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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性革命已经开始并取得胜利,这时巴巴拉三十一岁,离婚了,但她发现自己仍有魅力和能力。起初,她是那场革命的胜利者。虽然青年文化声称生活在三十岁结束,但是,巴巴拉发现六十年代末期的纽约,是男人的节日,而她则是主要的主持人之一。

  纽约到处是男人:各种类型、年龄和身高的男人,他们运用各种口味,场合,活动,地位和试验。有在旁搞小动作的已婚男人;有的有小孩和没有小孩的鳏夫;有职业的单身汉;有离婚和分居的男人。男人们想要从同性恋的床上解脱出一个晚上。并想要从——利用愤怒和有敌意的女人作为证明他们嗜好的优越性——同性恋者的身边解脱出来。有些证券经纪人,他们的冲动随着杜·琼斯的变化而变化,有些吸毒者、骑士们徘徊在P·J和艾林周围,费了很大劲几却没有激情;还有些年轻人,他们感情专一的时间决不超过他们冲动的时间。

  巴巴拉在工作中、舞会上、集会上、会议上会见男人。在瑞金西旅馆的酒吧里,有两次她允许自己被带走,并在一个星期日上午,在第三大街的熟食店又一次允许自己被带走。有一次,巴巴拉采取主动,约会飞往华盛顿特区的东方航空公司的市场经理。巴巴拉对已婚的朋友迎接不暇,在小型晚宴上,她被介绍给朋友的朋友,她的电话号码几乎都是不相识的人,又给了完全是陌生的人们。

  所有的惯例都改变了,第一次见面就拉手,第二次见面就亲吻,已不再是问题了。六十年代后期,如果一个女人接受了男人的邀请,一般双方都会明白,她也接受了一同他睡觉的邀请。在现实生活中,这倒非常实际,因为巴巴拉不久就发现,如果她喜欢与一个男人到了愿意同他外出散步的程度,她也非常愿意与他同床而眠。

  在她离婚后的两年里,巴巴拉与电视广告商同居,他由于吸食大量的大麻,致使性欲大减,无能为力。一个有权有势的政治家曾对她表明永恒的爱慕,而在床上度过了一个热烈的周未之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她曾与一个深懂心理分析的律师有过一段短暂的罗曼史,他对她爱得发疯,而后来,他承认了心理上的原因:离过婚的女人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他分析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摆脱这种奇怪的纠缠。她与一位著名的电影编剧一起看日场戏,他告诉她,他真正愿意三人同住,并且问她,如果他邀请了另一个女人她是否介意。巴巴拉表示反对,他耸耸肩,并且问她如果那样,可否给他洗袜子和内衣,因为察里利——他所居住的地方的洗衣服的费用太昂贵。

  有两次,巴巴拉认为自己陷入了情网。她与艾列克斯·普罗斯卡同居了几个月,他是一位颇有点名气的艺术家,他把联盟广场的工作室搬到了巴巴拉的公司,几个月后他说她毁了他的艺术。他搬走了,留下十英寸见方的油画,作为告别的礼物,而在当时,它能值五千美元。

  在艾列克斯离开半年后,一个叫莱恩·克隆纳的律师闯进了巴已拉的生活。莱恩离过婚,他有魅力而又坚定。他向巴巴拉求婚,两周后她接受了他的请求,但是莱恩事先没有通知巴巴拉就又与他的前妻复婚了。这次的被遗弃使她遭到很大的打击,为了修复她那破碎的情感,她要找更多的男人。就在这时,她在华盛顿机场遇到了这位市场经理,她发誓要使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许多时候,她一夜只与一个男人约会一次,二星期内则有种种韵事。只要向她提出要求,她愿意和任何一位有魅力的男人一起睡觉,有时早上醒来,由于房事兴致未尽,她竟想不起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的名字。她有同时作爱的癖好,一次与两个男人作爱。殷勤和竞争使她兴奋;有时以恶作剧把一人从另一人面前隐藏起来,又使她亢奋异常。

  一段时期,这种事情是很有刺激性的,就象一个似是而非的电影一样,已巴拉爱上了她自己。爱自己的影子,爱能够吸引许多男人的这位女人。但是巴巴拉开始认识到她所爱的影子并不爱她,她认识到她处于一个持续亢奋状态中,这种亢奋状态要依靠下一个男人,下一个电话、下一个约会来解脱。这是一种无法满足的激情。

  巴巴拉知道从感情上不能进行杂交。从一个男人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从一张床走向另一张床,仍不能使她满足。她发现在她与一个男人睡过几次觉之后,她变得依附于他,依靠于他,总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更多。自相矛盾的是,她为自己建立的生活方式却不能使她得到更多,不能使她满足,她所付出的代价却没能得到应有的报偿。

  她嗜毒成癖一般的性欲,内心饥饿无比。她发现在她那走马灯般的剧院、音乐会、穿超短裙和大礼眼的生活后面,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家只是个躯壳,她怀念那种老式的一夫一妻制的关系,也怀念她的孩子们。有趣的是,在她怀念家庭生活时,却不怀念狄克,事实上,每当想起他和他们一起生活那的情景,她就头痛。在她真正想起他的时候,她只能回忆起她是如何地疲倦:她对婚姻,事业和孩子们感到厌倦,对安排的时间表和购货单感到厌倦,对去干洗店和儿童医院感到厌倦,对从上午七点到深夜那样无休止的工作,对作为妻子、母亲、女主人和事业型女人都感到厌倦。那时她未认识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她太累了才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在精疲力竭之中度过了她二十多岁这段黄金时光。现在她三十刚出头,处在欣喜若狂的精神状态,但这种状态却与一种绝望的疯狂边缘相连接。

  但是,巴巴拉不顾失望,而继续走自己的生活道路。

  在生活中有些事是循环的,早些时候头脑中的事情有时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重现;而有些事情是一次性的:即有初始、发展和结束。以我们看来,不可能知道哪种经历归于哪一类。当巴巴拉进入三十岁的时候,她已有两种经历:一是一次性的,如她的婚姻和意想不到的从她公公那里继承的遗产;二是循环性的。

  艾妮特和克里斯蒂安到巴巴拉在普林的中学去是循环性的。第一个夏天分别之后似乎非常自然,同意让孩子们和外祖母在一起。在五十年代,巴巴拉曾憧憬过马考尔式的同居生活。这样的分离会使她感到恐惧。但是现在,七十年代了,离婚,独居,忙干事业是实用的。巴巴拉想,也许她是寻求借口,但是这是处理这件事的的一种方式,即实际上是她的母亲,而不是她,哺育了她的孩子。

  他们二人都喜欢乡下:克里斯蒂安喜欢室外运动,艾妮特毫无畏惧,走着去上学。对巴巴拉的孩子们来说,这种没有拦路强抢、没有少年犯罪、没有贩毒的生活,要比处在危险之中的城市生活强得多。

  实际这是很容易做出的决定。把克里斯蒂安和艾妮特介绍给麦里纳先生也很容易,麦里纳先生以前是普林中学学校的校长,当巴巴拉在那儿读书时,不知他是否说谎,他说他仍记得她曾写过一篇文章而获得过雄狮俱乐部奖。作周未母亲是很容易的,只是在星期五晚上到达,从智慧玩具商店和斯沃兹商店带来的装满教育玩具和系着丝带的箱于就行了。

  巴巴拉很难相信专家们的警告——他们以前多次带她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很难想象克利蒂安将来会是同性恋者,艾妮特是个孤独的酗酒者。她正让她的孩子们在没有父亲的强壮身影情况下长大,而她自己又经常不在。

  并不是巴巴拉不爱她的孩子,并不是不想为他们作任何事情,包括给他们提供如专家们所说,对男女青年健康感情发展至关重要的男性气概。但巴巴拉别无选择,祖父和外祖父都去逝了,狄克住在潘沙克拉,为另一个妇女的三个孩子作了父亲,而巴巴拉还未遇到她认为可以结婚的人。那时巴巴拉的生活充满了一系列基于试验性的情人及过夜的男朋友,据专家们认为,这些人都是绝对靠不住的人。男人们的那种朝三暮四是再坏没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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