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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飞天狐二次受挫 “原来飞天狐从白草岭惨败以后,立志报仇,又从九子鬼母普家老太那儿,得了峨眉玄门双臂联珠梅花槟榔箭秘传,两年多的工夫,居然练成左右齐发,百不失一。这时已到最后生死关头,便要施展看家本领,争取最后胜利,一声厉吼,两臂齐抬。我父亲一看情形不对,如果等他左右开弓,确实不易躲闪,心里一急,也是一声猛喝!身形旋风般一转,把抄住的梅花槟榔箭,使展功劲,向前一甩,哧地甩缕轻烟,向飞天狐胸前射去。箭一发出,才高喝一声:‘还你的宝贝。’倏地又掏出身上仅存的两支凹面透风紫金梭,扣在掌心,右臂连抬,又是两点寒星,分向飞天狐身前袭到。 “这两梭一箭,疾如电闪,差不多同时发出,却分上中下三盘袭到,而且正在飞天狐双臂乍抬,箭尚未发的一刹那,三支不同的暗器,已挟着一股锐风袭到,飞天狐哪还有工夫再发自己槟榔箭?好厉害的飞天狐,足跟一垫劲,宛同地皮生了根一般,上身向后一平,倏地一个‘铁板桥’功夫,哧哧哧,三件暗器擦着肚皮过去了。飞天狐腰里一较劲,双足不离尺寸,霍地上身一起,一指我父亲,刚想张嘴喝骂,不料唰地又是一点寒星,斜刺里袭到。这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扑哧,正中在飞天狐左肩琵琶骨下面。劲头还真足,进去了一寸多深,差一点就中在胸口。 “飞天狐一声狂喊,步履踉跄,往后倒退了六七步,一个倒坐,墩在地上,倏地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身来,右臂一指枫林深暗处,克叮一支袖箭。他也不知中与不中,厉声喝道:‘小辈,有你的乐子!大太爷同你们仇深似海,后会有期。’倏地一转身,足顿处,便飞出一丈开外,接连接跃,疾逾飘风,已转过山湾,竟带着飞镖,跑得不知去向。我父亲那时真也危险万分,如果没有出其不意的从旁边来了这一镖,如果这一镖打得不是时候,在飞天狐铁板桥施展以后,身已立稳,便不能取胜了。 “那时我父亲身上几支紫金梭,业已用尽,飞天狐只要先一步,发出双筒袖箭,左右开弓——右筒虽然只剩一支,左简却整整五支—共六支喂毒梅花槟榔箭,只要有一支中上,立时有性命之忧。事后思量,真是不寒而栗!那时我父亲一见飞天狐受伤逃走,明白斜刺里来的救命飞镖,没有别人,定是通臂猿张杰。想不到先时我父亲用飞镖救了他的命,这时他也用镖救了我父亲,真是事有前定了。我父亲以为一定是他,向林内喊道:‘张杰,你这一镖,真还发得恰到好处,掌劲也比前进步得多。此刻贼人已走,快出来吧。’说罢,不见张杰回答。 “林内树帽子里,唰唰一阵乱响,一个苍老沉着的声音答话道:‘老弟,今天好险哪。’语音未绝,唰地从树上落下一团黑影,一长身,走到月光底下,赫然现出一个白发苍苍、长须飘胸的老者。我父亲一见此人,认出是老友云海苍虬上官旭,慌紧趋儿步,抱拳为礼,笑道:‘万想不到,千里迢迢,老哥哥会在此时光降。多时不见,老哥哥发长过胸口了。’ “云海苍虬上官旭长须乱颤,连连摇头叹息道:‘老弟,我对不住你,当年白草岭同飞天狐一场血战,完全是仗义解危,为我而起。想不到隐迹三年,这贼子处心积虑,竟被他寻到此地,蓄意报一剑之仇。幸而天佑善人,我不早不晚赶到这儿,顾不得暗箭伤人,聊助一臂之力。其实我一年迈力衰的人,如果明目张胆出来,绝不是他的敌手,当年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可是这一镖,虽然他受伤逃走,事情不算完,前因后果,事由我起,老弟,我是越想越难过。 “那时我父亲满肚皮心事,哪有工夫说这些闲杂,慌抢着说道:‘老哥哥,看情形你还不明白飞天狐来此的曲折。今天小弟幸亏老哥哥一镖解围。真是感激不尽!不过还有两个小徒,此刻怎的一个不见?小弟想寻着了他们,再同老哥哥细谈内情。上官旭猛然省悟,说道:‘哦,怪不得你把我当张杰。原来他们两人也从成都赶到了。’ “我父亲说:‘正是。张杰先在老哥哥隐身的林内藏着,不知何故,此时却又不见了。’一语未毕,那面墙根有人喊道:‘师父!老达官!你二位快来。鲁天申在这儿了。’ “我父亲同上官旭慌拔步赶去,只见通臂猿张杰蹲在门口围墙根,两只手抱着勇金刚鲁天申的腰,想把他抱离地上,却因鲁天申生得太雄壮,只把上身抱起。鲁天申似坐非坐,垂头搭脑地赖在地上。我父亲呵腰伸手,一摸鲁天申心口,又惊又怒,一声不哼,两臂一圈,把鲁天申拦腰抱起,走进家门,到了厅上一细看,嘿,了不得!牙紧眼闭,面如纸灰,一支短短的梅花槟榔喂毒箭,透衣而过,直插在心口上。解衣一看,只露出几分箭尾,四围紫黑色的血渍,凝结成块,早已死去多时了。我父亲还最爱这个门徒,虽然生得猛浊,心地却非常纯正,想不到为了‘万年青’一案,惨死在飞钵峰下,心里一阵难过,一跺脚,地上一块水磨方砖粉碎,指着门外喊道:‘我不手刃飞天狐,誓不为人!’张杰已哭得哽咽难言。 “上官旭心里格外难过——鲁天申这样少年,如果没有白草岭一档事,何致于遭飞天狐毒手?他家中也许有白发高堂、红颜少妇,罪魁祸首算起来,全是我上官旭一人。他却不知道楼上还有一个惨死的。等到张杰劝师父先上楼料理我母亲之后,大家一拥上楼,看见我小小年纪,在母亲身旁哭得滚来滚去。云海苍虬上官旭立时眼泪同潮水一般,点点滴滴都挂在胸前白须上,扑通的一声响,他忽然跪在我母亲尸身旁,大喊道:‘弟妇阴灵不远,这事都从我无能的上官旭而起,从今天起,我上官旭要拼出一条老命,遍走天涯,追寻飞天狐吾必魁贼子,替弟妇报仇雪恨。哪怕自己力量不够,也要百折不回,想尽方法,做到了这桩事。如果我……’ “语音未绝,我父一伸手,把他扶起,惨然说道:‘老哥哥,你这样大的年纪,这是何苦?你在弟妇面前行此大礼,叫她九泉之下,也是不安。’说罢,泪落如雨。大家悲悲切切地哭了一会儿,先把我母亲尸身抬到楼下,停在灵床上。鲁天申的尸体,也搁在外厅。一夜工夫,出了这样祸事,一个家庭里同时停着两具尸首,这是何等光景! “当夜我父亲又把飞天狐怎样设策,怎样下手‘万年青’,怎样受骗,怎样追踪张、鲁,张,鲁二人怎样到此,飞天狐怎样一放冷箭,怎样追敌,怎样交手,前后细情都说与上官旭听,说毕,从怀中掏出一支梅花槟榔箭,向上官旭一举:‘这支袖箭,便是从你弟妇咽喉取下来的。在门外交手当口,飞天狐贼子双臂一抬,我便知道不好。起初我以为他袖箭业已发出三支,所剩不多,想不到他左臂还有一筒。那时我身边暗器用完,只剩了一支贼子的袖箭。我因为这支箭杆上附着一张字条,没有用它。’说毕,把箭杆上卷着的小纸条弄下来,摊在桌上。 “大家趋前一看,只见字条上写着:‘追取尔妻一命,抵偿鸡鸣峡钉死松林之人,然后再报一剑之仇,尔其凛之。’下面还署了一个‘吾’字,上官旭看得直摇头。我父亲又说道:‘老哥哥从来没有来过,今晚突然光降,似乎也非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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