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外国文学 > 被审判的女医生 | 上页 下页
一〇


  “输液并做心电图,”凯特吩咐道。比萨德插上输液管,为病人注射盐水以防脱水,并把心电图传感终端接到病人身上。与此同时,凯特则观察着病人的心率、脉搏和胸音。

  凯特觉得病人已稍为恢复了一点体力,便扶他坐了起来。然后她强行让他喝下一杯活性炭。病人不想喝,还咳出了一些,但凯特坚持让他往下咽。活性炭水不仅能阻止药物进入病人肌体内,还能消解已经吸收的一部分。

  接下来凯特又查了一遍他的血压、脉搏和呼吸等情况,还检查了他的视觉和反应。她不停地跟他说话,直到他有所反应,尽管他的回答微弱无力。由于他的知觉尚清楚,凯特便决定抽点时间详细地询问一下他的妻子。

  “他这样做是第一次吗?”凯特问。

  年轻妻子颇为痛苦地摇摇头。

  “已有过一次,”妻子回答说。“你得明白,他这人过于敏感。几个月来找工作总是碰壁……他是个音乐天才……可惜没人稀罕。没人稀罕。”她说着欷歔起来。“不能怪他。不是他的错。救救他。我只想救活他,救活他。”

  “我们正在抢救他。我想他已脱离了危险。要是你回家的时间再晚一点……”凯特对后果不想再说下去。“我问你,他知道你什么时间到家吗?”

  “我上晚班后——我在一家餐馆做出纳——自从我上晚班后,通常是十二点左右到家。”

  “这他知道,是不是?”凯特问。

  “是的,对此他很不高兴。我有事干他闲着。我调到晚班后,他心里更不舒服了。每天夜里他都接我回家,纽约的治安是越来越糟了。今晚他没露面,我便担心起来。”

  “为什么?你认为他会寻短见?”凯特问。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担心。上个星期他比从前更不开心了。所以我赶紧赶回家。还打了的,虽然打的很贵。可正像我说的,我心里很担心:他会怎么样?”

  “我会让比萨德守着他,确保他呼吸保持稳定。我们要查一下他神经有没有受到损坏。最后我还要请精神病医生来和他谈一谈。”

  “精神病医生?”

  “精神病医生可以查清他是真想自杀还是寻求援助的信号。依我看,我想他的做法是寻求帮助的信号。他希望你发现他并把他救活。你果然也这样做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给予他帮助。”

  “谢谢,大夫,非常感谢你,”年轻妻子说。尔后她又吞吞吐吐地问:“不会去……通知警察吧?”

  “你的观念太老化了,我们在这儿不是惩罚自杀的人,责怪他们,而是要帮他们一把,”凯特安慰对方。

  少妇冲动地拉起凯特的一只手,在上吻了一下。凯特很窘,赶忙说:“别这样。我们能帮助他感到很高兴。”

  凯特向比萨德吩咐完后,便到各个房间将所有病人的情况又巡视了一遍。

  凯特·福莱斯特对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也进行了复查,她的症状和化验报告变化不明显,仍无法确诊。凯特在此期间再度处理和治疗了若干一般性肠胃紊乱病人,包括两个食物中毒者;一个即将得肺结核的重感冒患者;一个小产孕妇;两个遭抢劫的人,但都伤得不利害,没有送往创伤中心;一个肾感染患者,凯特建议对其进行手术处理。

  接着凯特又查看了一次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发现她更加绵软乏力,处于半睡状态。她母亲的焦虑依然如故,脸上的怒气亦丝毫不见消失。

  凯特利用这一时间的间歇将各个病人的病历写全。然而她喘口气的时间才持续了几分钟,前台又传来紧急呼叫:“大夫!福莱斯特大夫!”

  凯特朝前台奔去时,老远就看见紧急救护人员推着担架朝她的方向走来。担架车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抓着她的手跑在她身旁的是个小伙子,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担架车走近时,凯特听见小伙子说:“不会有事的,亲爱的。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他们已经呼叫了医生,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凯特示意急救人员把车子推进一间刚刚空出来的检查室。担架车推至检查台子旁边时,小伙子协助急救人员把病人抬到台子上。从病人的状态看,她很疼痛,且虚弱无力,已丧失行动的能力。

  “好了,”凯特对女子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说着,凯特还迅速对女子的外表观察了一番。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双唇无色。她显然疼痛难忍,而且呼吸困难。

  “说说哪儿不舒服,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我不……我……我无法……”她尽力解释着,但最终却把头撇向一边,没法表达她的痛苦的感受。

  思维紊乱,凯特暗忖。她对小伙子说:“她病了多长时间了?怎么引起的?”边问边将病人的雨衣袖口捋了上去,然后又卷起她外衣和睡衣的袖子,为她量血压。

  小伙子解释说:“她一直没事,我是说,她本来好好的,直到今天早上才感觉不对。后来到中午的时候,她就觉得……我也说不清……觉得有点怪。我的意思是,她以前就病恹恹的,常犯病。甚至我们结婚前就那样。不过近来她身体不错,可今天早上又不行了。”

  此时凯特已经量完了病人的血压。高压90汞柱,低压50汞柱,非常低。但光凭这一点尚不能说明她的症结所在。凯特往电子体温计上套上一个塑料薄膜,将体温计插入病人口中。

  “请压在舌头下面,”凯特说。她注视着体温计上的刻度盘,华氏102度,低烧。“请坐起来。”病人的丈夫想搀扶他妻子,凯特阻止他说:“别插手!让她自己来。”

  小伙子内疚地缩回双手,仿佛犯了什么罪被人擒住似的。他妻子开始往上欠身子,凯特留意到她背部的下侧表现出疼痛感,身子还没坐直就又颓然倒下,疼痛和耗力使她精疲力竭。

  “我……我不能……”年轻女子绝望地摇摇头。

  她丈夫半解释半歉意地说:“一整天她差不多都是这样。每次我想扶她坐起来喝点热汤,她都说起不来。最后真把她搀起来,她就感到恶心和头晕。大夫,求求你想办法治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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