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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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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耗了半个时辰,才见他慢慢起立,摇头道:“厉害!厉害!如果换了别人,怕不立时乱性胡为,性命丧掉。现在俺运用全身罡气封闭重要穴道,把误吃的毒药逼聚一起,不易化散,然而这样只可救急一时,过了五六个时辰,就不易封闭了。现在顾不得回碉处理盗窟,只有先急去寻觅高明医生治毒要紧。但此地左近都是沿海荒山,哪里找寻得名医出来?如何到远处求医?贱内还在碉中,不知如何结局?这一下倒把俺制住了。”象游一瓢这样的人,此刻也没法摆布,一味长吁短叹起来。 甘疯子听得其中细情,知道自己一逞高兴误了人家大事,心里比游一瓢还要慌张,急得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踱着,猛然两手一拍大声道:“先生休息,俺有主意了。俺想尊夫人一身绝技,虽然独处魔穴,定能安然脱身,最要紧的是先生设法解救误饮的毒物。此刻俺想起距此百余里有座鸳鸯峰,隐居着一位震世奇人,此人姓钱名江,字东平,原系浙东人氏,因为恃才傲物得罪当地巨室,避居于此。年纪尚轻却无书不读,凡诸子百家、六韬七略以及五遁奇门无一不精,尤其精于歧黄,善治百毒。平日隐居深山,全凭奇妙医道供给高骘薪火。在下与此人颇有交谊,此番改装到此也是承他指点而来。先生倘能屈驾,才能手到病除。如果先生运气以后不便急行,在下情愿背负而往。”说罢竟蹲下身去,催游一瓢伏到身上。 游一瓢看他一脸诚恳之态度,外带着一味豪爽率真不觉暗暗点头,却笑道:“才蒙足下指点名医心感之至,俺如自料难以支持理应从权,现闻路程不远却可无虑。事不宜迟,就此烦君领道便了。” 甘疯子知他胸有成竹,便一矮身旋展陆地飞行当先驰去。两人一先一后,一眨眼已越过两座高岗。甘疯子便自仗飞行功夫向来高人一等,此刻同游一瓢一先一后赶了一程,便觉游一瓢本领实异寻常非同小可。自己无论如何快法,游一瓢如影随形,总是不即不离的跟着,而且举步安详行所无事,象平常缓步一般。现且不提两人赶路,且把百笏岩纫兰那而情形补叙明白,免得读者悬念。 当那甘疯子在书斋窗外冒名诱走游一瓢之后,不到一刻工夫窗外却飞进了一个大汉,生得浓眉大目广额隆准,衬着一张漆黑同字脸,倒也威风凛凛,穿着一身玄缎的夜行衣,倒提一枝核桃粗的钢胎金皮竹节单鞭,一进门,猛见湘魂闭着眼笔直的立在桌后,俏面还存着无边春意,席上杯箸楚楚余酒犹温,却并无一人侍候。那大汉脱口问道:“湘妹,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行的计策,那厮又上哪儿去了呢?”问了一遍,湘魂兀自闭着眼立得纹风不动。 那大汉低喊道:“咦,这又奇了。”说了这句,趋近湘魂身边仔细一看,惊呼道:“可不得了,着了人家道儿了!”慌一伸手想用解点穴救治把她拍醒,一转念又缩住了,沉思了半晌,暗地扮了一个鬼脸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平日鬼灵精似的,撩得俺上了火时偏又躲躲闪闪不肯上俺的钩,恨得俺牙痒痒地奈何她不得。此刻误打误撞,撞在俺手内,倒是个难得机会。趁她人事不知,俺何不如此来个移花接木了却一桩心愿,就是将来被她明白过来,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乖乖的顺从俺。” 大汉愈想愈对,顿时眉飞色舞丑态百出,伸着萝卜粗的黑毛指头轻轻在湘魂芳颊上一弹,笑道:“我的小宝贝,今天须偿了俺五百年风流孽怨。”说了这句把湘魂拦腰一抱,走到床边轻轻放下,然后把门关好,又把室内灯火一齐熄灭,竟为其所欲起来。可怜湘魂做梦也想不到仍旧落在飞龙岛主手中,此时人事不知,枉有一身功夫竟一丝抵抗不得。最巧不过筠娘这条妙计害不了游一瓢,却害了湘魂便宜了自己哥哥。当她在内室初得到湘魂暗递消息,已知游一瓢着了道儿,慌吩咐侍候书室的人一齐回避,让湘魂独自施展锦囊妙计。在筠娘本意无非教湘魂用点手段,多灌点酒,使游一瓢饱吃秘制毒药,明知这种毒药善迷人性,毒性一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要瘫软如泥,游一瓢虽内功精通也抵不住这种毒药。 那时湘魂人不知鬼不觉把游一瓢任意一捆推入大厅地道,就算大功告成。哪知游一瓢非比寻常,五脏六腑宛似铁臂铜墙,药性还来发作已被他觑破诡计,反倒把湘魂制住,又被甘疯子无端的向外一诱,飞龙岛主无端的向内一闯,局面立时大变。而且这样李代桃僵的变化,因为书室内外的人已奉命回避,也没有被人觉察。筠娘在内室一面应酬席面,一面暗暗得意,还以为大功告成哩。 待了一忽儿,筠娘不放心,向纫兰同几个女客托词告个方便,偷偷飞步赶向外边溜到书室门外,悄悄从门缝内一瞧,满目漆黑看不出室内情形,却有几阵狂风骤雨之声送入耳来,听得又惊又羞面红耳赤,暗地啐了一口,急急回身便走。走离书室心头兀自突突乱跳,金莲向地一顿,恨恨道:“该死该死!湘魂这妮子平日对俺哥哥何等贞烈,怎的今天碰着游一瓢真个做了出来。就是游一瓢这匹夫假装着道貌岸然,原来也是纸做的老虎。但是这样一来章法大变,教俺如何着手呢?” 心里这一打算,脚步就放慢只顾打她的主意,猛然一转念心里一惊,低低喊道:“不好,俺这药并非媚药,一吃下去四肢如泥,怎的还能如是?湘魂既肯从他,又难保不变了心。也许她已和盘托出,竟没有灌下药去,同游一瓢走上一条路,这便如何是好?”霎时心里更象辘轳一般。立定身沉思了片时,猛然计上心来,自言自语道:“我何不将计就计,一网打尽?”主意打定,慌两步并一步走进内室,假做无事人一般谈笑入席。恰好这当口已是酒阑席散,几个女客纷纷告辞,正中筠娘心怀。送客以后,即对纫兰笑道:“俺们席已散,外面师徒二人定然细细讲解内功奥妙,谈得津津有味,以为此刻还未散,俺们何妨偷偷过去窃听他们讲些什么,俺也可得些益处。” 纫兰不防她另有深意,便欣然相从,手挽手的向书斋走来。将近书斋,筠娘故作吃惊道:“咦,窗内怎的熄了灯光,难道老师已高卧不成?” 纫兰抬头一看果然室内墨黑,也以为异。恰好身后几个丫嬛掌灯赶来侍候,其中有一个垂髫的雏婢,原是侍候湘魂的。 筠娘故意问她道:“你们小姐回去没有?”那雏婢愕了一愕,答道:“俺小姐陪老师饮酒,打发俺回内室等候。此刻内堂已散,尚未见小姐进来,所以又跟姐姐们出来探看。” 筠娘听了这番话默不作声,纫兰却忍不住高声问道:“你已睡下吗?”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心里有些咤异起来。 筠娘却从旁说道:“老师也许醉了,不必惊动。俺们找湘魂去,不知她跑到哪儿去了?” 纫兰犹疑道:“俺外子不致醉得如此,也许室内无人,到外面游览去了。” 筠娘道:“人如出外,不会从内关门呀?”又有一个年纪大的丫嬛抢着说道:“室内酒席还未散去,婢子们也未见有人出来。”这人说了这句话,余人都众口同声说未见有人出来。这一来,纫兰也不禁惊疑起来。从一个丫嬛手内提过一盏纱灯提向窗口,看见一扇窗虚掩着。一推窗提灯向内一照,并无人影。中间桌上兀自摆着上下两副杯箸,肴馔也整整齐齐摆了一桌。此时身后筠娘已命一个丫嬛跳进窗去,从内开门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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