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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四年五月


  五月庚寅朔,知明州、卫尉卿王罕言:“州滨大海,外接蕃夷,城堡颓圮。比岁邻郡荐饥多盗,而戍卒不满二百。乞降度僧牒以完州城。”诏止以役兵修筑。先是,上谓执政曰:“诸处奏罪人多逾城走逸,城亦不可不修。”王安石对曰:“南方修城恐非急,过费财用亦可惜,止令转运司渐应副可也。”故有是诏。

  辛卯,秘阁校理、同修起居注陈襄兼直舍人院、判吏部流内铨兼天章阁侍讲。先是,上患无知制诰,执政以祖宗故事有直舍人院,欲令襄为之。王安石曰:“如此除人,则不可轻与人资序,而官易得人。”故襄有是命。襄辞直院及侍讲,手诏谕襄曰:“近除卿知制诰,以言事未遂,恳不受命,且求外补。朕素慕卿经术行己,深惜远去,特还旧职,庶几左右经席,渐磨道义,以释所愿闻。今览来奏,尚欲固辞,岂未悉朕意与?还卿来章,当亟就职。”襄终辞,许之。许襄辞直院及侍讲,乃十六日乙巳,今并书之。襄辞召试,已附四月癸未。九月五日,安石论襄辞召试,乃云今春,岂召试实在春时乎?

  是日,上论魏郑公但以太宗所为多过差,能直谏而已,亦不见其有经纶天下之才。王安石曰:“郑公所见,虽非高远,然于事理卑近之间,甚识利害。如与温彦博论事,虽为彦博强辨所夺,然其利害,终如郑公所争。”上言:“此乃处置蕃部事也。”安石又言魏郑公不欲以宾客待外蕃,以为笃论。上曰:“郑公谏太宗封禅事,云‘四夷虽服,无以胜其求。’此言是也。”

  癸巳,诏莫霸保雄州、安肃广信顺安信安乾宁保定军,皆并边阻溏泺,及西山少耕稼之利,毋给百姓青苗钱。

  太白昼见。

  乙未,诏辅臣观麦于后苑。

  司封员外郎、直史馆、同修起居注蔡延庆,兵部郎中、集贤校理王益柔直舍人院。王安石谓益柔旧人,且行义修饬,不废学问,故与延庆并命。直舍人院自太平兴国以后不复除,时安石建议,欲令直舍人院者草李定词已,乃除知制诰,因举祖宗旧例。初以命陈襄,襄辞不为,遂并授两人。

  天章阁待制孙固兼权管勾御史台、知通进银台司,代陈荐也。王安石谓荐必封驳李定除命,韩绛又疑荐不放定入台,故言于上,罢荐而用固。

  丁酉,命淮南、江东转运使,即扬州、宣州体问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不持所生母丧事虚实以闻。权管勾御史台陈荐,言定所生母亡,不解官持丧,定家扬州,又尝任宣州泾县主簿故也。于是止定除命,以待两路之报。

  诏雄州北两属户遇灾伤,即以贷粮接续分给,仍作科次输纳。从河北沿边安抚使张利一请也。日录:四月五日,张利一奏:两属户不得青苗甚不足。上曰:如此是明青苗非抑配。佥议沿边更不俵,已日晚,余不及议而退,当俟别奏。五月五日,又论沿边青苗指挥,上曰:两属户不欲令异内地百姓,如何指挥无妨。余乃从上旨,勿争也。

  条例司言:权陕西转运副使陈绎不依条案治部内违法抑配青苗钱官吏,乃擅止环、庆等六州给散青苗钱,且欲留常平仓物,准备缓急支用,坏常平久行之法。诏绎特放罪。

  戊戌,上批:“中书所修条例,宜令简约有理,长久可施行遵守;仍先令次第编排,方可删定取舍。今中书编条例,闻已千余册,遇事如何省阅,虽吏人亦恐不能悉究。可令先分出合为中书每行一司条例为三等,仍别见行、已革、重复者,例或分明,与条无异,止录其已施行者;或自有正条违之以为例者;或不必著例自可为条者;或条不能该,必须例为比者,使各自为处,然后中书日以三五件参定存去修剏之。朕所见大概当如此,卿等宜更审度,恐尚有不尽事理。近见閤门编仪制,取索文字费力,盖吏人不喜条例分明,亦须量立赏罚,以防漏落。”

  宣州泾县主簿、编校昭文馆书籍林希为馆阁校勘。希,福州人也。治平二年九月初为编校官。

  是日,上问王安石,条例司可并入中书否?安石曰:“待修中书条例有端及已置属,则自可并为一,今尚有合与韩绛请间奏事,恐未可。”上曰:“岂防曾公亮异议乎?”又问陈升之如何,安石曰:“升之犹可与共事,公亮多用机巧,又专欲守其故态,自吕公著龃龉以来,及得升之协助,益难与议事。”上曰:“公亮老,亦且去矣。”此据日录,在五月六日,今附见。

  诏集贤校理孙洙、馆阁校勘蒲宗孟同看详转对封章。以封章条事甚多,欲采用之也。是月壬寅当并考,四年六月丁巳罢。

  庚子,著作佐郎俞充、大理寺丞李承之编修中书条例。充,鄞人也。

  诏:“祖宗袒免亲孝赠,男赴朝,钱绢各四十贯、疋;未赴朝,年十一岁已上,钱绢各二十贯、疋。女在室,年十一岁已上,钱绢各十五贯、疋;出适,钱绢各三十贯、疋。所生母并妻钱绢各二十贯、疋。未赴朝,年十一岁已上,钱绢各十贯、疋。女在室,年十一岁已上,钱十贯、绢五疋;出适,钱绢各十五贯、疋。所生母并妻钱各十贯、绢五疋。已上女出家入道,并依出适例。”先是,袒免亲右武卫大将军、衡州刺史叔璨卒,内侍省言,法惟送殡祔葬得给赐,其孝赠已不支。盖新法漏此,上令更定,而降是诏。叔璨卒在四月,克架子也。

  辛丑,诏少府监、新知池州郭永与宫观。以永知漳州日,课绩非优,且衰老故也。

  手诏:“闻陕西蕃部首领等,多执归明蕃人杀之,妄言把截、巡绰、斗敌所获首级,不独侥幸恩赏,且枉杀无辜。令逐路经略司,自今须验实贼马踪由,保明以闻,不得止据城寨申报。”

  壬寅,诏:百官转对章奏,分委馆职看详,所陈当否,送司马光详定,令中书取旨。上既命孙洙、蒲宗孟看详,至是又付三馆,令已有法者即明具条贯,欲以见馆职材能,因以考知转对官知法理与否也。自又付三馆以下,新本并削去,盖朱本缘王安石意增入。安石议建三馆祗候,见二年十二月丙寅,至四年六月罢。新纪书诏百官转对封事,三馆条其当否,令司马光详定,旧纪不书。

  先是,丙戌赦书令诸路搜访士有行义为乡里推重者,以名闻,凡得二十九人。于是诏令九月崇遣赴阙,仍给驿料,至则馆于太学,送舍人院试策、论各一道。旧纪书:诏舍人院试诸路崇遣之士二十九人,新纪不书。

  癸卯,上批:“近以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李大临、苏颂累格诏命不下,乃妄引诏中丞荐举条,绝无义理。而颂于中书面乞明降特旨方敢命辞,洎朝廷行下,反又封还,轻侮诏命,躀覆若此,国法岂容!大临、颂可并以本官归班。”大临及颂时皆为工部郎中。

  先是,宋敏求封还定辞头,诏送别官,而颂当命辞。颂言:“本朝旧制,进补台官皆诏中丞、知杂与翰林学士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互举曾任通判者,其未历通判者,即须特旨,方许荐为里行,倘非其人,或至连坐,所以重台阁之选也。去岁诏旨专令中丞举官,虽不限资品,犹以京秩荐授,缘已有前诏,故人无间言。今定自支郡幕职官,入居朝廷纠绳之任,超越资序,近岁未有。议者或曰,唐世多自诸侯幕府入登台省。臣谓不然,在唐方镇盛时,有奏辟郎官、御史以充幕府者,由此幕府增重。祖宗深鉴此弊,一切厘改,州郡僚佐皆从朝廷补授。大臣出镇,或许辟官,亦皆随资注拟,满岁迁秩,并循铨格,非复如唐世之比。而今之三院,事任又重于昔时。况定官未终,更非时召对,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缘御史之荐,直寘宪台。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必致人言,其除官制,未敢具草。”诏再送舍人院,次至大临,大临亦封还。乃诏颂依前降指挥撰辞。颂又言:“祖宗之朝或有起孤远而登显要者,盖天下初定,士或弃草莱而不用,故不得不广搜扬之路。自真宗、仁宗以来,虽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盖承平之代,事有纪律,故不得不循用选授之法。今朝廷清明,俊乂并用,进任台阁,动有成规。而定以远州幕官,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偶因召对,一言称旨,即授御史,他日或有非常之人又过于此,奏对称旨,则复以何官处之?寝渐不已,诚恐高官要秩,或可以歧路而致。谨案六典,中书舍人之职,凡诏旨制敕,皆案典故而起草,制敕既行,有误则奏而正之。故前后舍人论列差除,用典故而蒙更正者非一。今三院御史须中丞、学士荐举朝臣,乃典故也,或不应此,其敢无言?去岁以京官除授,所以无言者,以前有诏令故也。今若先立定制,许于幕职官中选擢三院,则臣等复有何言而敢违拒?朝廷以定才实非常,则当特与改官,别授职任,随资超用,无所不可,不必弃越近制,处之宪纲也。若臣上惧严诛,腼颜起草,诚虑门下封驳。纵门下不举,则言事之臣必须重有论列。或定畏议,固执不敢祗受,是臣一废职事,而致议论互起,烦渎圣听,则臣之罪戾死有余责。”上曰:“里行本不计官资,故令于御史里行,欲令止以判官出敕为之。”众以为不可。安石曰:“已令改官,于义有何不可,而乃封还辞头?若遂从之,即陛下威福为私议所夺,失人君之道矣。”既而安石进呈举御史新条,并录初立条时奏对语白上曰:“胡宗愈以此为臣私意,盖不知陛下立此法时德音故也。”上曰:“李定诰须令草之。”安石曰:“陛下特旨,虽妨前条亦当施行也。”曾公亮曰:“特旨固不当以条限,但不知定何如人,恐非常人,乃当不用常法耳。”于是上批:“检会去年七月六日诏,今后台官有阙,委御史中丞奏举,不拘官职高下令兼权,如所举非其人,令言事官觉察闻奏。自后别无续降条贯。”颂、大临等又言:“臣等看详,从前台官须得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举充。后来为难得资序相当之人,故朝廷特开此制。云不拘官职高下者,止是不限博士与中行员外郎耳,非谓选人亦许奏举也。所谓兼权者,如三丞以下未可为监察,故且令上权前行员外郎以上不可为侍御,故令下兼,皆不为选人设文也。若不拘官职高下,并选人在其间,则是秀州判官亦可以权里行,不必更改中允也。以此言之,选人不可超授台官明矣。至如程颢、王子韶已先转京官,因中丞荐举方迁中允,止权监察。今定是初等职官资序,若特改京官,已是优恩,更超授朝籍,处之宪台,先朝以来,未有此比。臣等所以喋喋有言,不避斧钺之诛者,非它也,但为爱惜朝廷之法制,遵守有司之职业耳。大抵条例戒于妄开,今日行之,它日遂为故事,若有司因循,渐致堕紊,诚恐幸门一启,则仕途奔竞之人,希望不次之擢,朝廷名器有限,焉得人人而满其意哉!前世所以爱重爵赏,不以假人,虽有奇材异伦,亦须试以职事,俟有功效,然后超擢者,以此也。”复诏颂依前降指挥撰辞,颂执奏如初,而又于中书白执政言:“虽云特旨,而颂辈无以为据,草制即必致人言。乞批降云‘特旨所除,不碍条贯。’方敢草制。”又诏所除李定是特旨,不碍近制,令颂疾速撰辞。颂又言:“果出圣意拔擢,即须非常之人,名声闻于时,然后厌服群议,为朝廷美事。昔马周为常何作奏,条陈得失二十余事,皆当世切务,唐太宗拔于布衣。近世张知白上书言事,论议卓越,真宗拔于河阳职官。此二臣者,可谓有显状矣,逢时遇主,可谓非常矣。然周犹召直门下省,明年方用为御史里行。知白召还奏对称旨,亦命试舍人院,然后授以正言。非如定远州职官,素无声称,偶因谏官论荐,一赐召对,便蒙拔授,诚恐天下才辩之士闻之,皆思趋走势要,以希荐用,此门一开,未必为国家之福也。欲望陛下采听群议,或询访近臣,若谓定之才果足以副陛下特旨之擢,则臣自当受妄言之罪;若臣言不虚,即乞别授一官,置之京师,俟它时见其实状,进用未晚。如此,不惟臣等职事并举,兼亦可以养成定之才资,免招异日之议论也。”上即欲黜颂,别除知制诰令草制。安石乞且降旨令草,如更执奏乃施行。于是曾公亮乞批付大临等同草。韩绛曰:“止是颂建白,难付大临等。”公亮曰:“颂意欲如此。”安石曰:“恐大临不肯草,即便稽留圣旨。”乃直付颂。而颂复辞以不当日,遂再送大临,大临又缴还,故有是责。大临及颂之未责也,诏趣直舍人院蔡延庆等就职,及责大临等,延庆遂草定制,既进草,又上奏乞罢之。知通进银台司孙固再封驳,卒行下。此据司马光日记及御集。御集第一百五十二卷,知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孙固奏:“窃闻有旨李大临、苏颂落知制诰,蔡延庆未敢命词。大临与颂昨以除选人李定为监察御史里行,以故事开陈除命未当,不敢自为反复。欲望陛下宽大临与颂之责,而特从延庆之请,不胜幸甚。”御批:“蔡延庆元不曾不肯命辞,兼苏颂等亦不曾论李定,自是罪他反复抗命,要卿知,可速发下。”固又奏陈,御批:敕内著罪状甚明,无可疑虑,可速发下。韩瓘、刘安世语录云章衡草定制,误也。衡八年十二月乃修注。案:宋敏求等三人之罢,天下谓之“三舍人”。然敏求之罢在四月,颂与大临在五月,盖同事而异时,续纲目及宋史叙次俱误。

  诏杭州洞霄宫、永康军丈人观、亳州明道宫、华州云台观、建州武夷观、台州崇道观、成都玉局观、建昌军仙都观、江州太平观、洪州玉隆观、五岳庙、太原府兴安王庙,自今并依嵩山崇福宫、舒州灵仙观置管勾或提举官。时以诸臣历监司、知州,有衰老不任职者,令与闲局,王安石亦欲以处异议者,故增宫观员。朱本削去王安石欲处异议者,又为之说曰,因使人各得便乡里,且以优老示恩。今并用初本。

  诏以禁军分五部法检治厢军。会要三年五月十四日事,今用兵志所修增入。

  甲辰,诏近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本以均通天下财利,今大端已举,惟在悉力应接,以趣成效,其罢归中书。先是,文彦博等皆请罢制置条例司,上谓彦博曰:“俟群言稍息,当罢之。”不欲亟罢,恐伤王安石意故也。既罢,又以手札谕安石。有司结绝所施行事久之,乃罢。吏人属中书为额外堂后官,枢密院者为副承旨,三司勾覆官并除供奉官。朱本签贴云:勘会指挥,罢局月日在前,后来却有申请事,故增入“有司结绝所施行事久之,乃罢”等语,新本削去,今复存之。上久欲罢之,恐伤王安石意及谓文彦博云云,并吏人恩例,此据司马光日记删修。

  乙巳,龙图阁直学士、兵部侍郎、集贤殿修撰何郯提举成都府玉局观,病故也。郯遂请老,以尚书右丞致仕。初,文彦博论置宫观差遣非是,且如何郯两制,乃令提举玉局观,郯虽无耻,然朝廷不当如此。安石曰:“如郯者,既衰病不能治事,遂肯分司致仕,夫岂不善?若未肯,而朝廷强使之去,则于人情或以视遇群臣为薄。即使领州郡,则又废事务,害百姓,故广置宫观,使食其俸给,而不害事也。且提举在外宫观,亦无甚异,何足为耻。自增置宫观,昏病阘茸之人就者已多,少清州郡之选,不为无补也。”郯为御史,论事鲠切无所避,为仁宗所知,晚节稍回畏,不及其初。及在梓州,乃因地震,言阴盛臣强,讥切韩琦。又乞召还王陶,以中上意。既老被病,犹冀复用,上屡薄之,初欲但令以本官致仕,王安石曰,除右丞已不厚,乃除右丞。郯以右丞致仕,在六月十一日,今从旧录,并书之。

  诏前永安县主簿、崇文院校书邢恕,与堂除近地试衔知县。先是,外人哗言将以新进士为校书,陆佃尝从王安石学;张安国,无为人,安石客也;吕升卿乃惠卿弟,皆外人所指目者。于是知谏院胡宗愈言:“故事,崇文院校书如未历外官,及不满任者,不得选举。昨邢恕以新进士除校书,盖朝廷未有法制,近闻新进士缘此奔走权要,广为地道,乞自今须历一任乃除。”上曰“何尝有此?”乃命罢恕。恕本吕公著所引用,安石方恶公著,故因宗愈言而有是命。熙宁二年十一月三日,初为校书,十年三月己巳,恕复校书,本传所云可考。

  左卫将军、驸马都尉张敦礼为光州刺史。

  丙午,诏直舍人院只理本资序,候知制诰不阙即罢。始王益柔等遂自谓某为知制诰,既而上谓益柔等文词非工,故有是命。此据日录并日记删修。

  工部郎中、权发遣盐铁副使沈起,度支员外郎、权河北转运副使吕大防并直舍人院。

  条例司言,常平新法宜副司农寺,乞选官主判,兼领农田差役水利事。遂命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吕惠卿同判司农寺,秘书丞、集贤校理、同判寺胡宗愈改兼判,仍候有两制可差,即改差一员。(蒋静作吕惠卿家传云:三年五月,兼判司农寺。初,淳化中,始置常平仓,贱籴贵发。至祥符六年,并开封、祥符两县仓为在京常平仓,斛斗经二年即以为军粮,而以新好者封桩。而粜籴之政久废,公乃请以本寺见管封桩,兑换发运司新米,逐仓寄敖收管。遇物贵贱,即粜籴如本法,以平市价,九月一日行。惠卿言,州县差役之法,久以为弊,重役之家,至有破产,而侥幸者,役不一名。有衙前、承符、散从之类,色役非一,其弊尤甚,不可胜言。于是朝廷置局详定利害,而以文字送制置条例司看详,司农实兼领之。公以为今欲除去宿弊,使民乐从,然所宽优者,则乡村朴惷不能上达之甿;所裁取者,则任官并兼易致人言之豪户;以至衙司、县官皆恐无以施诛求巧舞之奸。新法之行,尤所不便。官吏既不能明见法意,抑又惑于言者之多,筑室道谋,难以成就。以是为牒具析所以措置施行之状,极于详尽,檄诸路监司,使之如法推行,卒罢差役法。令当役人户以等第均出,曰“免役钱。”而一切募人充役,随本役轻重以钱给之。其坊郭等第户及未成丁、单丁、女户、寺观、品官之家,旧无色役者,皆以等第均出,曰“助役钱”。四年十月一日,乃颁募役法。)

  比部郎中、提举江南西路常平等事王直温权本路提点刑狱,兼提举常平如故。提点刑狱兼提举常平自直温始。是月又除董仪,今削去,止存事始。

  翰林学士承旨王珪等言:“英宗时,文臣磨勘已展为四年,比之武臣年限相若,其武臣不可更展。乞自今应正任刺史、团练、防御使以上迁官未满十年者,非有显效,遇非次恩,止与移改州镇。十年内有过犯者,仍比文臣展年。”从之。

  丁未,诏:“青苗钱委诸路转运、开封府界提点、提举司,每年相度留钱谷,以备非时赈济出粜外,更不限时月,止作一料给散,却作一料或两料送纳,以便人情;如愿分两料请者,亦听。”司马光云:王广廉在河北,民不能偿春料,乃更俵秋料使偿之,民受之知县厅,即输之主簿厅。此事当考。

  废管勾睦亲、广亲宅并提举郡县主宅所,归大宗正司,从知宗正丞张稚圭请也。先是,宗室举动,皆为管勾内臣所拘制,稚圭始请罢之,上令并罢郡县主宅提举。管勾内臣拘制,据司马光日记。

  庚戌,著作佐郎张琥编修中书条例。琥,洎孙也。琥墓志,王存撰,实录阙传。

  诏欧阳修不合不奏听朝廷指挥,擅止散青苗钱,特放罪。修在青州常奏疏,曰:伏见朝廷新制,俵青苗钱以来,中外之议,皆称不便,多乞寝罢,至今未蒙省察,臣敢条陈三事:其一,议者言,青苗钱取利于民为非,而朝廷深恶其说,至烦圣慈命有司具述本末,委曲申谕中外,以朝廷本为惠民之意。然告谕之后,搢绅之士,议论益多。至于田野之民,蠢然固不知周官泉府为何物,但见官中放债,每钱一百文要二十文利,是以申告虽烦,而莫能谕也。臣亦以为等是取利,不许取三分,而许取二分,此孟子所谓以五十步笑百步者。以臣愚见,必欲使天下晓然知取利非朝廷本意,则乞除去二分之息,但令只纳元数本钱,如此始是不取利矣。盖二分之息,以为所得多耶?固不可多取于民;所得不多耶?则小利又何足顾。何必以此上累圣政?

  其二,检详元降指挥,如灾伤及五分以上,则夏料青苗钱令于秋料送纳,秋料于次年夏料送纳。臣窃谓年岁丰凶,固不可定,其间丰年常少、而凶年常多,今所指挥,盖只言偶然一料灾伤耳。若连遇三两料水旱,则青苗钱积压拖欠数多;又若才遇丰熟,却须一并傕纳,则民永无丰岁矣。至于中小熟之年,不该得灾伤分数,合于本料送纳者,或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本料尚未送纳了当,若令又请次料合俵钱数,则积欠转多,必难催索。臣今欲乞人户遇灾伤,本料未曾送纳者,及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不纳者,并更不支俵与次料钱。如此,则人户免积压拖欠,州县免鞭扑催驱,官钱免积欠失陷。

  其三,窃闻议者多以抑配人户为患,所以朝廷屡降指挥,丁宁约束州县官吏不得抑配百姓。然诸路各有提举、管勾等官往来催促,必须尽钱俵散而后止。朝廷虽指挥州县不得抑逼百姓请钱,而提举等官又却催促尽数散俵,故提举等官以不能催促尽数散俵为失职,州县之吏亦以俵钱不尽为弛慢不才,上下不得不递相督责者,势使之然,各不获已也。由是言之,理难独责州县抑配矣。以臣愚见,欲乞先罢提举、管勾等官,不令催督,然后可以责州县不得抑配。其所俵钱,任民情愿,专委州县随多少散之,不必须要尽数,亦不必须要阖县之民户户尽请。如此,则自然无抑配之患矣。

  臣不能深识远虑,所见目前止于如此。然而青苗之议,久已喧然中外,群臣乞行寝罢者不可胜数,其所陈久远利害必已详尽而无遗矣。一日陛下赫然开悟,悉采群议,追还新制,一切罢之,以便公私,天下之幸也。若中外所言虽多,犹未能感动天听,则见行不便法中有此三事尤系目下利害,伏望特赐裁择。又奏:“勘会今年二麦才方成熟,尚未收刈,已系五月,又合俵散秋料钱数。窃缘夏料

  已散钱尚未有一户送纳,若又俵散秋料钱,窃虑积压拖欠,枉有失陷官钱。臣已指挥本路诸州军,并令未得俵散秋料钱,别候朝廷指挥去讫。臣伏思除臣近所起请灾伤未纳及人户拖欠不纳者,乞且不俵次料一事外,臣今更有愚见,不敢缄默。臣窃见自俵青苗钱以来,议者皆以取利为非,朝廷深恶其说,遂命所司条陈申谕,其言虽烦,而不免于取利。然犹有一说者,意在惠民也。以臣愚见,若夏料钱于春中俵散,犹是青黄不相接之时,虽不户户阙乏,然其间容有不济者,以为惠政,尚有可说。若秋料钱于五月俵散,蚕麦成熟,人户不乏之时,何名济阙?直是放债取利尔。若二麦不熟,则夏料尚欠,岂宜更俵秋料钱,使人户积压拖欠?以此而言,秋料钱可以罢而不散。欲望早降指挥。”

  中书言修擅止给青苗钱,欲特不问罪。王安石论修殊不识藩镇体,乃降是诏。先是,上复欲用修执政,问王安石以修何如邵亢,安石曰:“修非亢比也。”又问何如赵抃,安石以为胜抃。它日又问何如吕公弼,其意欲以代公弼也。安石谓胜公弼。又问何如司马光,安石亦谓胜光。上遂欲用之。安石曰:“陛下宜且召对,与论时事,更审察其在政府有补与否。”乃遣内侍冯宗道,赐以太原告敕,谕令赴阙朝见讫之任。安石又曰:“修性行虽善,然见事多乖理。陛下用修,修既不尽烛理有能惑其视听者,陛下宜务去此辈。”上问谁与修亲厚,良久,曰:“修好有文华人。”安石盖指苏轼辈,而上已默谕。明日,安石又白上曰:“陛下欲用修,修所见多乖理,恐误陛下所欲为。”上患无人可用,安石曰:“宁用寻常人不为梗者。”上曰:“亦须用肯作事者。”安石曰:“肯作事固佳,若所欲作与理背,即误陛下所欲为;又陛下每事未免牵于众论,或为所牵,即失事机,此臣所以不能不豫虑也。”时已除修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四月十二日。上曰:“待修到更徐议之。”于是安石知修决不附己,益毁之曰:“臣固尝论修在政府必无补时事,但使为异论者附之,转更纷纷耳。”它日上论文章,以为华辞无用,不如吏材有益。安石曰:“华辞诚无用,有吏材则能治人,人受其利。若从事于放辞而不知道,适足以乱俗害理。如欧阳修文章于今诚为卓越,然不知经,不识义理,非周礼,毁系辞,中间学士为其所误几至大坏。”时修方力辞新命,上未许也。七月三日辛卯,听辞宣徽、太原。

  诏以京朝官曾历通判、知县者四人,分治开封府新旧城左右厢。凡斗讼,杖六十已下情轻者得专决;及逋欠、婚姻两主面语对定,亦委理断。其先所差使臣并罢之。从权知开封府韩维请也。

  皇城使、开州团练使沈惟恭除名,琼州安置;进士孙棐处死。惟恭,贵妃沈氏之弟,故宰相伦之孙。棐,开封人,惟恭门下客也。惟恭以干请恩泽不得志觖望,尝为棐言:“皇子生,必不久。”语涉呪诅;又假他人指斥乘舆之言以语棐。棐希惟恭意,每见辄诋时事,亦尝指斥乘舆。后又诈为司马光陈五事章疏,以示惟恭,词极不逊。惟恭转以示人,四方馆归司官张泽得之,以示閤门使李评,评奏之,故败。棐既伏诛,余传写人皆释罪。四月八日吕公著责时,魏泰妄载棐事,已辨之于彼。考林希野史云:“初,司马光贻书王安石,阙下争传之。安石患之,凡传其书者,往往阴中以祸。民间又伪为光一书,诋安石尤甚,而其辞鄙俚。上闻之,谓左右曰:“此决非光所为。”安石盛怒曰:“此由光好传私书以买名,故致流俗亦效之,使新法沮格,异论纷然,皆光倡之。”即付狱穷治其所从得者,乃皇城使沈惟恭客孙杞所为。惟恭居常告杞以时事,又语尝涉乘舆,戏令杞为此书,以资笑谑。狱具,法官坐惟恭等指斥乘舆,流海岛,杞弃市,以深禁民间私议己者。其后,探伺者分布都下。希所云孙杞,即孙棐也。自此探伺者分布都下,要当表而出之。五年正月丁未,曾孝宽云云。

  制置条例司言:“诸路科买上供羊,民间供备几倍。而河北榷场博买契丹羊岁数万,路远抵京则皆瘦恶耗死,屡更法不能止,公私岁费钱四十余万缗。近委著作佐郎程博文访利害,博文募屠户,以产业抵当,召人保任,官豫给钱,以时日限口数斤重供羊,人多乐从,得以充足岁计。除供御膳及祠祭羊依旧别圈养栈外,仍更栈养羊常满三千为额,以备非常支用。”从之。博文所裁省冗费凡十之四,人甚以为便。先是进呈条例,上批曰:“屠户情愿本家宰杀亦听一节可删去。”恐以死肉充故也。羊事条目极多,而上一阅遂见此,人莫不称叹。盖上于天下所奏报利害,擿其精要类如此。朱本用日录删改旧本,新本并从朱本,今亦从之。

  群牧判官王诲上群牧司编敕十二卷,行之。诲,举正子也。

  诏:武臣诸州未立定合兼钤辖州军,今后除河北、河东、陕西知州带经略安抚使及都总管外,河北雄沧、河东代潞并兼本州驻泊兵马钤辖,余州军兼管勾本州驻泊军马公事,其正任防御、团练使以上知州,自依旧制。元年十二月乙卯可参照。

  又诏:广南西路沿边外州军,别无通判或别官兼职官处,止令知州专管勾常平;其检点诸县钱谷,即差曹官或县官。

  辛亥,京东安抚司言:“青州益都进士苏丕,天圣五年尝至礼部,自后绝意进取四十余年,今七十六岁,乞以丕合该恩泽,赐一处士名目。”诏赐丕号安退处士。

  壬子,诏罢入合仪。先是,翰林学士承旨王珪等言:“谨案入合者,乃唐只日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紫宸与今同,而唐宣政殿,即今文德殿。唐制,天子坐朝,必立仗于正衙。若止御紫宸,即唤正衙仗自宣政殿东西閤门入,故谓之‘入合’。五代以来,废正衙立仗之制,今閤门所载入合仪者,止是唐常朝之仪,非为盛礼,不可遵行。”故罢之。

  江、淮等路发运使薛向言:上供米六百二十万石,见已装发,其召募客纲所运二十六万余石入京已过元额,乞理充来年岁计之数。”从之。二年九月十六日可考。

  工部尚书致仕李兑卒。

  丁巳,京东转运使、工部郎中、直龙图阁王广渊为河东转运使。曾公亮初欲差权,王安石以为广渊在京东宣力,当正除。且曰:“广渊与周孟阳俱侍读,孟阳已得修撰,广渊不应但权转运使。”上从安石言,遂正除。广渊为京东漕在二年十二月八日。

  诏:“国家以西枢内辅,赞翊本兵,任为重矣,而狃于旧制,自右职升朝以上,必兼择而除之。是以三公府而亲有司之为,非所以遇朕股肱之意也。今使臣增员至众,非张官置吏以总其事,则不足以一文武之法,而砺中外之才。宜以审官院为审官东院,别置审官西院,差知院官两员,专领閤门祗候以上至诸司使磨勘、常程差遣。命右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齐恢为知院,兵部郎中韩缜同知,仍以太常礼院治所为审官西院,其礼院归太常寺置局。”先是,上论及大使臣磨勘及常程差遣,欲付之三班。王安石与韩绛以为不如置西院付之,上即令置,然未尝与枢密院议也。及文彦博等对,乃言其不便,曰:“屡与大使臣因差遣相见,尚患不知其人,付之审官,则愈不知,缓急难为选擢矣。”上曰:“欲知之,不在数见。”又曰:“如王庆民事,密院乃当知,大使臣常程差遣何足预?”王安石曰:“省细务乃可论大体。”绛曰:“此事于枢密吏人即不便。”彦博曰:“果合如此,亦不论吏人便与不便。”彦博退,上语及西院事,安石曰:“枢密院亦止是五代分置。”曾公亮曰:“欲分宰相权尔。”上曰:“前代乱,岂缘不分枢密院乎?”安石曰:“纲纪修,视听不蔽,则人主权自然归一。不然,则枢密亦能专权,如史洪肇之徒是也。五代用武,故政出枢密,宰相备位而已,非治法也。”故降是诏。议者谓绛及安石协谋,欲沮彦博,且夺其权,因建此议。然先时大使臣差遣皆属枢密院,无先后名次,时人亦颇患其不平也。颇患其不平,此据司马光日记。

  是日,上曰:“韩缜言,王庆民部内城壁不葺,军械不修,弓箭手多是疲小虚名,数任之间,累为帅府所荐,朝廷迁擢不一,岂可不案治?”欲差官往案治。王安石曰:“韩缜是本路转运使,自当案治,只可召缜谕旨令举劾。”吕公弼曰:“见韩缜言数处器甲、城壁不整齐,其使臣却干事可惜,所以重于案劾。”安石曰:“朝廷要立法,即惜人材不得。”上曰:“诸葛亮尚能斩马谡,非不惜谡材,盖不斩谡则法不立故也。”安石曰:“前代有白衣领职者,若有罪当黜罚,而其材足藉,尚可策励,即以权领旧职无妨。如此,则法立而材不废。”上卒从安石言。

  戊午,新作来远驿,增葺旧马军都虞候公廨为之,以待蕃客。旧纪书作来远驿,新纪不书。

  知郁林州赵奎言:“本州岁役车丁运盐,输容州北流县给容、邕等州出卖,初官给钱买牛造车,其后牛死车败,皆车丁自办,遇运盐月,人给钱二百、米一石,仍禁以牛车乘载私物,车丁不堪其苦。欲乞自今车丁不给钱米之月,听以牛车顾载私物。”从之。

  先是,修内司军士孔用等白昼入内阁盗金银器物,提举修内副都知张若水自劾不觉察,诏释之。知谏院胡宗愈言,若水等当重贬窜,以惩不恪。诏候开封府案上取旨。宗愈又言,若水尝在庆州,韩绛素结之,阴庇护若水。宗愈寻斥,案宗愈因谏分审官西院之不便,且言李定非才故黜,不缘此事也。若水卒不问。

  上封者言:“宗室正任刺史以上听差殿侍或三班差使、殿侍祗应;其余宗室所室所授殿侍,乞以亲事、辇官及近上军分补充,其书表、宅案、客司等亦乞裁损。”诏大宗正司定夺以闻。朱本签贴云:事小兼会问不见施行,合删去。李埴十朝纲要云:是月,夏人大举入寇庆州,筑纳干堡,知庆州李复圭遣钤辖李信等击之,败还。复圭又遣将梁从吉别攻夏人金汤、白豹等寨,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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