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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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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这时申牌已过,各队伍纷纷出动。领队的正副头目,一批批到小蓬莱请示一切,顿时全府内外,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只有金翅鹏亲自统带的四十余名的精锐勇士,按照预定办法,集中小蓬莱练武场,随时听候指挥。全府上下特地提前饱餐战饭,摩掌擦拳,预备杀贼,倒也秩序井然,气势雄厚。大体上看来,似乎可以安心了。可是大家盼着通臂猿张杰这一拨出去的人,到了起更时分,还没有回来,连一块儿去的两个头目,也是消息杳然。连深居秘宅的沐公爷也知道了,接连派沐钟、沐毓二人出来问了好几次。 瞽目阁罗、上官旭二人更是心焦,怕的是张杰落于贼人之手,凶多吉少。可是时间已到分际,府中人人都精神紧张起来。独角龙王龙土司、瞽目阎罗左鉴秋、云海苍虬上官旭、金都司金翅鹏各人带着几名得力头目,轮流巡查沐府内外,察看有没有疏忽的地方,简直没法再顾到张杰的安危了。 前面楼内,终年挂着的一面大铜钮,当当两声,声震远近。人人都知道已到二更,霎时内外人声寂然。内宅全部同前后几处指定紧要所在,连灯光都不见了。不过这一晚,正逢望日,天上风定云净,一轮皎洁的寒月,清光普照。鳞鳞的屋瓦上,好似铺了一层清霜。几处崇楼杰阁,涵虚浮影,更显得光普静穆,宛似云烟缥涣的海上神山。 瞽目阎罗腰缠鳝骨鞭,暗藏三棱紫金梭,足不停趾,来回在屋面上巡视。一班屋上埋伏的弓箭手,攒三聚五的,都散伏在月光背处,位置倒还稳妥。一路巡视过去,遇到有破绽的地方,便向领队的头目,谆嘱一番。有时云海苍虬上官旭从屋上淌过来,替他巡查,他便略自休息一下。独角龙王专在地上前后察看,各队伍有否尽职,也是川流不息,十分认真。花园内由金翅鹏守护,不时也跃上高处瞭望,居然平平安安地挨过了一个更次。哪知一报三更以后,不到一盏茶时,果然有了变动。果然贼人说到哪儿,做到哪儿。哧的一道火花,从后花园家庙内钻天而起,其色绀碧,宛似正月元宵节放的花炮一样。 这当口,瞽目阎罗、上官旭两人并肩立在昨夜贼人放火的观音阁上,取其地点适中,地势又高,可以俯瞰一切。瞽目阎罗一见家庙内升起了贼人信号,顿足道:“闹了半天,归根还漏了一着。以为家庙距离内宅已远,地又靠湖,无足重要,把驻在庙内的龙家健卒,分调开以后,只派一拨人,在花园后门一带把守,没有多留人在家庙内,贼人果然从这儿进来了。上官旭道:“贼人如果想从那处进来,可谓劳而无功。怎越得过我几处重要关口。要攻进内宅,势比登天还难。” 瞽目阎罗唉了一声,道:“事情难说。贼人既然放起信号,定不止一处下手的。” 话犹未已,相近左右两面的围墙外,又见哧哧两溜火花,直冲霄汉。瞽目阎罗喊声不好,墙外巡逻队出毛病了,正想分头往探,猛见下面通园门一条花径上,步履奔腾,火光簇拥。独角龙王龙土司倒提金背九环大砍刀,领着一队削刀手,如飞地赶到观音阁下,仰面大呼道:“哨探报称,贼入从园后偷袭过来。两位保护内宅要紧,俺接应金都司去。”说毕,一阵风地赶向园门去了。 大约龙土司从前面闻报赶来,穿堂过户,还未知左右墙外也有贼踪哩!瞽目阎罗目送龙土司赶向园内,乘便向园内望去,远远小蓬莱玉玲珑一带,火光错落,喊声隐隐,似已同贼人接触。略一思索,还是查察两边围墙要紧,向近处埋伏的头目一招呼,同上官旭霍地一分开。上官旭趋右,瞽目阎罗向左,各自施展轻功,向中间靠近内宅的园墙淌了过去。右面围墙离内宅的房屋较左面略形宽广,因为墙内一段余地,划在花园范围内。内宅同花园的分界,中间还有一道夹墙,墙内便是圈着内宅的更道。 上官旭手提厚背阔锋八卦刀,一路轻登巧纵,踱过几重院落,飞行到长长的更道夹墙上,借着月色,向下一看,离着外围墙,中间还夹着一片空地,猛然想起这边外围墙外面,便是昨夜自己掩入疏林,追踪贼党所在。不过这段墙外,却当前后的中心。白天听说此处也有通外面的角门,平时专供杂役人等进出,也是一处紧要所在,业已派队扼守,怎的此刻鸦雀无声。心里一动,便从墙上飘身而下。身方立定,对面墙根黑暗,人影错落,刀光乱闪! 有人厉声喝问道:“是谁?快快报名!否则我们要动手了!” 前面喝声未绝,身后也起了响动。上官旭慌答道:“老朽便是上官旭,奉公爷龙将军之命,到此察看。” 这一报名,黑暗处,立时走过一人。向上官旭略一打量,冷笑道:“原来是你,此地倒还平安,不劳查看了。” 上官旭一听这人说话怎的这样无理,细看说话的人,面目凶狠,穿着沐府家将的戎装,居然怀抱一对镔铁怀杖。 上官旭对于这对怀杖,未免注目,想不到沐府家将里面,居然有能使这种兵刃的人,怪不得他狂妄了。那人一见上官旭注意他怀中兵刃,霍地向后一退,上官旭并没理会。依然问道:“诸位看到墙外的火花吗?我们墙外的巡逻队,有动静没有?” 使怀杖的人,没有答语。他背后墙根黑暗处,另有一人说道:“我们看见的。大约火花起处,不是这边墙外,还隔不少路哩!我们清清楚楚听得,巡逻队刚从墙外过去。后花园闹哄哄的,大约出事是真的。我们奉命把守这两道角门,别处没有我们的事,这儿没事,不用你费心了。” 上官旭虽然涵养功深,也被他们挤兑得立不住脚,转念自己总是在客情,强忍着一肚皮气,赶快拔腿便走,免得再受奚落,可是把他们的话,却信以为真。说话时也看到那批人守着的墙下,露着一道角门,而且敞着。大约门内就是更道,上官旭向前走了一程,忽然微风飘拂,隐隐听得一阵阵喊杀声音,似乎就在近处,心里一惊,无意再跃上外围墙察看墙外的巡逻队,慌不及一个旱地拔葱,蹿上近身一处房屋,由此接连,再飞跃上更道夹墙。人在高处,立时看出左面靠近内宅的几层屋面上,人影乱窜,弓弦急响,已是一片杀声。同时花园内也闹得沸天翻地,越来越近。上官旭大惊,心想贼人来了多少?难道在这省城内真要造反吗?心里一急,身子像弩箭脱弦一般,向左边内宅奔去。 这当口瞽目阎罗在观音阁上,同上官旭分手后,立向左面飞驰,也像云海苍虬一般意思,想去察看左面围墙外的情形。刚翻过一重楼脊,猛见内宅正屋左面第三重一处屋脊上,赫然现出四五条人影,晃晃悠悠地直立起来。瞽目阎罗借着月色细一辨认,那几条人影,顶上一色硬翎指天,软甲罩体,竟是府中的军健。同时包围着内宅正屋靠左一面的远近屋面上,人数不等,或单或双,或立或蹲,现出不少人影来。 所有内宅暗伏的匣弩手,差不多都埋伏在屋外圈第二重屋脊后面,距离比瞽目阎罗近得多,当然看得格外清楚,突然在左面屋脊上出现了许多自己人,弄得莫名其妙。原定屋上暗伏的匣弩,一遇贼人,立即连珠发射,不得张口出声,预备给贼人一个措手不及。无奈现在对面明明是自己人,率领匣弩手的几个头目,只得厉声喝问,不意对面寂然无声,其中只有一人,举起手来乱摇了一阵,其余都纹丝不动,呆若木鸡,一时莫名其妙了。 哪知这当口,突然内宅大厅正中屋脊上,又现出三条人影。而且全身涌现,直立不动,却穿的是沐府中装束。却好这时瞽目阎罗飞一般赶到内宅正屋上,大呼这是贼人诡计,火速放箭,休误大事!这一喝,匣弩手如梦初醒,立时端弩应敌,箭如飞蝗。这种匣弩,内藏机括,连珠齐发,一发五支,五支发完,便须再装。照例弩手应分两层,前射后装,进退轮换,层出不穷,才能发挥匣弩的威力。不过在屋面上,如果没有相当训练,便觉减色。 这当口,右面未现贼人,左边和前面正对大厅的匣弩连珠齐发,满空哧哧之声。月光映处,宛似从房坡屋角,喷出无数飞蛇。这一阵匣弩,端的厉害。凡在屋上现出人影来的,无不中箭。月光皎洁,看得分明,尤其正面大厅上全身涌现的三个贼人,距离既近,目标又大,匣弩一发,顿时射成刺猬一般。可是留神贼人,在这一阵乱箭之下,竟会不躲不闪,不声不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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