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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艾伦看了看房产公司代理商,然后回过头转向警察们:“去个人把他带到局里录口供,他不需要在这里。”

  李站了起来:“是,先生。”

  艾伦简单地点了点头:“我们去楼上吧。”

  威廉斯领路沿木楼梯走到二楼。他们沿着布满灰尘的门廊走到另一个楼梯井,这一个更窄、更陡、更短。即使从这里,艾伦也能闻到血和暴力的味道,内心感到一阵恶心。他强制自己压下这种感觉,意识到他的心脏在其胸口激烈地跳动。威廉斯朝上望了望楼梯,离他的头有几英尺。他没有往上走,犹豫了一下,艾伦把一只手放在威廉斯的肩上,偷偷地从他旁边走过。“我先走。”他和蔼地说。

  接下来的几级台阶是他所走过的最长台阶,他发现自己极想知道,对于判了死刑的囚犯来说,走向纹刑台、死刑毒气室、死刑电椅的台阶看来有多长。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觉得比这更糟糕。他强迫自己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前面。在他上方是没有脸部的受害者,但不是无名尸体,然而,鲍勃·怀特黑德是他熟悉并在过去三年中一起工作的人。在他一生中,他第一次不是作为无偏见的第三方来看这具是作为尸体的受害者,而是作为一定要惩罚某个罪犯的证据。他认识鲍勃·怀特黑德时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人,是一个有思维和感情的人。他了解鲍勃对电影、音乐、衣着、汽车和女人的品味,他了解他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了解他的希望、恐惧、梦想。

  他向上移动了一步,又一步,尸体发出的可怕恶臭越来越强。他现在能看见顶楼的地面,不知什么原因留下的旧家具,尽管房子的其他地方都空空荡荡。又一个台阶,又是一个,接着就到了最高处,他后面是威廉斯和其他人。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捂在鼻子上。

  “他在柜子后面,”韦廉斯说,“从灯那边走过去。”

  艾伦慢慢地向前走,他的肌肉都拉紧了。他走过一堆椅子和浅皮箱。在他面前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他看见了一条宽宽的痕迹,显然,怀特黑德的尸体是被拉到这最后目的地的。他指了指这条痕迹和周围一些脚印的乱七八糟的轮廓。“在你们走到这里以前,你们有人想到过要把这些脚印隔离保护起来吗?”

  “我们呆在这条由…鲍勃尸体拉出来的路里面,”杜勃里宁说,“那些脚印是安斯里先生和来看房子的人留下的。”

  “那些人在哪里?”

  “在我们离开之前,他们就走了。”威廉斯说,“但是安斯里有他们的名单。要得到他们今天所穿鞋子的脚印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如果这里有第四双鞋子的脚印,我们会找到他们。”

  “好。”艾伦说。他沿着地面上的灰尘轨迹,在威廉斯所指的柜子周围走了走,硬起心肠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又是一次,他没有做好准备。

  怀特黑德赤裸的尸体在地面上平放着,显然他已经死了一些时候。污血已经干涸成蒲褐色。他仰躺着,睁着眼睛向上瞪着天花板。

  “上帝呀!”艾伦吸了口气。

  威廉斯点点头,也吸了一口气。

  外面传来汽车的停车声,老式刹车发出很尖的呜呜声。杜勃里宁走到顶楼窗户旁边朝外望。“照相师。”他说。

  “下楼去见他,”艾伦下令道,“告诉他从哪里走。我们不想让人把脚印弄乱。它们也许是我们惟一的线索。”

  他又一次看了看怀特黑德被惨害了的尸体。这名警察显然被折磨过,在难以相信的痛苦中骇人听闻地死去。艾伦不能朝远处看,他凝视着怀特黑德的脸部,两天以前,这张脸还是活生生的,富有表情,是男人思维和感情的镜子,现在却冻成了插满了针的极度痛苦样子。

  “我们要抓住这个杂种,”艾伦平静地说,“并且要把这个扭曲了的家伙挂出来晒干。”

  第五章 潜在的报复

  一

  吉米把布里托(一种食品——译者注)。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剥开塑料纸,把食物放到盘子上。他倒了点牛奶,把晚喂端到起居室。实际上,这是他的第二次晚餐。起先,他给自己做了一个热狗,但是它还不够,他很快就发觉自己又饿了。在长沙发上坐下时,他瞥了一眼电视上方的钟:九点钟。即使对他爸爸来说,也已经晚了。

  他感到纳闷,他父亲下班后这么晚还在于什么。吉米知道,他父亲在回家前通常都要停下来喝几杯——他能从老人呼吸中闻到酒精味——但是,在过去几周里,他父亲回家的时间要比往常晚得多、经常要到他上床睡觉后才回来。

  他曾经想,由于发生了几起杀人案,他父亲会比往常早回家。他知道,保罗的父母现在更紧密地监视他们的儿子,根本不愿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学校里大多数孩子的父母,好像由于杀人案都采取了额外的预防措施。

  但是,他的爸爸没有。

  吉米咬了一口布里托,但是它还很热,烫疼了他的上唇。他很快喝了一大口牛奶,把滚烫的嘴冷却下来,把盘子放到咖啡桌上。他看着电视。由于噪音,他不能集中注意力,因此他关掉了电视机上的音量,以便把家庭作业做好。现在他看着互相追赶的家庭节目,围着起居室的长沙发大笑。

  他极想知道,现在他妈妈在干什么。他极想知道,她是否在想他。

  有时候,他真愿意是他妈妈照管他,而不是他的爸爸。

  他知道这是不公平的。他爱他的父亲。而且他也理解,他爸爸有许多担心的事,负有许多责任。但是,有时候…唉,有时候他想跟他母亲一起生活,只是在偶然的机会看见他的父亲,而不是反之。

  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尖声的哭叫声。

  吉米跳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很快地检查了前门和后门,确保两者都锁着。听起来尖叫声不是恶意的,甚至不是当真的。可能只是对于跌倒或碰着手指的反应。在晚上这个时候,声音传得很远。但是他不能冒这样的险,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几起杀人案,更不能冒险。

  霍尔巴克和萨姆森跟在他后面,不能冒险。

  那是愚蠢的想法。他们不会到他房子这里来监视。他们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抓他。

  然而,也许他们会这样做,也许他们知道他单独在这里,也许他们知道他爸爸要等很晚才回家。

  挨着奥托曼的侧窗开着,他走过去把它关上,突然意识到,在空房子里,他多么容易受到攻击。

  又一次传来尖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他明白,他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而尖叫声来自劳特家的房子。

  他很快关上了窗户,跑回电视那里,把声音放大,感谢有笑声的节目。

  奥尔·戈尔德斯特因在本尼餐馆遇见的女人,看起来真是像雪莉。高挑的个儿,浅黑型的白种女人,甚至牙齿也是白的,深棕褐色皮肤。可是她比雪莉更漂亮,明澈的绿色大眼睛,丰满的嘴唇和完美的鹰钩鼻。

  她的奶头很大。

  她是一个大酒鬼,奥尔知道,那也是她甚至能把白天时间给他的惟一原因。显然,她能把许多事做得更好。然而,正是她走近了他,并且开始和他交谈,那么,难道是他把它变成了一件好事?

  她的名字叫乔安娜。她说她是一名职业妇女,没有时间进行交往,她以只有喝酒的人才采用的方式明白地暗示,她在寻找快乐的生活。奥尔看见了她的结婚戒,而且他完全相信,如果他打开她的手提包,看她钱包,一定会看见孩子的照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微笑并不是每天都向着他,因此,以他自己的方式,少许得到点好处,也是令人愉快的。

  他小心地不让自己喝得太多,要清醒地开车,确实,她最终建议撤退到他的住所去。他欣然同意,虽然当他想起吉米时,感到一阵内疚;当他们走过停车场走向汽车和她的一只手塞进他的后面口袋时,这种内疚的感觉全然消失。

  他们走进来时,吉米坐在起居室的地上,紧挨着达斯梯看电视。奥尔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和虚假。“吉米,”他说,“你能不能到你房间去?乔安娜和我有点业务要讨论。”

  男孩理解地点点头:“行,爸。”他关上电视,拍拍达斯梯的头,沿大厅走向他的卧室。

  “别忘了洗澡!”奥尔喊道。

  “我已经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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