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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暴风雨的前夕

  上集大公子沐天波说出华宁婆兮寨土司禄洪受伤经过,私室之中,大家略去了名分,便在榻前促膝秘谈,商量防范阿迷贼党的计划。商量了半天,大致已有了眉目,沐公爷又把这件大事,完全委托给龙土司和瞽目阎罗主持一切。这当口,二公子沐天澜已从花园到来,一进屋内,向众人行礼毕,便向沐公爷说道:“父亲,此刻龙叔父营中的金都司金翅鹏带领了许多弓手们到来,悄悄地从花园角门进来的,已由俺们家将接待在后面家庙内驻扎。金都司金翅鹏安置好弓手们,便到小蓬莱和上官老达官、张师哥们,谈得非常投机,顺便托儿子进内禀报。”

  沐公爷点头道:“他们这样进来最好,免得招摇耳目。澜儿,今天你不必到花园去了,和你大哥陪我在这儿,静静过一天吧!”

  天澜向众人扫了一眼,笑答道:“左师哥、张师哥一肚皮的稀罕事儿,今晚没法听了。”

  瞽目阎罗笑道:“今晚可不比往日,一到起更,谁也不能任意乱走,高声谈话。要紧地方的灯火都要熄灭,哪能随意谈故事呢!公爷听说你十二粒铁莲子练得不错,要你带着镖囊,在密室保护公爷呢。”

  天澜一听又有点高兴了,却问道:“师父,今晚贼人真有这么大胆。还敢薅恼吗?”

  众人都笑道:“贼人们尝过二公子铁莲子味道,如果今晚真个进来,定是吃得味道不坏,又来讨莲子吃的。”

  天澜嘻着嘴道:“父亲,儿子一准陪着父亲。可是左师哥也能发镖,本事比儿子大得多,何妨把他也叫来,让俺们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父亲也可听他讲些外面的稀罕事儿,解点心烦,岂不两便?”

  沐公爷笑道:“痴儿,你倒无忧无虑,但是你们两个孩子在我身边,倒也是办法,免得你师父多操一份心,准照你意思办好了。”

  这时,瞽目阎罗同龙土司立在一边,悄悄商量晚上的事。床上的禄土司,也觉今晚形势严重,非同儿戏,想起自己被贼人拦劫之事,余怒未息。不禁切齿道:“今晚贼人不来则已,如果真要进来送死,俺也要出一口胸中恶气。”

  沐公爷道:“你可不能出去,新伤未愈,最忌气愤。有他们两位主持,贼人绝做不出什么大事来的。”

  龙土司也说道:“我们已有妥当办法。跳梁小丑在这省城,也未必能率众来犯。便是来,无非几个高来高去的巨贼,谅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没有你的事,而且正要你在内宅帮助大公子,紧护内宅。你留在公爷身边,最好不过,责任也不轻。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禄土司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我只有腿上被穿了一镖,其余都是皮伤,此刻内服外擦,业已如常,身上的困乏,也休息过来了。不过途中救我出险的两人,究竟是何道路,我到现在还想不出所以然来。这份恩情,却难报答。”

  瞽目阎罗向龙土司微笑道:“未见人影,先闻笛声,大约就是敝友上官旭所说的铁笛生了。”

  龙土司点头道:“果然有点像,还有送他们到碧鸡关的那一位呢?”

  瞽目阎罗道:“多半是铁笛生的船伙浪里钻。这人不是说过一句回去交差的话吗?”

  禄土司急问道:“铁笛生是谁?浪里钻又是什么人?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

  龙土司立起身来笑道:“你先闷一忽儿,也许今晚你会见着此人。此刻我们没有工夫细说,应该回小蓬莱去,调度一下,免得措手不及。”

  瞽目阎罗点头道:“正是。”

  两人便别了沐公爷、禄土司走出去了,沐天澜赶出室外,拉着瞽目阎罗再三叮咛,务必叫人把红孩儿左昆送进内室来。两人笑着答应,瞽目阎罗暗念这位高足,友义谆挚,绝无纨绔门第之见,实在难得,但愿自己儿子力争上流,同这位贵胄公子早夕相处,文武两道,得些切磋之益,将来也许附骥直上,致身青云,改换门庭。做老子的总希望自己儿子成名,瞽目阎罗当然也难免世俗之见。

  且说瞽目阎罗同独角龙王龙土司走进花园,到了小蓬莱内,先后走入中间堂屋,堂屋内,上官旭、张杰、左昆三人,正陪着金翅鹏谈话。金翅鹏一脸怒容,正在指手画脚,高声大骂飞天狐,不杀此贼,誓不为人一见龙土司瞽目阎罗进门,大家离坐相迎。金翅鹏又向龙土司报告,调来弓箭手六十名,头目二十名,都是挑选出来的能手,现由此地家将们领到园后家庙内暂驻,静等命令调派。

  龙土司道:“这样很好,白天没有他们的事,让他们自由自在地吃喝去。到了申西之交,再调派不迟。可是你此刻大骂飞天狐,好像和你也有不解之仇,难道你义父飞天蜈蚣的仇人,也是飞天狐么?”

  金翅鹏咬着牙点了点头,还没开口,龙土司身后,瞽目阎罗已趋前相见,同金翅鹏互道仰慕。

  这时云海苍虬上官旭呵呵笑道:“此刻我同金都司正讲起飞天狐屡次作祟的情节,说到万年青一案,想不到金都司的过继先人,便是从飞天狐手中夺去‘万年青’的飞天蜈蚣。我们鉴秋老弟到云南来踪迹仇人,已两年有余,想不到这两年内,飞天狐也到长江上下流,寻找飞天蜈蚣的踪迹,冤家路窄,偏在翟塘一带,碰到了飞天蜈蚣,伤在那恶魔手内。金都司到云南来,便是立志替义父飞天蜈蚣报仇来的。这一来,我们真可谓志同道合了。”

  经上官旭这样一说,龙土司恍然有悟,拍手道:“哦,我明白了,我们金老弟原对我说过内情,不过他来到云南不少日子,实在没有明白仇人是谁,大约此刻听上官老达官说起‘万年青’一案,才始明白的。不过这也是想情度理,凭空推测出来的。究竟你义父在翟塘受伤殒命,当场有人见到飞天狐没有呢?”

  龙土司这样一说,金翅鹏立刻抢着说道:“绝不是凭空推测,也不是从老达官口中听出来的。此刻我同上官老达官还没有说出所以然来,将军同左老英雄便进来了。”

  龙土司道:“咦?这又奇了,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难道说,你一到省城,便知道仇人是飞天狐么?”

  金翅鹏摇头道:“我从昨晚三更以后,才知道的。”

  此语一出,非但龙土司莫名其妙,上官旭、左鉴秋等,都听得诧异起来,一屋子的眼光,都盯在金翅鹏脸上,等他说明下文。

  金翅鹏微微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昨晚的事,连我自己,也出乎意料之外。我因将军不在营中,多加了一份小心。三更以后,又起来跑出帐外,暗地向各帐篷巡视了一周。细查各篷兵卒,都睡得好好的,轮班放哨的也一个不缺,才安心返回自己营帐。不料一进帐内,一眼瞧见烛台底下压着一封书信,信皮上写着‘鹏儿收拆’。我一见这四个字,顿时心头怦怦乱跳,先不拆看,急急赶出帐外,查勘送信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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