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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卡特莉娜在硬地面上的脚步声很重,而裸体男人颠簸其身体企图挣脱约束把床弄得砰砰地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凯茜利用机会轻轻而又迅速地调整了自己在盟洗室里的位置。她换成了跪的姿势,把自己的体重平衡地分配在两个膝盖上,放下了腿。现在她可以通过板条看。

  卡特莉娜站在床边,双手放在臀部上,对裸体的男人微笑。她笑的方式带有挑逗的意味,她站的姿势表现出她在期待什么,在突然的一刹那间,凯茜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口里发干。

  卡特莉娜踢掉了她的鞋:“这一天我很难受,亲爱的。”

  男人仍然在疯狂地挣扎,他的身体前后上下地颠簸着,使床框弹簧跳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到框架上。他的勃起仍然保持不动,直挺挺地弯不下去,这时凯茜明白了,他的挣扎不是要得到自由,而是要满足他自己不可抗拒的性欲。他匆促地动作时,脑袋以某种相异而又不平稳的节拍前后摇晃。

  “我来了。”卡特莉娜说。她笑了。她的笑声很粗野,没有一点幽默感。“我来了。”她解开了衣服并仔细地把它益好放在地上。她那不慌不忙的动作只是要进一步刺激男人狂乱的动作。她向自己笑笑,仿佛完全清楚对他的作用并为此而骄傲。她继续慢慢地脱衣服。她的紧身短裤和奶罩大而简单,像奶娘一般,特别整洁的白色,这是为了实用而不是为了浪漫才买的。她把这两样都除去了,而凯茜向远处看,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人之间那些板条的黑暗部分,而不是可以看见的地方。看到卡特莉娜那对又大又结实的乳房以及过分浓密的阴毛时,她感到害羞。害羞而且有点害怕。卡特莉娜·韦斯特却不是这样,不管怎样想像,她都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但是在她的举止里。有一种原始的性感和显然的淫欲,这使凯茜有一种不自然的无知和不成熟的感觉。

  她迫使自己再一次通过盥洗室的板条向里看。现在卡特莉娜已经爬上了床,叉开腿骑在男人身上。她把自己定位在他那坚硬的器官上,伸手去够绑在他腰上的绳子,先解开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他继续盯在天花板上某一固定的点,而他的头却以一种奇怪的节拍前后晃动,他那柔软而又有经验的手熟练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游动,抚摸,按摩,爱抚;揉捏她的乳房,然后沿着腹部的轮廓,直到两腿之间的起伏处。这些动作给予她感官上极为美好的感受。卡特莉娜把她的头往后一靠,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他占有她身体的方式有其正确的东西,有其自然的东西。他生来就是为此,他的动作就像一个专家,他身体的每一次抽动、每一个微妙的动作都是为了让卡特莉娜获得最大的快感。当他抓住卡特莉娜的腰并优美地插入到她的体内时,他似乎变了一个样,与她第一次偶然碰到的那个人时完全不同。

  卡特莉娜叫了起来,这是原始的动物本性的高声的快乐呻吟。她伸手把男人嘴巴上的封嘴条撕掉,即使通过板条,凯茜也能看见男人松弛的下巴,他那伸出来的说话不清的舌头。

  他是一个智力迟钝的人。

  卡特莉娜又一次尖叫起来,男人和她一起叫唤,这是一种低声的奇怪叫声,无言地表达了原始的心醉神迷的心情。凯茜脖子的背部起了鸡皮疙瘩。她静静地看着,当她明白了这一实际情况时,心里觉得更加恐惧,更加害怕。

  这个男人就是兰迪的父亲,而他也是一个能手。

  他的天才就是性交。

  凯茜想从门里走开,想不出声地进一步往里缩到盅洗室里。她感到不舒服。她闭上了眼睛,想塞住耳朵,但是她仍然能察觉在发生什么事。这种味道几乎盖过一切,弥漫着关门的房间里的潮湿空气。卡特莉娜所唤起的麝香般的无表情的芳香,被更为强烈更为确定的嗅觉扩散开来,立即变得更加巧妙,更加富有野性,而这一切只能来自她的丈夫。

  凯茜试图不呼吸,试图通过嘴巴来呼吸,但是这种气味扩散到各个角落,她能够感觉到它。她觉得要呕吐,然而她强制自己不要窒息,不要有反应,不要做什么事,让自己离开。

  她想起了吉米。吉米在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而且,即使她知道,她也干不了什么去帮助他。

  她感到惊慌、恶心、灰心和无力,进一步向盥洗室的黑暗处畏缩。在那里等待着。

  二

  弗兰克·梅雷迪斯博士办公室坐落在斯科特戴尔偏北方向棕黄色居民区医务中心里。他的那套房子离停车场最远,要穿过被称为准沙漠的沙土院子,但是艾伦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它。他步人有空调的凉爽的接待室,最终为有效地驱除下午的热气而感到愉快。他在身后关上了门。房间装修成淡青色,在接待员位置对面窗户的角落里,有几棵高高的仙人掌装扮得具有西南部大陆的风格。

  他走到磨砂玻璃那里,按了电铃,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坐在桌子旁边的铅灰色头发的妇女。

  “梅雷迪斯博士正在等您,”她说,“格兰特中尉,请进。”

  接待员打开了第一个柜台旁边的门,艾伦往回走进一条消毒的白墙过道,过道又分成三个方向,通往一排拥挤的大小一样的白色实验室。透过不同的门,他能够看见几台计算机终端淡黄色字母的屏幕以及各种各样较大的、更为复杂的、根据科学研究成果而设计出来的高科技神经设备。

  “他马上就会回到这里,”接待员说,“在他的办公室。”她走到并在过道中最近一个叉道里的第一扇门敲了敲。门立即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五十五六岁的强壮的高个子男人。

  “你好,”博士说,“很高兴见到您。”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艾伦就握住了它,梅雷迪斯的握手坚定而有力。他朝接待员微笑了一下,“谢谢,谢谢。”

  如果他不是穿着实验室的衣服,艾伦会把博士当成一个建筑工人或者大农场的某种帮工。梅雷迪斯不具有通常从事室内工作人员那种温和的传统特征。他的外表显得红黑,他的脸呈阳光肤色,他的姿势像一名田径运动员或从事户外工作的人。他几乎要比艾伦高出一个头,他那浓重的声调里带有东得克萨斯的味道。

  “请进,”博士说,“您想喝点什么?冰茶?生啤酒?水?”

  艾伦摇摇头:“我只麻烦您一会儿。”

  “我一直在考虑您要问我的事情,”梅雷迪斯围着他的桌子走,扑通一声坐在铺有垫子的转椅上,并示意艾伦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情况听起来挺熟悉的,因此我很快打了几个电话,做了点研究。”他戴上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并很快翻开了放在他桌子上的一本皮封面的书。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页,并用手指在那页中间一段开始的地方响亮地敲了一下。“乔治·奥诺富勒。您想要复印这一节。”

  “为什么?谁是乔治·奥诺富勒?”

  “首先,让我问您有关的所有情况。这并不全是假设的,对吗?”

  艾伦在座位上换了一个姿势。他为已经来到这里感到别扭。来找梅雷迪斯咨询的最初动机在他脑海里已经从研究一种理论的正当努力变成了对凯茜的一种喜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周围都是价值几十万美元的设备,他感到有点窘迫,感到他的问题似乎很无聊和很愚忿。他在努力地想,怎样使他的答复让人听起来不会觉得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装腔作势。“它是调查的一部分。”他不承担义务地说。

  “菲尼克斯恶魔?”

  “我不过随意说说。”

  “那是,不对吗?”博士取下了眼镜,“我问的理由是曾经有一个于一九六三年发生在巴西的案件,这个案件保存有完整的文件,它与您假想的情况很相似。您间我,一个患有专家综合症的个人是否可能具有杀人的天才。从技术上来说,有可能。一个‘专家’,或者被习惯地称做傻子专家,是一个严重智障的人,但是他在某一领域具有惊人的、经常是天才水平的智能。然而,这种智能领域被限制在一个相当的技能范围之内,通常是在数学、艺术、音乐或机械方面的技巧。这里所说的机械技巧也许就是最有用的。

  “虽然我们并不能确切地知道这些‘专家’们的工作方式,但是大家所接受的理论认为,这涉及到大脑皮层失去功能的问题。您看,‘专家’经常是早产的,他们的大脑在怀孕时并没有完全发育好。在正常的脑子里,通常是左脑起支配作用。左脑负责语言的使用和抽象的技巧。‘专家’的天才通常都是与右脑更多的记忆功能有关系。特雷菲尔德,当今这一领域里的实际领头人,他主张,如果脑部的左半球在出生以前就受到了伤害,那么,必然就要由右脑的神经细胞来补充。这就意味着,个人的特定天赋,虽然通常保留在脑袋的右半区,但是由于某种未弄清的原因,它们也会被激活。特雷菲尔德还主张,“专家”们所利用的记忆环路与我们其他人不同,他们的这个环路受底部中枢控制,这就使他们能够接近种族储存器。”

  梅雷迪斯皱了皱眉。“‘雨人’这部电影放映以来,人们似乎都认为所有‘专家’都是孤独的,实际上,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专家’才患有孤独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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