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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一回头,我看到船只轻轻地摇动,桨再次的放下,不消几秒,船已向海湾那边灯光明亮的小镇划去。

  留下马瑞斯和我双双站在黝黑的夜空下。当船只在朦胧的水面上,只变成一个小黑点时,他指着岩石切割出来的一道窄阶梯。

  “你走前面,黎斯特。”他说。

  攀爬的感觉很舒服,轻快地往上移动,感觉也很舒畅。

  随着切割粗糙的阶梯Z字型转弯!风刮得更为强劲,水面变得更为遥远冷凝,仿佛水的波动已陡然停止。马瑞斯紧跟在后,再次的,我感觉且听到他有力的脉动,脉动好像震荡到我骨头里了。

  粗糙的阶梯,在往峭壁的半途中不见了,不久进入真正的羊肠小径,偶尔,巨石或峭壁凸出面把我们挡开来。小径+分险峻!稍不留神,恐怕随时就会摔下去。大多时,小径只是峭壁本身的凸出面,越走越高时!险象环生,连我也不敢再低头往下看了。

  有一次,我的手抓着树干回头看,看到马瑞斯自在的走在我后面背包挂在肩上,右手间闲垂落。港湾,遥远的小镇,港口,看起来好像全是玩具;也像是小孩在桌面上用镜子,沙和小木条做成的地图。我甚至看得到小径外的广阔水面,以及另外的岛屿,自寂静的海面浮起朦胧的影子。马瑞斯微笑等待着,他有礼的低声说:

  “继续走。”

  哎,我必定被咒语镇住了。起身向前再走,这一回一直到山岩顶都没停过。穿过凸出的岩石和一堆野草,我终于走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前面是更高的岩石和峭壁,在其间,一座城堡高高耸立,窗露出了亮光,尖塔上也露出亮光。

  马瑞斯举起手臂搭在我肩上,我们走向城堡的入口。

  在巨大的门前停下来时,他抓住我的手放松了。门开启声响,门开了,他又抓紧我,带我进入走廊,走廊上点燃若两支火把,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我有些惊讶,那里根本没人动门闩!也没人为我们开门。他只转过身,眼睛看看门,门就关上了。

  “滑上门闩。”他说。

  我感到纳闷,为什么他不像做其它事一般的做了呢?但我仍照他所说,立刻拉上门闩。

  “到目前为止,这么做方便多了。”他说着,表情有几分顽黠。“我先带你到可以让你睡得安稳的房间,想找我就来找我。”

  房子里没有其它人。但是我知道,曾经有凡人到过这儿,他们到处留下气味!没多久前,火把也点上。

  我们转向右边走上小楼梯。当走到我要睡的房间时,我目瞪口呆。

  好大的房间呀!一整面墙对着敞开的阳台,阳台外的石栏杆,紧临大海。

  我转过头,马瑞斯已离开,提袋也不见了。不过尼克的小提琴,我的旅行箱,已放在房里的石桌上。

  看到小提琴,一阵伤感与宽慰同时袭上心头,我一直害怕自己杷提琴弄丢了。

  房里有石凳子,点燃的油灯置在灯架上,在远一点的壁由那边,有两扇笨重的木门。

  走向木门处把门打开,我发现一条小信道,小信道转成一个B型,弯过通道之后,可以看见一具盖面没有雕刻的石棺,棺由问长矿岩制成。据我所知,这是地球上硬度最高的石头。盖子相当的重,我检视里面时,看到植里另有铁板,装有可从里面滑动的门闩。

  棺盒底部,有几个亮晶晶的东西。我拿起这些东西时,它们在房间里透过来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其中有一具金面具,精工锻铸,面具的双紧闭,眼窝细小而张开。面具附着有头罩,头罩由一层层锤打的小金片制成,面具本身沉重,头买却轻巧而柔软,一片片由金线缀成。又有一对按手套,整副以一种似钹片,细巧、精致的金片包里着。最后是一床折叠的毯子,是质地最柔软的红色羊毛,有一边以较大的金片缝合而成。

  我知道,戴上这个面具和这副手套,再用毯子覆盖之后,纵使睡觉时有人打开石棺.也可免于受到光的伤害。

  然而.好像不太可能有任何人会进入石棺。B型房间的门,整个也用铁片包住,铁门闩必须在里面能移动。

  这些神秘的物品,别具一种魅力,我喜爱触摸他们。我想象自己睡觉时,戴着面具和手套的模样,面具更勾起了我对希腊悲喜剧使用面具的联想。

  所有这些物品暗示着一个古代国王的王。

  带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我放开这些东西。

  回到房间,脱下我在开罗穿得十分破旧的外衣,换上干净的衣服。在这么一个超越时间的地方,穿着天鹅绒的紫蓝色罩柏,跑上缀着珍珠钮扣,穿着蕾丝衬衫与镶钻的缎子鞋子,不免显得相当荒谬,但是,这是我仅有的衣服了。我只好一如十八世纪绅士的全套装扮,再以黑丝带将头发系住走出房间去找屋子的主人。

  火把照亮了整座房屋。门敞开的,窗子没遮上廉帷,远望过去,穹苍和大海相接,宛如海天一线。走过通往我房间的小楼梯时,我发誓浪迹天涯以来,这是第一次自己置身在同类大老的庇护下,而屋内的装置样样齐全,对一个不死幽灵来说,夫复何求?

  华丽的希腊缸龛,竖立在回廊的合架下,东方的巨大铜雕逐一安置在举最里,面向天空的窗户和阳台,奇花异卉,娃紫嫣红。不管我走到那儿,大理石地板上都铺着灿烂华美的印度、波斯或中国地毯。

  找来到栩栩如生的野兽标本前,褐色的熊、狮子、老虎,甚至大象,站在它巨大的槛们里。此外,还有恐龙般大的蜥蜴,以及捕猎的鸟紧抓树枝,连树也做得仿佛是真的一般。

  色彩亮丽的壁画,布满了从地板到天花板的所有墙面,尤让你目不暇给!眼花撩乱。

  有一个房间,画着烈日当空下的阿拉伯沙漠,沙漠中,骆驼商队以及戴着头巾的生意人正在走着。另一个房间里,四周画的是活生生的丛林,一簇簇的热带花苜,藤蔓、叶片都小心翼翼的勾描细致。

  幻觉的极致震撼了我,也引诱着我。我越细赏这些图画,看到越多的东西。

  在丛林的构图内,有各种的生物口口上昆虫、鸟类,泥土里的蚯蚓成千上万种不局的景致,让我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我似逐渐沈入超越绘画,乃至超越时空的某种境界,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平铺在墙上的画而已。

  我感到些微量眩。每转向一面墙,总见到新的景观,有一些画的色彩与色调,我根本无法描述。

  这些图画的风格,或带给我愉悦,或让我困事,绘画的手法乃至然的写实,在在表现出晚期文艺复兴时代画家,如达文西、拉斐尔、米开兰基罗与比较近代的画家,诸如华第、佛瑞格等的古典优确与对比均衡光的使用极为壮观,看着画时,但觉生物鲜活,好像正在呼吸一般。

  但是,细节部分就未必那么真实或相称了。太多的猴子在丛林里!太多的昆虫在叶子上爬行一幅戛日晴空的画里,竟有数千只昆虫在画面出现。

  我又走进一间大画廊,墙上两边的男男女女正在瞪视着我,使我差一点惊叫出来。各朝代的不同人物阿拉伯人、埃及人、希腊人、罗马人!穿甲胄的武士、农夫、国王与皇后穿紧身衣,绑着腿的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有浓密云曲鬃毛的太阳王晨后则是我们同一时代人的画像。

  图上的某些细节,再一次让我觉得眼前的画,只不过自己正在幻想,譬如有水滴滴在斗篷上,人的脸颊上竟有刀疤,刷得雪亮的长靴下,有几乎被压碎的蜘蛛真耶?假耶?

  我开怀畅笑,倒也不是画面逗笑,但整幅画看来就是那么逸趣横生,令我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我强迫自己离开画廊,书房闪亮的光,成了让我意志力转移的唯一地点。

  书房里有一墙墙的书籍和一卷卷的手稿,有木制的乐台上放着鉅大发光的地球仪,有古代希腊神与女神的半身像也有大幅的地图,堆散各处。

  各种不同文字的报纸,一堆堆的散落在桌上触目可见俱是奇异的东西,化石啦,做成木乃伊的手啦,异国风味的贝壳啦还有干燥花的花束,小雕像,古代雕塑的碎片,缀着埃及象形文字的雪花石膏瓶。

  在桌子与玻璃柜子之间,房里到处是舒适的椅子带着脚凳此外还有烛台与油灯。

  事货上,房内洋溢零乱却舒适的气氛,让你感到这里是可以长时间坐着享受的地方。阿况这里充满人类的知识,人类的艺术品,人类可安坐休息的椅子;这一切更是人性化的极致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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