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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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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住禅师道:“他此举却出我意料。大约掌门师兄已定下计划,我想他们定在你家作集合之地,所以放心叫你速回。我从信内料到,他们定已知道贼党行动,将计就计,一面由掌门师兄、独杖僧会合武当派名宿桑苧翁,擒贼擒王,直捣巢穴,一面由我们师弟为首,暗地跟踪九子鬼母派出来的几个厉害贼魁,先把我们埋伏省城近处,随时通知我们,集合抵挡,使贼人两地受敌,各不相顾。这计划确是稳妥之至。这样分散贼人力量,而且出其不意,也许一举成功,同时暗中也保全沐府了。” 无住禅师这样一说,上官旭两手一拍,连说:“这计划真高,不过时候不早,老禅师,我们今天能够赶到嵩明吗?” 何天衢抢着说道:“今天恐怕不能。两位前辈从此地折回梁王山,已经不少路程。从梁王山再到嵩明,最少也有百把里路。时间上,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好在晚辈也要走过梁王山,才能分手。我们此刻一同起程,梁王山下市镇上,有的是宿店。耽搁一宿,明天清晨两位老前辈再向嵩明进发便了。” 无住禅师点头道:“这样也好。看情形,贼人举动还要经过相当日子,否则我师弟不会叫我们去访铁笛生了。” 于是三人商量定妥,依然一路同行,折回梁王山来。 路上何天衢向上官旭问道:“敝业师信内所说武当名宿桑苧翁,晚辈交游不广,随待师门,也没有听说起这位大名。老前辈也是武当名家,当然知道此翁的来历了?” 何天衢无非随便一问,却把上官旭闹得目瞪口呆,不好意思起来。上官旭真还被他问住了,确实不知道武当派中这位桑苧翁,而且独杖僧邀他同赴贼巢,当然由桑苧翁代表武当一派,同少林派合力打倒九子鬼母,其中意义非常隆重。这样也可以推测桑苧翁非等闲之辈,怎地自己竟不知道,实在有点惶恐。 却好这时无住禅师替他解了围,笑着说道:“桑苧翁是武当名宿,听说从前是赫赫有名的显宦,从来没有在江湖上现身,上官老施主怎会知道?桑苧翁三字,是他归隐以后的别号,但是老衲也只知道这一点。桑苧翁的真姓名和武当师承及归隐地点,只有掌门师兄、独杖僧清楚,听说他们三人是生死之交。这次他们两位联袂偕行,当然是志同道合的关系。大约他们两位一到贼巢,也够九子鬼母对付的了。我们且不去管他们,倒是天衢师侄这样回乡,真得万分留神。虽然你师傅定有安排,自己在路上也得处处谨慎才好。” 何天衢说道:“小侄也明白此去非但关系师门面子,也关着本身的前途。师傅既然说隐迹阿迷、昆明之间,也许小侄回到家乡,便能会着我师傅,立时便有分派。但愿掌门师伯同桑苧翁一出手,便制服九子鬼母。昆明这面,双管齐下,一切顺利,非但全省百姓蒙福不浅,小侄也可克偿夙愿了。” 当下三人一路谈谈说说,到了梁王山下,找着一家干净宿店,度过一宵。第二天一早,何天衢乔装普通商旅,别了无住禅师、上官旭,暗暗改道,回自己老家滇南维摩州去了。 这里上官旭、无住禅师二人,向本地人问明了路径,当天便到了嵩明潢水塘。就地一看形势,原来潢水塘也是嘉利泽的一处汊港,窄窄的河身,两岸尽是芦苇。芦苇丛中,尽是半水半陆的渔棚。河下大大小小的渔舟,不计其数,一直排出港外。 二人踱到港口,一望嘉利泽风景,果然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四面青嶂如屏,只隐隐的一片山影,环抱着嘉利泽。江心矗立着似岛非岛的几座孤峰,高低不等,彼此似乎并不通联,宛如水晶盏中置着几枚青螺。峰上树木葱茏,蔚然秀拔。峰脚四面分布,围绕着如雪芦花。远远听出芦苇丛中,渔歌互答,却不见人。只见碧波滚滚之中,几只白羽江鸥,掠波飞舞。两人痴立港口,仿佛置身图画,竟看呆了。 无住禅师叹道:“当年老衲浪迹三湘七泽,已觉美不胜收,想不到云南也有这样好地方。铁笛生在此浮家泛宅,与老渔为伍,真可说潇洒出尘,不染人间烟火气了。” 上官旭道:“铁笛生以船为家,可是留神港内、港外的船只,大约没有铁笛生的坐船。要想找他,还得向港内渔户打听哩!” 恰好这时有一只渔船收帆进港,满满的一船清水鳜鱼,船头上摆满了鱼网等渔具。船梢一老一少推着双橹,悠然自得摇进港来。 无住禅师手打问讯,向那进港的渔船上老者高声问道:“船上这位老施主,劳驾借问一声,这儿有位朋友,叫做铁笛生,老施主,知道他停船所在吗?” 渔船上一老一少进港时,本已留意两人,这样一问,老的一个立时接口道:“老方丈问的是我们这儿铁相公吧?他的名号我们不知道。我们这儿的铁相公,凡是嘉利泽的渔户,没有不知道的。” 无住禅师笑道:“贫僧问的正是那位铁相公。” 老者不待无住禅师再说,立时向江心一指道:“巧得很,那不是铁相公的管家来了么?” 无住禅师、上官旭齐向江中看时,只见远远的一叶扁舟,只一人一桨,如飞的驶向前来。看来船方向,似向潢水塘驶来。 渔船上老者指着来舟,笑说道:“后梢使桨的,便是铁相公的管家。好俊的水性,出名的叫做水上飘。老方丈一问水上飘,便知道他主人的下落了。”说罢摇动双橹,自顾进港去了。 无住禅师再看来船时,好快的驾法,立谈之顷,来船已驶近港口,顿时看清,后梢驾舟的汉子,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长得浓眉大目,两条紫黑色的健膊,虬筋密布,雄壮异常。这样冬令,只穿薄薄的一领短衫,下面还赤足草履,只把一片木桨,在水面上拍拍一阵翻卷,便屹然停在港口岸下,一耸身,轻轻跳上岸来,随手牵着一条系船的细铁链,向身边一株歪脖乌柏树上一搭,径向二人立的所在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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