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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巴拉等待着七月份的到来。在这段时间里,她请来了救助队,让他们把她在邦·马切商店订购的那个饭桌和四把柚木椅取回来。既然还有一间半房子空着,巴巴拉开始装饰一番,准备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用。她母亲把她小时候用过的儿童床和高背椅子送给他。她在麦克赛商店买了一个盆,在药店买了一个多抽屉橱柜,上面是平的,好给孩子换衣服时用,她还办了很多货,什么尿布,小圆刷子,棉花球儿,汗衫、法兰绒睡衣,还有婴儿秤,婴儿体温计,消毒器和二十多个带奶嘴儿的奶瓶子。巴巴拉不打算喂自己的奶,不听那些医生们说的什么喂母奶健康又有抵抗力。她从一个朋友那儿听说,喂母奶可疼了,有时候孩子还会咬你的乳头。

  巴巴拉看过斯博特博士的书,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大夫送给她的一本叫作《健康育婴》的小册子。她眼看着自己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乳房隆起。婴儿在胎里乱踢乱蹬时,她都是以爱战胜疼痛,最后几个月,乳房上出现了粗大而发蓝的血管儿。她担心狄克看见了会觉得很难看,她错了。

  她问狄克时,狄克用舌头顺着血管儿舔来舔去。“我跟你说过,”他说。“你要是怀孕了我会比以往更爱你。”

  “现在我也更爱你了,这是不是发疯了?”

  “是发疯,但却是真正的爱。”狄克说。

  “那我就永远象这样怀着孕。”

  “那我也不反对。”

  临产前三个星期,巴巴拉行动已经不方便了,可是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同房,巴巴拉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性欲亢奋。她总觉得不满足。

  “我现在成了色情狂。”一天夜里她跟狄克说。他们躺在滚得皱皱巴巴的床单上,胳膊和大腿交叉着缠在一起,浑身是汗,疲惫不堪。

  “我就是要你这样。”狄克说。

  “一个色情狂?”

  “一个怀着孕的牝鹿。”说完他们又一次做起爱来。

  七月十日上午十一时,巴巴拉开始觉得腹痛。当天晚上六点半,巴巴拉生了一个女孩。她分娩时稍有难产,不过在婴儿隆生一瞬间,她还很清醒,听见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她伸出双臂,大夫把婴儿的眼睛洗擦完毕才注意到。

  “你现在还不能抱她,得先把她送到育婴室登记。”巴巴拉心里一阵强烈的失望,不过只持续了瞬间,快感便油然而生。她现在是妇女了——她生过孩子了。她证实了自已的存在。

  “你是位很好的姑娘。”医生说着,拍了拍巴巴拉裸露的后背,然后看了看表。“现在离八点半我们去看电影还有足够的时间。我妻子和我正急着去看《音乐之声》。我希望别的姑娘都能象你这样体贴人。”

  巴巴拉冲着他笑了笑。她没给医生造成多大麻烦,心里感到很快慰。她父亲在世时也很得意她那股整洁和听话劲儿。

  巴巴拉总担心生完孩子就会闲着没事几干了。她以前问过母亲这种事。

  “我那个时候可没闲着。”伊万吉兰说,“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保姆。”

  他们都知道伊万吉兰那个时候的经历,对她女儿已经不适用了。

  巴巴拉又去问刚刚生了一对儿双胞胎的托比。

  “产后会闲着,你是在开玩笑吧?有了这两个孩子没有你闲着的时候。”

  其实,巴巴拉的这种想法是完全多余的。相反,她觉得自己犹如一名奥林匹克运动员,处于最佳竞技状态之中,刚刚获得一枚金牌,目前她体力依然很好,为自己的胜利而自豪。

  艾妮特十分可爱,皮肤粉红,头发卷曲着,总是笑个不停。她生就一双机警的蓝眼睛,已巴拉只要一抱起她,她就开始笑。有些书警告读者,刚刚有了孩子的父亲也许会表现出对婴儿的嫉妒;然而,狄克和巴巴拉一样,被艾妮特的可爱劲儿迷得销魂夺魄。他甚至忘了他更喜欢儿子——想要儿子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照了照片,还给他的父母寄去了来纽约的机票钱,让他们来看一看他那位新生的千金。

  艾妮特改变了艾利克斯和莎拉·罗斯的态度。他们紧紧地抱着她亲吻她,罗斯先生还叽哩咕嗜地跟她讲儿语。自从伯德去世后,他们老两口还是第一次这样激动,倾出了大海波涛一般的感情。临回艾斯本前,他们不但把机票钱还给了狄克,还给巴巴拉和狄克他们留下一张一千元的支票,留着急用。

  有些书还警告读者,刚刚有了孩子的父亲和妻子同房的兴趣,也许会不如以前那样大了。狄克却不同。他似乎比以往更爱巴巴拉,而且巴巴拉对狄克的性能力更为崇拜敬畏,因为它竟然具有如此的神力,给了她象艾妮特这份奇妙的礼物。

  他们决定尽快再要一个孩子。

  1958年,太空竞争严峻地开始了。苏联人遥遥领先,发射了三颗人造卫星和太空狗——拉伊卡。下一步,俄国人即将登上月球。竞争的结果导致了太空探索和国防开支急剧增加。麦克劳佛林公司接受了数项比较大的海军合同。狄克定期地往来于五角大楼。其实,当时巴巴拉给狄克打电话告诉他她又有身孕时,狄克就在五角大楼参加一个有关间谍侦察机飞越领空的绝密会议。狄克跟她说太好了,他得回去开会。他手指交叉,但愿能生个儿子。

  1959年春天,他们一家搬进了格雷摩西公园附近的一幢定期付租的六室公寓。他们花十五元钱请了一顿客,贿赂到一把进公园的钥匙。公园的门都是经过装饰的铁门,绿色的树木被格雷摩西公园协会雇用的园工收拾得井井有条。这是一座英式公园,幽雅壮观。巴巴拉为告别那到处是老人下棋,醉鬼酒后躺在长凳上睡大觉的华盛顿广场公园而感到欣慰。这两座公园的差别恰恰说明了五十年代末期经济气候急剧上升时,罗斯他们一家所经历的上升趋势。

  巴巴拉第二次怀孕时和第一次一样,尽管遵照医嘱特别留心,每天早晨还是有反应。她发现,起床前要是吃一块杰克博华夫饼干,就会感觉好一些。第七个月时,她腿上暴起很粗的紫血管,用儿童车推着艾妮特去公园都觉得疼痛难忍,就连站着不动也疼。她去找医生诉苦。

  “别担心。”医生说,“第二次怀孕都是这样。”

  “可是书上说,两个孩子要近一点,这样他们在一起不打架。他们互相看作是同盟,不是敌人。”

  医生笑了笑,“从心理学的观点看,一点儿不错。可是,有的时候怀第二个孩子体力会消耗过多。我看没有必要担心。很多女人这个时候都有这种静脉曲张现象。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这一次该轮到巴巴拉笑了。医生说的和书上介绍的完全一样。但是,巴巴拉一方面想,要是夏天去海边,她的腿裸露在沙滩上,她可怎么办?一方面她又安慰自己用什么东西盖一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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