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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虽然内出血也会有这些症状,但我认为那样的话症状将更加明显。而且化验报告结果也会令人吃惊,”弗罗因德说。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实际上是有严重的内出血,但病人的症状和化验报告却没反应出来,你怎么解释这一事实呢?”斯考特问。

  “正如委员会中我这些优秀的同行们所知道的,许多因素可以遮掩症状和迹象,比如脱水。另一种可能是病人服用药物,致使症状不明显。”

  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从椅子上跳起来:“屁话,克莱伦斯!”接着他控制住自己,却仍怒气冲冲地说:“主席先生,难道你允许这个证人做我们已阻止凡·克里夫所做的事吗?我绝不容忍这种对我女儿名誉进行攻击的行径。我要求你把这一点对凡·克里夫和这个证人讲清楚!”

  施托伊弗桑特前一次发作时弗罗因德不在场,于是他转过头对他说:“施托伊弗桑特先生……我想你就是吧……我没有攻击你女儿,我也没这个意图。”

  “你指责她吸毒!”施托伊弗桑特吼道。

  “我亲爱的朋友,”弗罗因德答道,“难道你在深更半夜从没因肚子疼,恶心或心口烧的晃起来过?然后吃了点药又接着去睡?”

  “当然有过。可你说服用药品!”施托伊弗桑特愤然地说。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非法药物。不过我指的是一般的药品,人人家的药柜里都有的那种。有些可使人兴奋,有些没这种功效,但它们都是药。最简单的药也能起到我所说的作用,比如一些通用的碱性药品,我们在患严重腹泻和脱水时,常服用它们补充胃里失去的正常电解液。”

  “所以施托伊弗桑特先生,你女儿在不舒服时,在她前往急诊科之前,很可能服用了这类药,而且不止一次。她要是真吃了,那些药物很可能会影响化验结果。”

  施托伊弗桑特慢慢坐了回去,但仍怒容满面,随时准备保护他女儿及他自己的名声。

  弗罗因德又把头转向委员会。

  “对于施托伊弗桑特先生的焦虑,我能理解。在我的工作中,我曾遇到过许多家长,他们的孩子都因吸毒而落下了永久性的神经损伤。但我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这些仪式和法律上的问答形式,它只归结为一点,只有一两句话。从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病历上看,福莱斯特医生的治疗处理及时、正确、无可挑剔。如果她采取的措施是别的样子,恐怕就犯了鲁莽行事的错误了。”

  弗罗因德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到他挂在身上的金钥匙,一边抚弄一边继续说:“我建议委员会的每一个成员问一下自己,如果在场的是你们,症状同福莱斯特医生发现的一样,你们会怎么做?我想你们的处理方式不会与福莱斯特医生的有出入。因此赶紧结束这场听证会,让这个女人回去工作,她为她的职业受过良好的训练,而且非常热爱。”

  为了让弗罗因德的话产生最大的效果,斯考特·凡·克里夫故意等待了半晌才说:“我没有问题了。”

  默特看了一眼豪斯金斯,后者示意他希望接着盘问。他的开场白可谓欲擒故纵:“弗罗因德大夫,为了尊重你尽情享受退休的意愿,我只问不多的几个问题。”

  弗罗因德医生微微做了个手势,表示感谢。豪斯金斯踱到弗罗因德和斯考特坐着的桌子之间,肥大的身躯挡住了凯特,使她的视线无法看到老医生。

  “大夫,我能否问一下,你和被告的个人关系是怎样的?”

  “被告?你指的是福莱斯特医生吗?我和她没有个人交往。她当住院医生各室各科上班时,曾把两例病人,大概是三例病人转给过我。所以我和她进行过几次会诊。”弗罗因德忽然又像醒悟了什么似地说:“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以为我到这来是为了给一位朋友求情?或者我有意要袒护她?不,亲爱的朋友,你完全搞错了。这里面丝毫没有个人交情的因素。我只是不忍看到年轻人的前程被毫无根据的指责毁掉。一个十九岁的少女死了是很可惜的。但死了病人并非意味着一定是医生的责任。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岂不都成罪人了。在座的医生是都明白这一点的。”

  他说得越来越激动,瘦削凹陷的两腮泛上了一层红晕。

  “先生,你还想知道什么?”弗罗因德问。

  豪斯金斯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问:“大夫,你离开急诊科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弗罗因德说,“你想知道确切的数字?”

  “是的。”

  “大概是——大约四十九年前离开的。大致是这样——”弗罗因德答道。

  “你最后一次在急诊科或其他部门直接给病人记录病历是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了,”弗罗因德说。

  “许多年没直接写记录了?”

  “许多年了,”医生承认说。

  “多少年?”

  弗罗因德对主席说:“先生,如果你是负责听证会的,请告诉他他问的问题很愚蠢,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他的时间以及这些著名医生们的时间。过去三十一年中,一份病历一送到我的办公室,就说明那个病人已被好几个医生、神经科大夫,也许精神病医生看过和检查过了。所以病人来的时候病历很完整,就像‘大英百科全书’那么厚。还有数不清的化验单、脑电图记录、CT扫描等。它想知道的要是这些,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问?”

  豪斯金斯毫不气馁,一直等老大夫抱怨完才又问:“根据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大夫,能否这样假设,那天晚上在急诊科发生的事,你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了?”

  “当然,如果是假设的话!”老医生显然有些气恼。

  “所以你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的见解既不是基于你对福莱斯特医生的医学能力之上,亦不是具体情况的本身,因为你已多年没在急诊科干过了,”豪斯金斯说。

  “我的见解是根据病历上所写的,是医生所发现的症状。还有化验结果以及采取的治疗方式。”

  “你完全相信那份病历?”豪斯金斯问。

  “这份病历写得很规范,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它,”弗罗因德说。

  “你在病历里没有发现任何怀疑福莱斯特医生的结论和行动的理由?”

  弗罗因德回忆了一下病历中的内容,答道:“没有,先生,我没有理由对她的能力和行动提出质疑。”

  豪斯金斯笑吟吟地说:“大夫,做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和经验丰富的诊断专家,你是不是认为有时进行诊断时,一些不存在的因素也能起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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