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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您那两个小家伙了。”温克尔夫人激动地说。

  “我们不是小家伙,可是你太胖了。”维利鼓着两个腮帮子说。

  我觉得,这句话对加深我们和温克尔夫人的友谊是个极好的开端。

  温克尔夫人笑了。“你的嘴还挺巧的呢!”

  “不巧,我的嘴不巧!”维利满意地说,吃饭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特劳琴姑妈,这位年轻女士也是埃诺的委托人!”温克尔冲着老妇人喊道,“她想离婚!”

  “你对我说这个干吗?”特劳琴姑妈还是无动于衷。

  “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婚呀?”弗兰茨问道。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根本不可能理解离婚是什么。他已经八个月没有见到爸爸的面了,也许完全把他忘了。

  我们也不需要什么爸爸了,无论如何不需要一个这样的爸爸。我对自己最终做出这一决定感到非常高兴。

  去理发师那里美容一下还是值得的!应该经常为自己的身心健康投点资。《我们妇女》杂志也经常这样建议。

  妇女们应该了解这一点。

  二十年前,一位个头矮小、长得很不起眼的寄宿学校的女生每晚都站在窗户前,忧伤地把炽热的前额贴到玻璃上。外面,那位被所有学生众星捧月似的疯狂爱戴和崇拜的话剧老师维克托·朗格刚刚骑车走了,走向他自己的生活小天地,而弗兰西丝卡却从来不能与他分享。于是,她只得满足于在无数个美妙的白日梦中梦到他,满足于远远地怀着景仰的心情目送他。

  维克托·朗格同她一起研究剧本,琢磨角色,并教给她在舞台上即兴发挥的技巧。所有这一切都温暖了这位女生那颗幼小的、冷透的心灵。在她的生活中,他是唯一一位对她有影响的人。她打算以后出人头地完全是为了他,为了让他最终注意到自己!她满怀着抱负,这一抱负不是为了某个事业,而是为了他这个人,为了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顽强地利用课外时间学习她认为重要的文章。尽管她已经把维克托·朗格的所有课程完全学透学完,可她总觉得从他那里学到的东西还不够。黄昏中,她绝望地站在窗前,看到他骑车离去的身影,然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寞。

  不久,使她更加强烈地热爱维克多·朗格的日子来到了:寄宿学校的女生坐公共汽车到城里去上舞蹈课。没有一位成熟的男孩邀请这位矮小不起眼的弗兰西丝卡跳舞。其他的女孩都受到了邀请,唯有她这位矮小不起眼的人没人理睬!她一个人站在舞场旁边,脸色苍白。她曾经发过誓,只要命运给她微小的机会,她便抓住它,从而脱颖而出,摆脱她那不起眼的墙边小花的命运。而现在,不正是这样一个机会吗?

  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维克托向她走来了!他提议,用一起欢跳的方式来结束舞蹈课。他以前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呢。

  她这位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耀眼夺目的公主。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她挽着王子的手臂在舞场的地板上翩翩起舞。正是从这一天起,她不再是那个矮小不起眼的弗兰西丝卡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2

  毕业前不久,她在维克托·朗格的严格监督下写了一篇很难写的文章,即对不同的晚期浪漫派诗人进行比较。出于对维克托·朗格的爱,那个不再是那么矮小不起眼的弗兰西丝卡几乎把学过的东西都背得滚瓜烂熟,连与早期浪漫派、晚期浪漫派,甚至与所有浪漫派相去甚远或与之仅有一点儿联系的文章她都背过了。她全神贯注、挖空心思地把学过的东西用到由学校盖了章并从中间折叠起来的卷子上,她并不东张西望。当六个小时过去,她的右手变得僵硬、抓笔的手指开始痉挛的时候,她才停止她那泉涌般的思路,来到校园里。

  晚上十点钟,当她疲倦地、睡意矇眬地靠在窗户旁,希望能再见维克托·朗格一面时,她打开了书包,想掏出她那蜗牛形甘草糖果吃。这时,她吓了一大跳,她的德语卷子从书包里掉了出来!

  弗兰西丝卡决定马上去教师办公室交作业。尽管她并不期望别人会相信她,但她还是光着脚,穿着睡衣,嘴里含着一块甘草糖走了出去。她一分钟也没有耽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了教师办公室的门。是谁给她开门呢?

  不是别人,正是维克托·朗格本人!

  他正留在办公室里批改考卷。她感到非常狼狈,一声不响地把卷子交给了目光疲倦的老师。

  维克托·朗格没说一句话,他接过卷子,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关上了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后来,她领回了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她得了个甲等。

  然而使她更加感到幸福的是,维克托·朗格老师对此事再也没有提起过。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也包括对她本人。

  “维利,请把刀子给我好吗?”

  “不给,我也要削土豆皮。”

  “刀子,叉子,剪子,灯……”

  “……小小孩子不能动。”

  “好孩子,现在该把刀子给我了吧?”

  “不给。”维利倔强地握着带尖的刀子。

  我心里害怕死了。在这种情况下,父母杂志《成才与堕落》是怎样建议的呢?当然是引开他的注意力了。以游戏的方式先把孩子的注意力引开,然后,作为替代,把适合孩子玩的玩具塞到他手里,比如积木、图画书什么的。

  “快看,维利,妈妈这里有一个用好多好多颜色搭成的积木塔。”

  “我不想要。你自己玩吧,我现在要削土豆皮。”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要决定继续耐心地哄他时,电话铃响了。维利扔下刀子,扭着包着尿垫的屁股踉踉跄跄地跑向客厅。我捡起刀子,把它放到维利够不着的柜子上,然后跟着他走进了客厅。

  “喂?”维利对着话筒说,“衷心祝贺。”

  “谁打来的电话?”我问道,想去抓话筒。

  “不知道。”维利遗憾地说,把话筒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耳朵上。

  “把话筒给我。”我亲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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