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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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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两壮士答道:“俺们向水路走出村口五六里路,迎着一只外江飞沙红船,船内坐着三个异样装束的人,一个是长面道士,一个是魁梧老和尚,还有一个却是肥头肥脑黑胡倒卷衣裳华丽的官绅。另外三个舟子,一张风帆两支飞橹,箭也似的顺水驶来。俺们一看那船有异,翻身又跟踪回到村来,见那只船在村外,船上三个人一齐跃上岸,也不带从人也不进村,迳从村到一条山路匆匆走上去了。俺们一打听本村的人,敢情那条山路直通金鸡山顶,想到那破庙里与那同党会做一路去了。” 少室山人点头道:“好,你们两人且进园去,跳出对面那座矮墙帮他们砍竹。” 两个壮士答应了一声便奔进园去,后面立着一个工人正看得莫名奇妙,吴壮猷知趣,慌举手一挥叫那工人出去,复吩咐道:“外面有人打听咱们家里情形,谁也不准漏一点口风,你快去知会他们。” 那工人答应着退出。少室山人笑道:“吴兄天分真高,将来也是我道中人,但是尊纪们可以放心,早已由高潜蛟预先叮嘱过了,现在请吴兄同进园去看我们做点把戏如何?” 吴壮猷巴不得有这一声,两人相将入园,却已见高潜蛟、甘疯子同几个壮士扛着一大捆青竹竿一个个跳进墙来。甘疯子一个人便肩两大捆,怕不有七八支长竹竿。竹梢上竹枝竹叶都已削得精光。 甘疯子放下肩上竹竿,细看地上划的纹路连连点头,笑向少室山人道:“这玩意儿除去我们大师兄就要算你了。我虽粗知半解,其中正奇生克之理总有点弄不上来。今天用着这玩意儿,妙在一半是虚一半是实,让他鬼灵精的柳摩霄也逃不出俺们掌握。此刻据那后来的两人报告,照形状推测,长脸的是柳牛鼻子僧装的是醉菩提了,那官绅装束的人恐怕就是革职的单天爵。” 少室山人道:“我也是这样猜想,他们既到势在必行,我们早点预备好,免得临时慌促。”说罢,在地上一捆的青竹竿抽出一支来,用手量定了尺寸向高潜蛟低低说了一番话,便同甘疯子、吴壮猷一齐走出园来,只留高潜蛟和四个壮士在园内不知做什么把戏出来。三人回到厅上,吴壮猷重又洗盏烹泉分敬香茶。正这样谈着,猛然吴家一个工人匆匆引进一个英武大汉背着一个包袱,一身急装满脸泥土,一见少室山人甘疯子倒了便拜。甘疯子急问道:“咦,你怎样来的?怎又知道我们在此呢?” 那人拜罢起来,恭声答道:“侄徒奉九龙师叔的命特地先到包村,问明此处地点便即赶来。”说罢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送与甘疯子。少室山人便指给吴壮猷道:“这是敝徒东方杰,才从太湖来。” 两人慌互相见礼,寒暄一番。 一面甘疯子便把信笺取出来同少室山人并肩观看,原来黄九龙信内写着如果宝剑到手,急速邀集本派人马一齐回太湖商量要事。因为最近接到大师兄钱东平从两广来的密札,写明两广各路英雄已召集了十几万人马,不时兴师义举向北发动,从两广到长江一路水旱英雄都密谋响应。所有计划都是钱东平运筹帷幄,所以通知太湖人马早为预备,两广人马一到长江便可崛起等话。甘疯子同少室山人看毕相视点头,却把手上的信一团,丢入口中消灭痕迹了,却向东方杰笑道:“你来得正好,今晚这里还有一幕把戏,此事一了明日我们便一齐回湖便了。” 东方杰慌问何事,少室山人略述所以,东方杰喜不自胜笑道:“徒弟长久没有发利市了,想不到今天误打误撞,到了此地又遇着这般恶魔。今番擒住他们捆到湖堡,正可预备着作祭旗的牲礼。” 他这样一说少室山人慌视之以目,东方杰会意便不敢作声了。这时吴壮猷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的举动,真应了一句俗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在这时已到正午,里边吴娟娟指挥厨娘整治好一桌精致酒筵送出厅来,另外弄了几样可口小菜,自已陪包翩翩杯酒谈心。 吴壮猷在厅上,一见酒馔到来,忙指挥工人们在厅上调桌抹椅肃客入席,一面叫人到后园请高师傅入席。不一时高潜蛟进厅来,扛着一个乌油油四尺多长的一个扁长匣子放在地下,先和东方杰寒暄几句,后向甘疯子少室山人笑道:“小弟已遵命布置妥贴,在井底掘了四尺多深便发现了一个铁匣子,却是精铁打就,四面毫无开闭之处。也不知当年怎样铸就的,其中想是那话儿了。” 少室山人、甘疯子都离席下来蹲在地上,用指在匣边扣了几下,铮铮然发出一种金石之音,其声清越余音悠远许久方止。甘疯子向吴壮猷道:“这就叫‘匣剑作龙吟’了。” 吴壮猷这才知道匣内就是宝剑,忙也俯身细看,只见那匣子在井底埋了这许多年一点没有水锈痕迹,依然乌油油的耀目争光。少室山人道:“这个匣子也非凡铁所铸,定是百炼精钢。” 吴壮猷道:“这样天衣无缝的铁匣如果击破撬开,未免可惜。” 甘疯子笑道:“这是当年百拙上人的巧思,八剑铸成之后定是看炉内尚有余铁,特地铸成此匣留给后人。尽把这匣子再入炉熔化,也可铸成一柄上上的刀剑哩,就是把它撬破也没有关系的。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先设法取出宝剑来大家赏鉴赏鉴。这一席酒便可作为庆贺宝剑的喜酒,正合古人说的‘看剑引杯长’的那句话了。” 少室山人笑了一笑,从腰间摸出一件东西来,众人看时,却是六寸长亮晶晶白森森的一柄匕首,非金非石不知什么东西铸成的。少室山人举着那柄匕首,笑着对众人道:“我这柄匕首不是夸口,比那匣中宝剑还宝贵哩。不论精钢宝玉,切斫如腐。最奇的如果把它浸在清洁的山泉内,过了一昼夜却又软化如棉,可以随意捏成各种物件,原是唐猊犀麟一类异兽的角做成的,还是二十年前在昆仑山上得的,今天正用着它来开这匣子了。” 众人称奇不止,少室山人便拿着匕首在匣子一头上划了几划。说也奇怪,那匣子一经匕首画上,便如纸糊一般在一头上裁下一块正方形的铁板来,这块铁板一裁下便见匣中水银似一道寒光,闪闪的射将出来,独有吴壮猷还觉着一股冷气中体欲噤。高潜蛟把匣子那边一掀,便似两泓秋水般流将出来。少室山人和甘疯子每人一柄拿在手中,却俯身再向匣内一望,口中咦的一声道:“只有两剑,八剑尚缺其一,又向何处物色呢?” 少室山人笑道:“不必多虑,八柄已来了七柄。剑是灵物同气相感,不怕那柄不来。”说罢把两柄剑并放在席上。众人细看时,只见两柄剑长短参差都没有剑鞘配着。一柄脊高锷细,自镦至锋通体纯钢铸就拙朴无华,不过二尺多长,近镦处镌着“守拙”两字。一把通体二尺八寸长,平脊阔锋光可鉴发,剑镦镂就极细花纹,隐隐篆着“琼光”两字。甘疯子笑道:“你们且评一评两剑高下。” 高潜蛟道:“同一冶炼铸就,同是一人所制,如何分得出优劣来?” 少室山人笑道:“这倒不然,譬如一龙九子子子不同。一个胞内的弟兄尚且性质各别,何况一炉冶出的宝剑?依我看,这两柄剑斩金截铁果然同一犀利,但是在我们手上运展起来长不如短,“琼光”不如“守拙”。“琼光剑”锋芒外露刚多柔少,“守拙剑”英华内潜炉火纯青。诸位不信,只要留神两剑散发出来的光华便各自不同。“琼光”略微带一点闪蓝之光,“守拙”却同烂银一般毫无杂色,即此可以辨别炉中功候。”说罢又把两剑远远分开,指着“守拙”剑说道:“你们仔细看,一经分开,两剑的光采便分明不同了。” 甘疯子拍手大笑道:“道兄高明所见甚是,但是今晚我们两人倒是试试看,借重这两剑哩。” 少室山人笑道:“我细看这两柄剑尚未饮过人血,也没有经人施展过,便同新出炉的一般。照理新出炉的剑要饱饮人血的,我却希望今晚不要流血才好。” 众人笑了一阵依然把两柄剑在席前,大家就座畅饮起来。饮至半酣,包翩翩在内室闻得宝剑出土,慌三脚两步跑到前厅来。瞥见东方杰在座略一询问,便把两柄剑捧住细细鉴赏一番。却听甘疯子道:“今天一过申刻,诸位都照预定计划各司其事。” 又一指东方杰道:“加上你帮助他们两人作个游击巡回的职务,园内的事你们不用顾虑,由我们两人指挥包村四勇行事便了。” 叮嘱毕,高潜蛟包翩翩东方杰唯唯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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