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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三年(1100)正月(2)


  庚辰,大赦天下。(实录前例,赦书条目并合具载,今录但载赦书首尾,余并削去,非例也。当考详增入。)

  禁缘边毋得侵扰外界,务要安静。

  曾布白上曰:“大行不幸弃天下,陛下入继大统,惟于事两宫当尽礼。”上曰:“此固当尔。”蔡卞曰:“天下大计已定,惟是先帝法度、政事当持守。”布曰:“事止有是非,若所持守于公议为是,孰敢以为不然者。”

  诏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并依嘉祐、治平故事施行。

  是日,三省、枢密院聚议,尚书左丞蔡卞曰:“都知等来太常计会仪范许与不许之类,先阅会要,见天圣、嘉祐垂帘故事,皇太后称‘吾’,臣僚上表,答云‘览表具知,所请宜不许宜许’及五日一垂帘同听政,臣僚起居皇太后讫,移班起居皇帝。(皇帝坐在西,乃皇太后之上。)皆天圣故事。嘉祐末,英宗请慈圣同听政,五月同御内东门小殿垂帘,至七月十三日,英宗间日御前后殿,辅臣奏事,退,诣内东门帘前覆奏皇太后。会要云:‘皇太后勉徇上请,同听政,而未尝御前殿,百司亦不奏事,惟中书密院诣内东门小殿覆奏事而已。明年手书还政。’又故事,惟慈圣不立生辰节名,不遣使契丹。若天圣、元丰则御殿垂帘,立诞节名,遣使与北朝往还,及避家讳等。”曾布问同列,今日当如何处之?章惇以下皆曰,当具此二次故事禀旨。布独曰:“不然,此事乃吾辈所当任,若禀上旨,恐难裁减;若禀长乐,亦难可否。今上长君,岂可垂帘听政!正当从吾等请,如嘉祐故事施行,乃为得礼。”众皆以为当然。卞徐曰:“卞犹疑之,天圣、元丰与今日,皆遗制处分,与嘉祐末英宗请听政不同,万一为他人议论,如此奈何?”布曰:“不然,今日之事虽载于遗制,实出自德音,又是长君,正与嘉祐事相似。”众以为当。卞亦曰:“须如此讲议,乃说到道理处。”遂同入札子,乞晚临讫奏事,退,诣帘前覆奏。寻得旨,依奏。(此奏亦布所草定,札子中所乞奏事次第,已如治平故事矣。)晚赴晡临,遂至东序。起居讫,升殿,上服浅黄袍红带。遂出嘉祐、治平故事(天圣故事更不将上。)进呈,上曰:“恰一般。”布遂指五月同御小殿,盖英宗方服药,恐未尝同坐;至七月御前后殿,即是英宗已安,日御前后殿,奏事,退,赴内东门覆奏。今日正当用此故事。又言:“虽遗制所载,实出自德音,正与治平事一般。”又言:“章献时仁宗方十三,宣仁时大行方十岁,陛下岂可坐帘中?”上甚悦,曰:“事体虽当,然且更禀皇太后圣旨。”布曰:“陛下长年,圣德谦挹,请皇太后权同听览;今故事如此,固当禀皇太后,然足以见圣意谦屈,曲尽事体。”同列亦皆称贺。及至帘前奏事,进呈嘉祐故事如前,太后曰:“相公等裁定。”惇等皆曰:“须禀圣旨。”太后又曰:“莫奏取官家指挥?”布曰:“适皇帝再三令禀皇太后圣旨,兼此事是皇太后身分事,皇帝实难裁处。”惇亦曰:“是太后面分事。”太后遂言:“皇帝长成,本不须如此,只为皇帝再三坚请,故且勉从。非久便当还政,只如慈圣故事甚好。”惇等皆称赞皇太后圣德谦恭,德音如此,实近世之所罕有。布又曰:“既得旨,不御前后殿,惟三省、枢密院于内东门覆奏职事;则百司皆不奏事,臣僚不上表章,生辰不建节名,不遣使契丹,皆当如慈圣故事。”太后曰:“已知。”布又曰:“如此,便批圣旨施行。”太后又宣谕曰:“皇帝所生陈贵仪,当追赠皇太妃。”惇等愕然,方觉思虑所未及,唯唯奉诏。又曰:“皇帝以申王是兄,欲优加礼数。”惇等皆曰:“圣意如此甚善。”又宣谕曰:“皇帝欲先次优与官封。”惇等皆曰:“来日便进呈鏁院降制。”太后曰:“好。”又奏:“大行皇帝皇后当别建宫殿名号,容续具奏禀,缘不可居坤宁。”太后亦曰“好。”自初奏事帘下,见上只立于太后坐侧,及言申王事,又于椅子后附耳语,太后故又再宣谕。是日,宰执各赐酒食,皆短表谢。知客司白亲王以下皆用两表,曾布曰:“不须。”盖已得旨也。又谓同列曰:“奏事先奏皇帝,次覆奏太后,如今日所得指挥。”遂为定式矣。

  宣政使、莱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吴靖方,宣庆使、密州观察使、入内押班盖从熙为都大管勾山陵事,景福殿使、明州观察使、入内押班冯世宁提举制造梓宫兼按行山陵使,宣庆使、高州刺史、内侍押班阎安副之。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昌州刺史贾嵒,宣庆使、瀛州防御使、内侍押班宋用臣为修奉山陵都监。初议差都监,欲取旨,曾布曰:“若欲得人,非用臣不可,必能省费,爱惜役兵,以用臣素善使人故也。”众然之,遂拟进,而有是命。

  遣閤门通事舍人宋渊告哀于辽国。

  辛巳,皇太后手诏付中书省曰:“皇帝践阼之初,勉从勤请,非久便当退归房闼,除不御前后殿有指挥外,如回避家讳之类,并勿施行。”

  是日,皇太后谓辅臣曰:“上聪明,萃王以下皆不及。”又曰:“上性仁慈,见笞责人亦畏。”曾布曰:“大行虽不幸早弃天下,然今上嗣立,皆神宗之子,亦古所罕有。”章惇曰:“神宗留意政事,更张法度,为万世之利,此福报也。”蔡卞曰:“臣等皆神宗拔擢,惟谨守神宗法度,所以报德,皇太后必尽知神宗政事本末。”惇又曰:“神宗政事如此,中间遭变乱,可为切齿。”太后叹息。布曰:“臣首被神宗识拔,于政事、法度,无所不与;所擢人材,今日用之者皆是。”太后曰:“相公等皆神宗旧臣,且更与辅佐官家。”布曰:“臣在熙宁中,闻神宗省览文字尝至深夜,左右未尝有妇人,其厉精忧勤如此。”太后曰:“官家性勤笃,必似得神宗。”布曰:“此宗社天下之福也。”

  诏三省、枢密院集侍从官议,太平兴国二年所用是何服纪,速指定闻奏。(谨按:太平兴国元年,太宗为太祖服三年,其二年十一月从宰臣薛居正等请,宴大明殿,始作乐。故朝议或疑当时但服朞,非三年者。有诏集议,诏旨载当时本语,实录改云“以太平兴国二年所用服纪详定闻奏”,其语不了了,今合从诏旨。又当时但诏三省集官,知枢密院曾布与宰相章惇争言枢密院不可不与议,惇从之;今合增入枢密院三字。癸未奏合行三年丧,亦合增入枢密院三字,乃不失实。)御批但付三省,章惇遣堂吏白曾布,布答以批付三省,恐密院不当与;惇遂已。翌日,布乃谓惇曰:“密院不与集议,有三不可:太后手诏三省,并陈太妃追册,申王加恩,向宗回等进官,皆非密院职事,得旨同行,而此独不与,一不可也;侍从官皆与议而独密院不与,二不可也;三省若同上,密院不可先追,须别班奏事,恐与体未安,三不可也。惇矍然曰:“是不可不与。”许将、蔡卞后至,亦曰当同议。布曰:“此事若为私计,则不须与;以国事言之,则不敢辞。”众然之,退召从官、礼官合议。初,太常少卿曾旼举兴国故事,以为不妨举乐。蔡京曰:“三年丧无疑,缘两省及群臣皆行三年丧,若举乐,谁与同听者?兼今上尝北面于大行,自是君臣无疑。”布问从官曰:“蔡承旨之言是否?”众皆曰:“是。”惇遂诟旼曰:“既是合行三年丧,因何却言举乐自不相妨?”旼颇饰非喋喋,惇声色益厉。布曰:“不须尔,此是国初草创,有司讲求未至,若云不相妨即不当。”众皆咎旼,旼亦屈,仍曰:“昨十数次来促文字,若不如此,必更怒。”布曰:“此尤不可,礼官当执典礼,岂可言怒?况何以知有怒意。”惇又厉声诟之曰:“乱道!”旼怒曰:“亦不是失职!”布曰:“太常所定显是不当,须如此声说。”众从官等皆曰:“当如此。”吏部侍郎徐铎、兵部侍郎黄裳默然,布与蔡卞问之,亦皆曰:“是。”遂令退草奏状,晚得所奏,遂具札子缴进,云合行三年之丧。诏恭依。晚,礼直官张子谅来言:“刘瑗问皇帝未成服间,合系红带否,子谅答以群臣皆黑带,恐不可御红带。瑗曰何故,子谅曰,皇帝于大行称臣否,瑗曰:是。”先是,布已为同列言,服红带未当。次日见上,止服黄背子,不系带。(向宗回等进官,附二十八日,实录于十六日乃书。三省奏侍从官、礼官议,合行三年丧,诏恭依。今并入此。)

  又诏,皇太后、皇太妃合增崇礼数,令礼部太常寺具典故以闻。

  又诏,大行皇帝皇后宫殿并以元符为名,仍号元符皇后。先是,曾布白上:“兴国中,行孝章皇后礼数未至,当务从优厚。”上曰:“太后亦知此事。”又呈元符宫殿,布曰:“宫称元符宫,殿为元符殿,仍号元符皇后。”或请以皇仪殿处之,众皆曰:“兴国中孝章故事不可用。”及覆奏,皇太后曰:“神宗每以孝章事为未安,尝曰,若使二哥为之,(谓岐王颢。)即是尔样子。”言讫泣下。章惇曰:“神宗亦尝谕辅臣,云处之太薄。”

  赐在京班直诸军并诸路驻泊禁军军员衣带有差。

  诏中书省,已降赦书优赏诸军将士,虑诸路钱物有未足处,许转运司于别司应系官及封桩钱物内借支,不得执奏,仍以数闻。

  户部乞依元丰八年优赏诸军则例,其价直依太府所估。从之。

  壬午,诏增崇皇太后仪物,并如宣仁圣烈皇后故事,唯不鸣鞭,不用马队及茶酒班,殿侍奏荐及度僧等不限人数,临时取旨。

  礼部言,检会故事,应天下山、川、地名并人名姓字有犯御名及音同者,令即改;其州、府、军、监、县、镇官司及敕赐名额宫、观、寺、院,奏取指挥。从之。

  癸未,追尊贵仪陈氏为皇太妃。

  三省奏请,故皇太妃茔域合加崇奉,及将来奉册典礼,令礼官检详典故讲议闻奏,并下所属置官兵守护。诏恭依。先是,皇太后宣谕太妃茔域当如何,章惇遽曰:“臣等曾议,当即茔为园。”曾布止之曰:“当自有典礼,须令有司集议。”众皆谓当如此。布曰:“茔在奉先。”太后曰:“然。”布曰:“当改卜否?”太后曰:“地好,恐不须改。”(布录在十二月癸未,二月十一日戊申同进呈。)

  责诊视大行皇帝医官秦玠、孔元、耿愚等,并除名、勒停、编管、夺官,罚金有差。

  群臣上表请皇帝听政,诏答不允。自是五上表,乃从之。

  三省、枢密院奏,集侍从官、礼官议,合行三年之丧。诏恭依。(此已见十五日;合删。)

  命宰臣章惇撰大行皇帝陵名及哀册文,知枢密院事曾布撰谥册文,中书侍郎许将书哀册文,左丞蔡卞书谥册宝,翰林学士承旨蔡京撰谥议。

  宣庆使、瀛州防御使、内侍押班宋用臣为入内副都知。

  是日,中批付密院,内侍押班及带御器械皆阙官,合择曾经边任有战功、无过犯私罪徒情重、资考深三五人,具名进入。盖用臣已迁,阎安又副冯世宁按行山陵,前省全阙人,故有是命。曾布以著令,两省押班乃三省同除,遂白三省,云此事当同奏,皆然之。布因言:“适准御批,令选内臣、大使臣充押班、带御器械,已下吏部取索,臣不能悉记名姓。然有战功如全惟几之类,恐不可充此选。臣尝闻神宗宣谕云:‘两省都知押班非性行温良者不可为之。’盖其间多粗疏不平稳,以至带御器械亦须欠补,押班亦不可不择。”上曰:“不平稳人固不可用,但具名进入,当更与执政商量。”密赐章惇金三百两,曾布、许将、蔡卞各二百两,小龙茶一斤。

  甲申,太常寺奏成服仪式,百官奉慰皇帝讫,诣内东门进名,慰皇太后、皇太妃、皇后。从之。曾布诘太常寺曰:“百官初移班慰皇太后,今何以进名?”太常寺对以奏得旨。盖皇太后以不御殿,故不肯受百官慰也。

  赐内直长上诸班缗钱有差。

  是日,命宰臣章惇为山陵使,吏部侍郎徐铎为礼仪使,工部侍郎黄裳为卤簿使,御史中丞安惇为仪仗使,权知开封府吴居厚为桥道顿递使,度支郎中王韶兼权京西路转运使,应副山陵。

  户部、工部奏:“应奉山陵工料,京西转运司及西京河阳等处,各有元丰八年例,自当遵用。如案籍不存,许用治平、嘉祐故事,辄敢隐匿增减不实,并以违制论,不以去官赦降原减。”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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