让他的妻子独守空房,让孩子从小就享受不到父爱。他为此感到羞耻。车子开出乔治敦时,他发誓永远不再回来。

  在斯塔福德的家里,内特又把一些衣服和个人用品放进了车子,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他的口袋里有一张1万美元的支票,这是他第一个月的律师聘用金。国内收入署要他补交6000美元的拖欠税款。罚款也不少于这个数字。另外,他还欠着第二任妻子3万美元的孩子抚养费,这笔按月支付的抚养费是他去康复中心治疗期间累计起来的。

  他的破产并不能使他免去这些债务,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经济状况非常糟糕。两个幼小的孩子每月要他负担3000美元的生活费,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的学费和膳宿开销也几乎是这个数字。他可以靠费伦的钱再凑合几个月,但听乔希和威克利夫的口气,开庭审理恐怕会尽早进行而不是往后拖。等这个案子全部了解后,内特就得去联邦法官那儿承认犯有逃税罪,然后交出他的律师执照。

  菲尔神父教导他别去为将来担心。上帝会替他考虑的。

  手头可以用来写信的只有线条很宽、两边留出许多空白的标准拍纸簿,内特拿了一本准备给雷切尔写信。他有世界部落传教团在休斯顿的地址。他打算在信封上写“私人信件”的字样。收信人是雷切尔·莱恩,然后再附上“亲启”的字样。

  世界部落传教团里有人知道她是谁、在哪儿,也许还有人知道特罗伊是她的父亲。也许这人现在已经知道雷切尔正是遗产的受益人。

  内特还猜测雷切尔会与总部联系的,哪怕她现在还没有这么做。她去了医院,这说明她当时就到了科伦巴,因此有理由相信,她已经给总部打了电话,汇报了他的来访。

  她曾提到过世界部落传教团每年都有拨款。这说明他们有邮件往来。如果他的信被休斯顿总部哪个知情人收到的话,它就会被寄往科伦巴的正确地址。

  他写上了日期,然后是:“亲爱的雷切尔”。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望着火炉在冥思苦想合适的措词。最后,他写了一段有关下雪的内容作为开场白。她小时候喜欢雪吗?蒙大拿的雪景是怎么样的?窗外的积雪己经有一英尺厚了。

  他不得不告诉她自己正在扮演律师的角色。一落入法律行话,他就写不下去了。他尽可能简单地介绍了诉讼案的进展:他把菲尔神父、教堂和地下室的事也告诉了她。他正在看《圣经》,感到很有乐趣。他在为她作祈祷。

  等他写完,信已经有三页长了。内特为自己感到自豪。他又读一两遍,这才觉得可以寄出了。如果能寄到她的茅屋的话,他肯定她会一遍又一遍地读它,她不会去留意文采上的不足之处的。

  内特渴望再次见到她。

  教堂地下室的工程之所以进展得如此缓慢,另一个原因是菲尔神父有晚起的嗜好。劳拉说她每天是8点离家去幼儿园的,而神父这时十有八九还在床上睡大觉。他是个夜猫子,他为自己辩解说,他喜欢在半夜看那些老的黑白电影。

  所以当他星期五早上7点半给内特打来电话时,内特多少有些意外。

  “你看《邮报》了吗?”

  “我不看报纸。”内特回答说。读报的习惯是在康复中心扔掉的。和他相反,菲尔一天要看五张报纸。他从中可以汲取许多布道的素材。

  “也许你该看看。”他说。

  “为什么?”

  “上面有一条关于你的新闻。”

  内特套上靴,疲惫地走了两个街区,来到缅因大街的一家咖啡馆。《大都市》的头版上登了一篇有关找到了特罗伊·费伦失去联系的继承人的报道。前一天的晚些时候,费尔法克斯县的巡回法院已正式收到了当事人的诉状。她在诉状中通过她的律师内特·奥里列先生为对她已故父亲的遗嘱所提出的指控进行了辩护。

  由于有关她的资料很少,报道的大部分篇幅是关于她的律师的。

  根据已经呈交法庭的那份书面陈述,内特找到了雷切尔·莱恩,给她看了手写遗嘱的副本,和她讨论了许多法律上的事情,并且当上了她的律师,报道没有提及莱恩女士现在在哪里。

  奥里列先生是斯塔福德律师事务所的前合伙人,曾是一位很出名的出庭辩护律师:他于8月份离开了事务所,10月份提出破产申请,11月受到起诉;但对他逃税的指控至今没有最后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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