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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四年四月


  夏四月癸亥,幸金明池观水嬉,燕射琼林苑。旧纪书幸西池、苑,新纪不书。

  乙丑,命知制诰宋敏求,看详减省银台司文字、都官员外郎王庭筠,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刘瑾,殿中丞宋温其,著作佐郎钱长卿、曾布,前河西县令杜纯,并为编敕删定官。庭筠尝奏疏称颂王安石所定谋杀刑名,而温其素为王安石检法,赞成其事者也。此据司马光日记。温其,介休人。布,巩弟。纯,甄城人。庭筠、长卿未详,曾布八月二十三日编中书例。

  给度僧牒五百,付秦凤路。经略使李师中言制置招纳蕃部及募敢死士,须金帛以备支费。三司乞赐银绢各五千。上批银绢必不免科散坊郭户,乃以度僧牒赐之。

  丙寅,辽主遣永州观察使耶律宽、卫尉少卿程冀,其母遣怀德军节度使萧禧、太常少卿张冀来贺同天节。

  丁卯,以新及第进士叶祖洽为大理评事,上官均、陆佃为两使职官,张中、程尧佐为初等职官,第六人以下为判、司、主簿或尉,第三甲并诸科同出身并守选,仍命翰林学士范镇、龙图阁直学士张掞同吏部流内铨注拟。张中,开封人。程尧佐,丹陵人。

  罢全州岁贡班竹帘。

  给度僧牒五百,付两浙转运司,分赐经水灾及民田薄收州军,召人纳米或钱赈济饥民。

  国信所言:“贺同天节辽使至临清驿,有契丹迪列子夷离根夜刺同宿契丹,死者四人,伤者十二人,除孝赠钱绢外,余未敢支赐。”诏:“伤死者更给对见生饩节衣、朝辞例物等,如病死者例。其迪列子夷离根亦准此给,如死,亦以孝赠赐之。”

  戊辰,诏:“御史中丞吕公著,比大臣之抗章,因便坐之与对,乃诬方镇有除恶之谋,深骇予闻,乖事理之实,可翰林侍读学士、知颍州;权知开封府、翰林学士兼侍读韩维权御史中丞;知太原府、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冯京为翰林学士兼端明殿学士、知开封府。”

  公著在言职,累奏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提举常平官,最后言:“祖宗承五季之乱,法度草剏,固亦未尽及古,至于临下以简,御众以宽,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则汉、唐之盛无以加也。是以有国百年,民心欣戴,虽凶年饥岁,流离至死,而无有背叛之心者,良以仁恩厚泽足以深结之也。惟是日月既久,事或有弊,此陛下所以临朝奋然,思欲惩革。然而设施措置未得其术,才及一二末事,颇已咈戾众心,是以内外乖离,人人危惧。窃以祖宗以来,所以深得人心者,艰难积累,固非一日,今岂可以一二末事轻失其心?人心一摇,未易复收,后虽有善政,亦难行矣。况上下危疑之际,难安易动,此臣所以为寒心也。伏望陛下仰思先烈,俯察物情,凡所施为,务在仁厚,无致近薄,以敛众怨,则人心悦而天意得矣。”又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制置一司,上既不关政府,下又不委有司,是以从初置局,人心莫不疑眩,及见乎行事,物论日益腾沸。盖朝廷大事,无不出于二府,惟是制置条例,实系国家安危,生民休戚,而宰相不得与闻。若宰相以为可,自宜与之共论;以为不可,亦不当坐观成败,但书敕尾而已。至于仓、场、库、务琐细利害,又恐不必执政大臣然后能集。臣又闻,圣人之政,贵乎显仁藏用。管仲,霸者之佐耳,及其为寓令,犹曰法成而邻国不知。今朝廷处置,实未能有利及民。然而先置一司,使天下疑惑愁怨,至今不定,恐非策之得者也。乞检会臣前奏施行。”皆不听。乃求罢职,家居俟命。是月乙丑,诏复除公著旧职、同提举诸司库务,韩维为中丞,李中师权知开封府。命且下,复留之。至是乃黜公著,且以冯京代中师。

  王安石著时政记,曰:“公著数言事失实,又求见,言‘朝廷申明常平法意,失天下心。若韩琦因人心如赵鞅举甲,以除君侧恶人,不知陛下何以待之’?因涕泣论奏,以为此社稷宗庙安危存亡所系,又屡求罢言职。上察其为奸,故黜。初,上欲明言公著罪状,令曾公亮等以旨谕当制舍人。公亮谕宋敏求草制但言引义未安而已。安石曰:‘圣旨令明言罪状,若但言引义未安,非旨也。’敏求草制如公亮所教。翌日再取旨,公亮、陈升之、赵抃等皆争以为不可。上曰:‘公著有远近虚名,不明言罪状,则人安知其所以黜,必复纷纷矣。’公亮等以为,如此则四方传闻大臣有欲举甲者,非便;且于韩琦不安。上曰:‘既黜公著,明其言妄,则韩琦无不安之理;虽传闻于四方,亦何所不便?’公亮等犹力争,至日旰,上终弗许,而面令升之改定制辞行之。”安石所记如此。后公著复召用,至哲宗即位,领实录事,上奏:“臣先任御史中丞,前后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论差官散青苗钱不当,不蒙施行,五乞责降外任差遣。亦尝入对面陈,蒙神宗曲赐敦谕,圣意温厚,初无谴怒之旨。四月五日,闻除臣翰林学士兼侍讲学士、宝文阁学士、知审官院,臣于六月再奏,以言事不效,乞降责,至七日,闻有指挥落两学士,黜知颍州。是时王安石方欲主行新法,怒议论不同,遂取舍人已撰词头,辄改修,添入数句,诬臣曾因对论及韩琦以言事不用,将有除君侧小人之谋。缘臣累次奏对,不曾语及韩琦一字,方欲因入辞自辨,时已过正衙,忽有旨放臣朝辞,令便赴任。至元丰中,臣再对朝廷,先帝待臣甚厚,未几,遂除柄任,及尝赐臣手诏,大略云:‘顾在廷之臣,可以托中外心腹之寄,均皇家休戚之重,无逾卿者。’被诬遭逐,全不出于圣意,止是王安石怒臣异议,吕惠卿兴造事端。日月既久,臣本不欲自明。适以宰职总领史任,今实录若即依安石所诬编录,既因臣提举修进,则便为实事,它时直笔之士虽欲辨正,亦不可得。望以臣奏付实录院,许令纪实,以信后世。”内批:“依所奏施行。”时元祐二年也。

  司马光记所闻于赵抃曰:“上谕执政,以吕公著自贡院出,上殿言,朝廷推沮韩琦太甚,将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王安石怨公著叛己,因此用为公著罪。及中书呈公著责官诰词,宋敏求但云‘敷陈失实,援据非宜。’安石怒,请明著罪状。陈升之不可,曰:‘如此,使琦何以自安。’安石曰:‘公著诬琦,于琦何损也!如向日谏官言升之媚内臣以求两府,朝廷岂以此遂废升之?’皆俛首不敢对。上既从安石所改,且曰:‘不尔,则青苗细事岂足以逐中丞?’”光又云:“公著素谨,初无此对,或谓孙觉尝为上言:‘今藩镇大臣如此论列而遭挫辱,若唐末、五代之际,必有兴晋阳之师以除君侧之恶者矣。’上误记以为公著也。”公著家传云:三月十一日壬寅,谏官孙觉见上论青苗事,且言条例司驳韩琦疏镂板行下,非陛下所以待勋旧大臣意。赖琦朴忠,固无它虑,设当唐末、五代藩镇强盛时,岂不为国生事乎?后二日甲辰,公著见上,复极论青苗事,然未尝及琦也。已而,上谓执政曰:“吕公著、孙觉皆极言青苗不便,且云驳难韩琦非是。”因面诘王安石、韩绛不当镂板,初无罪觉意也。觉既被黜,执政遂以觉语加公著。及公著黜,觉犹舣舟城东,未赴广德,乃谓人曰:“韩琦事独觉尝言及耳。”然后人知公著未尝言琦。又云:“公著兄女嫁琦子者二人,公著必不肯诬琦。”又公著自三月十三日后不复对,凡二十二日乃罢中丞。诚使公著诬琦而上以为罪,自当即日加谴,不应如是之久,又必不应先除三学士职也。家传所载如此,今但从司马光记闻,不敢用家传证国史也。然光记此事,亦与家传不殊耳。元祐实录载王安石时政记及吕公著奏,其书法甚允当。朱本乃云:先帝实录不应载元祐文字,并加删削,全用安石日录,今仍存元祐旧本,并附司马光所记云。魏泰东轩录云:熙宁初,朝廷初置条例司,诸路各置提举常平官,及俵常平钱,收二分之息。时韩魏公镇北都,上章论其事,乞罢诸路提举官,常平法依旧不收二分之息。魏公精于表章,其说从容详悉,无所伤忤者。皇城使沈惟恭者,辄令其门客孙棐诈作魏公表云:“欲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奸。”表成,惟恭以示閤门使李评,评夺其焒以闻。上大骇,下惟恭、孙棐于理。而御史中丞吕公著因便坐奏事,犹以棐言为实。上出魏公章送条例司。惟恭流海上,孙棐杖杀于市,罢公著中丞,出知颍州。制曰:“比大臣之抗章,因便坐而与对,乃厚诬方镇有除恶之谋,深骇予闻,乖事理之实。”盖谓是也。按司马光记孙棐事亦甚详,初不云诈作魏公表,恐泰妄也。旧纪书御史中丞吕公著言王安石失当,降为翰林侍读学士、知颍州。新纪不书,当从旧纪。

  壬申,知青州、观文殿学士、兵部尚书欧阳修为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宣徽使自皇祐三年著令毋过二员,后富弼以宣徽使判并州,于时已有二员,诏以边任故,权增一员。至是,郭逵、王拱辰已为宣徽使,并修为三,用弼例也。太原阙守,上初欲用滕甫,议不合,遂用修。上初疑修以病不肯往,王安石曰:“试敦谕并稍加恩礼,必肯往也。”因授宣徽使,修卒辞之。七月三日乃听修辞。五月二十一日修止俵青苗,特放罪。

  癸酉,大宴集英殿。

  丁丑,韩维权知开封府,冯京权御史中丞。王安石既引韩绛同制置三司条例,又荐维以代吕公著,欲其兄弟助己也。曾公亮等皆以为如此必致人言,绛亦言臣弟必不敢当。命既下,陈襄既言其不可,维力言:“兄绛方任枢密副使兼条例司,议论所及非一。御史中丞于朝廷阙失无所不当言,不言则废公议,言之则废私恩。且吕公著论青苗事用此罢,臣代其任,自处之地,不得无嫌,且无以屈士大夫之论。”又屡面对,引义坚切,卒与京易任。初,命李中师权知开封,既而以中师不允人望,罢之。曾公亮等始建议欲召吴中复为中丞。王安石曰:“中复鞫李参事,人皆以为附文彦博,恐非正人,陛下宜自察之。”乃不果召。及罢中师,又欲召中复尹京。王安石曰:“臣昨奏中复附文彦博事,无可考,恐难信。如前日不放提举官所差指使下县,若不以闻,当申条例司,此于韩琦有何关预?中复乃申琦,其枉道媚韩琦如此,亦足以知其为人也。”卒罢之。

  诏秘书丞邹何令审官院与先次合入差遣。何举御史,既召对,罢之。

  戊寅,秘书丞、集贤校理、同知谏院胡宗愈同判司农寺。

  诏秦凤路都钤辖向宝兼提举秦州西路缘边蕃部,王韶加同事。宝旧为管勾,后命韶为提举,上以为轻重不伦,故正之;命张守约依旧专管勾东路蕃部,寻皆罢。

  初,文彦博、陈升之皆以为宝宜为提举,既而王安石独进曰:“向宝素坏王韶事,韶言有两族不可招抚者,以宝沮害其事故也。今令与韶共事,又在其上,即韶事恐不可成。”陈升之曰:“宝虽带此名,然止在其城中,即亦何害?”安石曰:“宝既为官长,即所属吏皆严惮之,其势足以沮事,何谓无害?兼因边事出城,即更足以乱韶事。”时李中师有奏,言:“用韶提举,若不令宝都大提举,即失宝心,不肯尽节。”于是升之亦以其言为然。安石曰:“朝廷用一王韶,于宝有何亏损,乃不肯尽节?如汉高祖得陈平于亡虏,即令尽护诸将,诸将何尝不尽力?”上与枢密院再议,文彦博固执前说,上因令罢宝命,乃用急脚递追还。寻复罢,此诏据朱本,新本遂削去,不知果是何日。

  己卯,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赵抃为资政殿学士、知杭州。王安石更张政事,抃屡言其不便。及安石家居求去,上谕执政罢青苗法,抃独欲俟安石参假,由是新法不罢。抃大悔,复上言:“臣近以制置条例司遣使四十余人,驰传天下,人情惊扰,物论諠哗,累具奏陈,并与宰臣等数尝面奏,乞罢诸路提举官属,其常平等事,一切责成监司,信赏必罚,孰敢慢者?而王安石强辨自用,动辄忿争,以天下之公论,为流俗之浮议,顺非文过,违众罔民。近制置司所差官,如张次山、吴师孟、范世京等七八人,恳辞勇退,惟恐不得所请。夫要职显任,人之所欲,彼不愿就者,盖知事悉乖戾,不敢当之。昨日安石再举西川、福建提举官四员,其愎如此,而欲止人浮言,是所谓恶醉而强酒也。近臣、侍从、台谏官力言制置司不便,司马光因罢枢密副使之命,中外人情,莫不怪骇;李常家居待罪多日;孙觉、张戬、程颢三人,各与安石论列于中书,又悉尝上殿乞罢言职;今日吕公著、范镇俱请郡。朝廷事有轻重,体有大小。以言乎财利于事为轻,而天下之民心得失为重矣;以言乎提举官于体为小,而禁近与耳目之臣用舍为大矣。今夫不罢财利,而失天下民心,是去重而取轻也;不罢提举官,而弃禁近耳目之臣,是失大而得小也。今中外人情恟恟如此,更乞酌事之重,惜体之大,罢其轻者小者,变祸为福,易于反掌耳。”因累章乞罢,遂命出守杭州。杭故多盗,闻抃性宽,细民益聚为盗,抃捕获情重者配他州,遂散去,境内以清。

  吏部侍郎、枢密副使韩绛参知政事。绛间与王安石同奏条例司事,尝赞上曰:“臣见王安石所陈非一,皆至当之言可用,陛下宜深省察。”故安石尤德之。此语据王安石五月五日所录。侍御史知杂事陈襄言:“窃闻已制命除韩绛枢密副使、兼参知政事,绛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绛之意,似乎不厚矣。陛下始以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未几,升之用事迁为丞相,而绛又领之。曾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此事也。臣欲乞罢绛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德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如陛下不欲追罢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

  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案:宋史以定除御史里行为癸未日事,未知孰是。定素与王安石善,孙觉归自淮南,荐定极口,因召至京师。定初至,谒李常,常问南方之民以青苗为如何,定言皆便之,无不善者。常谓曰:“今朝廷方争此,君见人切勿为此言也。”定即日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据实而言,不知京师不得言青苗之便也。”安石喜甚,遂奏以定编三司岁计及南郊式,且密荐于上,乞召对;谓定曰:“君上殿当具为上道此。”及见,上果问常平新法,定对如安石所教。上悦,批付中书,欲用定知谏院,曾公亮、陈升之以为前无此例,固争之,乃改命焉。编式乃二年十二月三日。

  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程颢权发遣京西路提点刑狱。颢先上疏言:“臣闻天下之理,本诸简易,而行之以顺道,则事无不成。故曰智者如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舍而之于险阻,则不足以言智矣。盖自古兴治,虽有专任独决能就事功者,未闻辅弼大臣人各有心,暌戾不一,致国政异出,名分不正,中外人情交谓不可,而能有为者也。况于措置沮废公议,一二小臣实与大计,用贱陵贵,以邪妨正者乎!凡此皆天下之理不宜有成,而智者之所不行也。设令由此徼幸事小有成,而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寖衰,尤非朝廷之福。矧复天时未顺,地震连年,四方人心,日益摇动,此皆陛下所当仰测天意,俯察人事者也。臣奉职不肖,议论无补,望允前奏,早赐降责。”故罢。朱本削去颢疏,云:时政记不载。颢被责非缘此疏,前史官妄载。改书云:以数言常平新法乞责降,故有是命。按:颢此疏岂非言新法?绍圣史官猥为王安石讳,遂欲盖抹正论,辄加删修,今仍从元祐新本。吕本中杂说:正叔尝说新法之行,正缘吾党之士攻之太力,遂至各成党与,牢不可破。且如青苗一事,放过何害?伯淳作谏官,论新法,上令至中书议。伯淳见介甫,与之剖析道理,气色甚和,且曰:“天下自有顺人心底道理,参政何必须如此做?”介甫连声谢伯淳曰:“此则极感贤诚意,此则极感贤诚意。”此时介甫亦无固执之意矣。却缘此日张天祺至中书力争,介甫不堪,自此彼此遂分。

  辛巳,祁国长公主进封卫国长公主。

  淮南转运使、屯田郎中谢景温为工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景温雅善安石,又与安石弟安国通姻。吕公著之为中丞也,人谓景温必先举御史,及公著罢,乃有此除。先是安石独对,问上曰:“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上曰:“此由朕置台谏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群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不能免其纷纷也。”此安石三月十六日对上语。于是专用景温。司马光日记云,自是不复置中丞。按:此时已除冯京中丞,但未到耳,陈荐权台事。不知日记何以云耳,恐误也。

  知遂州、职方郎中向宗道都大催遣广济河辇运。初,张次山力诋新法,辞提举常平仓弗就。会广济遣运阙官,曾公亮在病告,安石摄禘祭致斋。次山与陈升之有连,升之亟言次山可用。命既下,而中旨谓次山资浅,改付宗道。其实安石恶次山异己,言于上而罢之。

  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宋敏求言:“中书送李定除权监察御史里行词头,伏以御史之官,旧制须太常博士经两任通判方许奏举。景祐初,以资任相当者少,始许举通判未满任者。去岁骤用京官,今又幕职官便升朝著,处纠绳之地。臣恐弗循官制之旧,未厌群议,其词头未敢具草。”且以疾辞知制诰。

  壬午,宋敏求罢知制诰,以上批敏求“文字荒疏,旷其职业,不能者止,于义可从”也。于是王安石曰:“敏求草吕公著制,臣谕圣旨,令明著罪状,反用曾公亮语,止云‘援据匪宜’而已,此是自违圣旨,已幸朝廷不问,乃更辞职。”上乃令从敏求请罢职。及呈敏求诰词,上又令因著其前者失职之罪。曾公亮以为无罪可著。上曰:“令作公著诰辞,初不依旨明言罪状,乃宣言于外,以为朝廷改诰词须当乞免知制诰。改诰词亦常事,何致如此?此乃挟奸,见朝廷前者不加罪,故今敢如此尔。”安石曰:“敏求作公著诰词,曾公亮虽云‘但言援据失宜’,而臣即谕圣旨,令明著罪状。敏求不用臣所谕旨,而从公亮之言,此岂得无罪?”公亮曰:“舍人是中书属官,止合听宰相处分。”安石曰:“舍人乃行圣旨,岂是行宰相处分?”上曰:“若止一人说与则可,缘王安石又说圣旨,既所传不同,即合覆奏,如何即草制?”公亮不肯从。上曰:“但止说‘文字荒芜,失其职守’罢之可也。”公亮曰:“若失守,即是臣致其如此。”时已日旰,安石曰:“改作‘旷其职业’亦可。”上从之。公亮因请罪,上曰:“不须尔。”公亮曰:“不敢更上章。”拜谢于上前而退。墨本云上批十六字。朱本云元无上批,止是司马记事云有此语,不可便为上批,改云舍人院草制。新本复用墨本,今从之。旧纪书宋敏求论李定以军事推官为御史非旧制,罢知制诰。新纪不书,当从旧纪。十二月十四日,敏求为修撰。

  右正言、秘阁校理李常落职为太常博士、通判滑州。常言:“散常平钱流毒四海,又州县有钱未尝出而徒使民入息者。”上令具州县吏姓名至五六,终不肯具,而求罢职,故黜。前此,上谓执政曰:“李常终不肯分析,朕再三谕以此止是欲行遣违法官吏,常坚云体不合分析。”曾公亮曰:“台谏官自前许风闻言事,难令分析也。”上曰:“欲令说是何人言,或以所言不实罪谏官,即壅塞言路。今令说违法官吏是何人,因何却不肯?”王安石曰:“许风闻言事者,不问其言所从来,又不责言之必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之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此是许风闻言事。今所令分析,止欲行遣官吏,何妨风闻?”及是,上令改常正言为博士,仍明著常罪曰:“言事反复,专为诋欺。”是日,又呈常疏,有云:“陛下一宫殿之费百余万,一宴游之费十余万,乃令大臣剥肤椎髓掊敛百姓。”上笑曰:“近闻人谤如此,乃是常疏中语。”安石曰:“陛下即位,未尝营缮及事外游宴,惟修太皇太后、皇太后两宫尔,而常敢于诬上如此!”

  上批:“监察御史里行张戬侵侮柄臣,诬罔事实;王子韶外要守正之名,内怀朋奸之实,所入章疏,与面奏事前后反复不一。”并落职知县:戬,江陵府公安;子韶,江宁府上元。戬屡言青苗不便,最后上疏曰:“近乞罢制置司及诸路使者,并言散钱取利为害;及安石处事乖谬,专为聚敛,好胜遂非,很愎日甚;吕惠卿险薄奸凶,尚留君侧;而曾公亮、陈升之、赵抃等,心知其非,依违不断,观望畏避,颠危莫扶,及识昧知几,言乖误主,均为有罪,乞正严诛等事,并未施行。今大恶未去,横敛未除,不正之司尚存,无名之使方扰,臣自今更不敢赴台供职,居家待罪。”又言:“韩绛代陈升之领条例司,左右徇从安石,与为死党,遂参政柄。李定邪谄,自幕官擢台职。陛下惟安石是信,今辅以绛之诡随,台臣又得李定之比,继继其来,牙蘗渐盛,臣岂敢爱死而不言哉?”戬论韩绛、李定,据戬附传增入。按:绛除参政、定御史,皆四月十九日,戬责以二十二日。墨本云臣自今月十二日以后更不赴台供职。盖二十二日也,墨本偶脱“二”字耳。若十二日以后既不赴台供职,则不应更论绛、定,今附本月日。戬二十三日家居待罪,其日便责,亦可见当时事势云。子韶尝乞追孙觉、吕公著谪命,及言台谏方论青苗,乞罢兄子渊管勾京东常平差遣。先是,上谓执政曰:“王子韶言‘青苗法实不便,但臣先与此议,不敢论列’。小人首鼠两端,当黜之。”知杂陈襄亦奏子韶回邪反复,阴荐子渊为常平使者,请罢其言职故也。朱本删陈襄论子韶,以为时政记所无,今依新史复存之。又据襄奏增荐子渊事。

  戬、子韶皆以知县资序为御史,至是,曾公亮请皆以为通判,王安石不可,上从安石议。戬既上疏,又诣中书力争,辞气甚厉。公亮俯首不答,安石以扇掩面而笑。戬怒曰:“参政笑戬,戬亦笑参政所为。岂但戬笑,天下谁不笑者?”陈升之解之曰:“察院不须如此。”戬顾曰:“只相公得为无过耶?”退即家居待罪,其日遂与子韶同黜。

  诏:“累戒河东、陕西诸路经略司,禁止边民与西贼交市,颇闻禁令不行。自今有违者,经略司并干官吏劾罪重断;能告捕者厚赏之。委转运司觉察。”

  癸未,虞部员外郎苏梲、秘书丞陈睦并为秘阁校理,秘书郎李清臣为集贤校理,江宁府推官刘挚为馆阁校勘,大理寺丞乐咸为太子中舍。梲等先朝得旨召试,至是试入等,独咸论入四等上、策四等下故也。梲、睦、挚已见治平三年十一月,咸未详。

  刑部郎中、侍御史知杂事陈襄同修起居注,罢知杂事。襄累奏乞罢青苗法,其第三奏曰:“陛下圣性聪明,固已晓然开悟,但以王安石执议不变,重违其意,物论喧然,不加听察。事之可者则置勿问,其不可者则无所不行。岂非条例之臣为自安之计,巧为饰说,诬罔圣聪?近者韩琦上言,以河北俵散青苗钱,立定贯伯,均与等第人户,比之他路,独取利息三分,显是提举官违条抑配,而朝廷并无黜责。琦之论列,足以知其非便,而特寝不行。吕景以畿县之民逋负官物尚有五十余万,不宜更与预支,实虑亏陷官本,而却令取勘。故臣前奏,谓‘此法一行,骚动天下。’正谓此也。陛下近以司马光为枢密副使,中外翕然,皆以陛下知光之言是,而悟制置司之为非。今复遽罢之者,岂又以光言为非邪?必以其辞而不受也。然则光之所以不受者,以陛下不行其言尔。如欲用之,行其言而已矣,何吝而不为哉!轻进退于大臣,失孚号于天下,非所谓令出弗反之义也。李常职在谏官,既闻中外之议,不敢不言,事虽不实,诚亦得之舆论。况国朝旧制,自许风闻言事,若令分析,是欲使其必去,将以杜言者之口,恐非所以待谏臣之体,而广言路之道也。凡此数事,虽圣虑一时之失,岂非听察之误乎!礼曰:‘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亦在陛下追而正之尔。书云‘改过不吝’,汤之德也。自陛下临政以来,事无过举,惟用安石,然后有更事之暴,而致兴利之非。圣人施为,自有法度,不合于道者去之。任天下之群才,收天下之公议,尧、舜、三王之治,可以指期而至,又何必徇一士之曲议,以贻黎元之患哉!所有制置条例司如有可行事件,欲乞只归三司相度施行。青苗之法,早赐停寝,则天下幸甚。”

  襄又奏:“臣观制置司元降指挥,莫非引经以为言,而其实贷民以取利,事体削弱,为天下讥笑。是特为管仲、商君之术,非陛下之所宜行。臣愿陛下为尧、舜之君,以义治天下,不愿其为霸主也。陛下富有中国,广轮万里,内无强臣悍族之患,外无侵夺凭陵之难。凡四海九州之赋入,又足以供吾之用,不为不足。陛下不于此时与庙堂之臣坐而论道,以行王政,而反屑屑为均输举贷之事,臣窃为陛下惜之!今日之弊,在于国家因循,制度未立,而侈用日广。陛下但遴选主计之臣,付与利柄,取天下赋入之籍,度县官调度之数,百用为之均节,而归之艺极,则浮费省而财用足。省徭役,薄赋敛,宽关市之征,弛山泽之禁,修庠序之教,劝之以忠、信、孝、悌,尊贤而使能,才者进,不肖者退。农有余财,民服其教,吏称其治,然而国不富而政不王者,未之有也。”

  又奏:“陛下以至仁求治,凡欲更张法度皆以为民,安有取民脂膏以为贷息,而谓周公太平已试之法哉!陛下之心必不为此,然则天下之人皆知误陛下者王安石也,误安石者吕惠卿也。以陛下之聪明,观天下之论议,其法制利害固已灼然可知。柰何安石恃强辨以荧惑于前,惠卿画诡谋以阴助于后,加以反复比周之小人随时观望,平日公论,则举知其法之非,一挠于利,则又言其法之是。此虽陛下之至圣,不能无惑,虽臣等之至忠,亦不免指为朋党也。近者,谏官李常以言事待罪,尚令分析;孙觉以奏对反复,落职外迁;御史中丞吕公著而下,皆以不职为言,乞从责降。而臣独区区未敢以请者,尚冀犬马之诚,一悟圣意,许以青苗之法下议百官。如臣言非,则甘从远窜,以戒妄言;如臣言是,则安石、惠卿亦乞特行贬斥,以谢天下。”

  既而有旨召襄试知制诰于中书,襄以言不行,辞不就试,乞补外。王安石请用为集贤殿修撰、陕西转运使。命未下,上批别进呈,而改是命。于是上谓安石曰:“经筵殊少人。”安石曰:“何用多?”上曰:“吴申全不能讲,欲候襄受职,留之经筵,朕见襄每引经亦粗可故也。”襄五奏,据襄集。司马光日记云:襄虽论常平新法,而辞婉,故除官独优。必当时以此议襄也。襄五月辛卯除直舍人院兼侍讲,卒辞之。

  太子中允、同提点京西刑狱程颢签书镇宁节度判官事。颢既罢御史,恳辞京西故也。上谓王安石曰:“人情如此纷纷,柰何?”安石曰:“尧御众以宽,然流共工、放驩兜。驩兜止是阿党,共工止是‘静言庸违,象共滔天’。如吕公著真所谓‘静言庸违,象共滔天’。陛下察见其如此非一事,又非一日,然都无行遣,直待公著所为熟烂,自不肯安职,复除三学士,令在经筵,又不肯留,乃始除侍读、知颍州。诰词又初极称其材行,中乃用数字言其罪,后乃令带侍读学士。以此示天下,天下皆知朝廷无纲纪,小人何缘退听?陈襄、程颢专党吕公著,都无助陛下为治之实。今天下事不如理至多,人臣为奸罔至众,襄与颢曾有一言及之否?专助吕公著言常平法,此即是驩兜之徒。而陛下于邪说纷纷之时,张戬之徒皆未出,即奖用襄知制诰、颢提点刑狱,又称其平实。此辈小人若附吕公著,得行其志,则天下之利皆归之;既不得志,又不失陛下奖用,何为肯退听而不为奸?臣愚窃恐陛下非不知陈襄辈情状,但患斥逐人多,故以言假借涵容,且使安职。此大不然,彼不谓陛下涵容,乃谓陛下尚可欺罔,故纷纷不止也。”

  龙图阁直学士陈荐权发遣御史台事,西京左藏库副使、閤门通事舍人高遵裕提举秦州西路蕃部。日录与王韶相关,四月十八日、六月七日当参考。

  甲申,翰林学士司马光读资治通鉴汉贾山上疏,言“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因言从谏之美,拒谏之祸:“晏子曰:‘和与同异,水火、酰醢、盐梅皆相反之物,宰夫济其不及以泄其过,若羹已咸,复济以盐;已酸,复济以梅,何可食也?’伊尹戒太甲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人之情,谁不欲顺己而恶其逆,惟圣贤知顺之损,知逆之益。譬如酒醴虽适口而醉人,药物虽苦口而除病。是以臣之于君,刚则和之,柔则掖之,明则晦之,晦则明之。非故相反,欲裁其有余,补其不足,以就皇极耳。若逆己者即黜降,顺己者即不次拔擢,则谄谀日进,忠正日疏,非庙社之福也。”上曰:“舜‘堲谗说殄行’。若台谏欺罔为谗,安得不黜!”光曰:“臣因进读及之耳,时事臣不敢尽论也。”及退,上留光,谓曰:“吕公著言藩镇欲兴晋阳之甲,岂非谗说殄行?”光曰:“公著平居与侪辈言,犹三思而发,何故上前轻发乃尔?外人多疑其不然。”上曰:“此所谓‘静言庸违’者也。”光曰:“公著诚有罪,不在今日。向者朝廷委公著专举台官,公著乃尽举条例司之人,与条例司互相表里,使炽张如此。逼于公议,始言其非,所谓有罪也。公著与韩琦亲,何故以险语谗之?”上曰:“非谗琦也,志在君侧之人耳。”光曰:“据诰词则谗琦也。公著有罪无罪在于事实,不在诰词。诰词虽云尔,外人皆云公著坐乞罢条例司及言吕惠卿奸邪,不云坐为谗也。”上曰:“王安石不好官职及自奉养,可谓贤者。”光曰:“安石诚贤,但性不晓事而愎,此其短也。又不当信任吕惠卿,惠卿奸邪,而为安石谋主,安石为之力行,故天下并指安石为奸邪也。”上笑。光曰:“李定有何异能,而拔用不次?”上曰:“孙觉荐之,邵亢亦言定有文学,恬退。朕召与之言,诚有经术,故欲以言职试之。”光曰:“宋敏求缴定辞头,何至夺职?”上曰:“敏求非坐定也。朕令草吕公著诰词,言兴晋阳之师,除君侧之恶。王安石以谕敏求,而曾公亮以为不可,敏求不遵圣旨,而承公亮之语,但云援据非实而已。”光曰:“公著诚有此言,亦不过欲朝廷从琦言罢青苗耳。语虽过差,原情亦可恕也。今明著于诰词,暴之内外,‘君不密则失臣’,造膝之言若皆暴以为罪,自今群臣谁敢为陛下尽言者?臣以为敏求隐晦其语,亦未为失体也。且敏求非亲承圣旨,据曾公亮之言而为之耳。”上曰:“公亮、安石所传圣旨不同,亦当奏禀也。”上曰:“李常非佳士,属者安石家居,常求对,极称其贤,以为‘朝廷不可一日无也,以臣异议青苗之故,宁可逐臣,不可罢安石也’。既退,使人且以此言告安石以卖恩。”光曰:“若尔,诚罪人也。”上曰:“有诈为谤书,动摇军众,且曰‘天不佑陛下,致圣嗣不育’。或云卿所上书。”光曰:“臣所上书,陛下皆见之,且臣未尝以奏草示人也。”上曰:“卿所言,外人无知者;台谏所言,朕未知,外人已徧知矣。”上曰:“今天下汹汹者,孙叔敖所谓‘国之有是,众之所恶’也。”光曰:“然。陛下当察其是非,然后守之。今条例司所为,独安石、韩绛、吕惠卿以为是,天下皆以为非也。陛下岂能独与三人共为天下耶?”

  诏诸路州军遇正、至、寒食、端午、重阳节序,无得以酒相馈。初,知渭州蔡挺言陕西有公使钱许造酒处,每五节以酒交遗,以行经二十驿者挈负去来,道路烦苦,请禁止。许之。至是,都官郎中沈衡复言知莫州柴贻范送别州酒至九百余瓶,所差兵夫至二百余人,其违法劳人可知。故并诸路禁止焉。

  乙酉,条例司言:“青苗钱以半为夏料,半为秋料,使仓储不空,以备非常。然今诸路农时早晚,夏秋所获多少,及民间所须缓急,所在不同,恐不可为一定之法。欲令有司因民缓急,量入为出,各随其时,不拘以数。”诏诸路转运、开封府界提点、提举常平仓司,约定岁散青苗钱可以实散若干数目闻奏。

  诏馆阁校勘刘攽与外任。攽初考试开封,与王介争言,为台谏所劾,既赎铜,又罢考功及鼓院,至是求外任,王安石因之并逐攽。此据司马光日记。汪应辰云:恐只是御史劾攽。

  丙戌,特支修大河东流堤埽及浚御河役兵缗钱有差。

  丁亥,秘书丞、集贤校理孙洙,兼史馆检讨。

  大理寺丞、鄜延经略司勾当公事嶭昌朝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王安石言昌朝可用也。安石欲用昌朝,此据日录。

  知涪州乐温县钟浚为著作佐郎。以考课院言浚治状入优等故也。

  司马光读资治通鉴张释之论啬夫利口,光曰:“孔子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利口何至覆邦家?盖其人能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人主苟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则邦家之覆,诚不难矣。”时吕惠卿在坐,光所论,专指惠卿也。此据日记。

  陈升之以母老乞退,上不许。此据日录。

  戊子,中书言:“宗室令晏等状,袒免以下亲当出官及外居,奏荐并接宾客,并已有法。其文移表奏欲乞亦如外官例。”上批:“令晏虽系袒免,止是法许外居,非换官出官人数,不可一用外官例。可再详度,令诸事相称,毋使亲疏轻重不等。”于是中书再定:“袒免将军以下愿出官,委尊属同教授保明,宗正司审察以闻。见任外官奏子孙,依外官法。若祖宗袒免以下已有官,而父祖俱亡,不愿出官,愿出外居者,许置田宅产业;愿出官者,置田宅如外官法。”从之。

  韩琦乞徐州养疾。上曰:“琦必缘吕公著事也。”曾公亮曰:“琦当乞相州,今乃乞徐州,意或在此。”上曰:“何故?”公亮曰:“相州实屯重兵处。”王安石曰:“琦意未必然。”上曰:“须开谕令无自疑。”安石曰:“彼初无此意,何用开谕,但如常批答可也。候琦以人言为辞,开谕未晚。”上从之。琦章四上,上卒遣内侍李舜举开谕,琦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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