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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四年六月


  六月乙亥,起复前卫尉卿余靖为秘书监、知潭州;案宋史作湖南安抚使、知潭州前屯田员外郎、直史馆杨畋为广南西路体量安抚提举经制贼盗。靖及畋各居父丧。先是,靖与知韶州者结辑农兵,完葺堡障,共为守御计,朝廷闻而嘉之;又以畋素习蛮事,故有是命。既即丧次命靖,后七日,改为广南西路安抚使、知桂州。后十日,畋召至都门外,辞以丧服不敢见,上赐以所服御巾,入对便殿,即日加起居舍人、同知谏院而遣之。靖知桂州日庚辰,畋除起居舍人、知谏院日丙戌,今并书。

  徙知齐州、太常博士王绰提点江南西路刑狱。

  庚辰,命同提点广南东路刑狱、内殿崇班、閤门祗候李枢与知桂州、崇仪使陈曙同捉杀蛮贼。仍令广南东路转运、钤辖司发兵应援之。寻以曙为广西路钤辖。曙为广西钤辖日壬午,今并书。

  辛巳,如京使、资州刺史张忠为广南东路都监。

  甲申,徙知广州、兵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仲简知荆南。朝廷但以简能守城,故有是命,不知广人怨之深也。

  是日,广、端都巡检高士尧击侬智高于市舶亭,为贼所败。

  乙酉,祠部员外郎、直秘阁、判吏部南曹范镇上书曰:

  陛下制乐,以事天地、宗庙,以扬祖宗之休,兹盛德之事也。然自下诏以来,及今三年,有司之论,纷然未决,盖由不议其本,而争其末也。窃惟乐者,和气也,发和气者,声音也。声音之生,生于无形,故古人以有形之物传其法,俾后人参考之,然后无形之声音得,而和气可导也。有形者,秬黍也,律也,尺也,钥也,鬴也,斛也,算数也,权衡也,钟也,磬也,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后为得,今皆相戾而不合,则为非是矣。有形之物非是,而欲求无形之声音和,安可得哉?谨条十者非是之验,惟裁择焉!

  按诗“诞降嘉种,维秬维秠。”诞降者,天降之也。许叔重云:“秬,一稃二米。”又云:“一秬二米。”后汉任城县产秬黍三斛八斗,实皆二米,史官载之,以为嘉瑞。又古人以秬黍为酒者,谓之秬鬯。宗庙降神,惟用一尊;诸侯有功,惟赐一卣,以明天降之物,世不常有而可贵也。今秬黍取之民间者,动至数斛,秠皆一米,河东之人谓之黑麻。设有真黍,以为取数至多,不敢送官,此秬黍为非是,一也。

  又按先儒皆言律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实八百一十分。今律空径三分四厘六豪,围十分三厘八豪,是围九分外大其一分三厘八豪,而后容千二百黍,除其围广,则其长止七十六分二厘矣。说者谓四厘六豪为方分,古者以竹为律,竹形本圆,而今以方分置算,此律之为非是,二也。

  又按汉书,分、寸、尺、丈、引本起黄钟之长,又云九十分黄钟之长者,据千二百黍而言也。千二百黍施于量则曰黄钟之龠,施于权衡则曰黄钟之重,施于尺则曰黄钟之长。今遗千二百之数,而以百黍为尺,又不起于黄钟,此尺之为非是,三也。

  又按汉书言龠,其状似爵,爵谓爵琖,其体正圆。故龠当圆径九分,深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实八百一十分,与律分正同。今龠乃方一寸,深八分一厘,容千二百黍,是亦以方分置算也,此龠之非是,四也。

  又按周礼鬴法:方尺,圆其外,深尺,容六斗四升。方尺者,八寸之尺也。深尺者,十寸之尺也。何以知尺有八寸、十寸之别?按周礼:“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度。”璧羡之制,长十寸,广八寸,同谓之度尺。既以为尺,则八寸、十寸俱为尺矣。又王制云:“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八尺者,八寸之尺也;六尺四寸者,十寸之尺也。同谓之周尺者,是周用八寸、十寸尺明矣。故知以八寸尺为鬴之方,十寸尺为鬴之深,而容六斗四升,千二百八十龠也。积实一百三万六千八百分。今鬴方尺,积千寸,此鬴之非是,五也。

  又按汉书斛法:方尺,圆其外,容十斗,旁有庣焉。当隋时,汉斛尚在,故隋书载其铭曰:“律嘉量斛,方尺,圆其外,庣旁九厘五豪,羃百六十二寸,深尺,容一斛。”今斛方尺,深一尺六寸二分,此斛之非是,六也。

  又按算法,圆分谓之径围,方分谓之方斜,所谓“径三、围九、方五、斜七”,是也。今圆分而以方法算之,此算数非是,七也。

  又按权衡者,起千二百黍而立法也。周之鬴,其重一钧,声中黄钟。汉之斛,其重二钧,声中黄钟。鬴、斛之制,有容受,有尺寸,又取其轻重者,欲见其薄厚之法,以考其声也。今黍之轻重未真,此权衡为非是,八也。

  又按:“凫氏为钟:大钟十分,其鼓间之,以其一为之厚。小钟十分,其钲间之,以其一为之厚。”今无大小薄厚,而一以黄钟为率,此钟之非是,九也。

  又按:“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其博为一,股为二,鼓为三。”盖各以其律之长短为法也。今亦以黄钟为率,而无长短厚薄之别,此磬之非是,十也。

  前此者,皆有形之物也,易见者也。使其一不合,则未可以为法,况十者之皆相戾乎。臣固知其无形之声音,不可得而和也。请以臣章下有司,问黍之二米与一米孰是?律之空径三分与三分四厘六豪孰是?律之起尺与尺之起律孰是?龠之圆制与方制孰是?鬴之方尺圆其外,深尺与方尺孰是?斛之方尺圆其外,庣旁九厘五豪与方尺深尺六寸二分孰是?算数之以圆分与方分孰是?权衡之重以二米秬黍与一米孰是?钟磬依古法有大小、轻重、长短、薄厚而中律,与不依古法而中律孰是?是不是定,然后制龠、合、升、斗、鬴、斛,以校其容受。容受合,然后下诏以求真黍。真黍至,然后可以为量,为钟磬。量与钟磬合于律,然后可以为乐也。今尺律本末未定,而详定、修制二局工作之费无虑千万计矣,此议者所以云云也。然议者不言,有司论议依违不决,而顾谓作乐为过举,又言当今宜先政令,而礼乐非所急,此臣之所尤惑也。傥使有司合礼乐之论,是其所是,非其所非,陛下亲临决之,顾于政令不已大乎。

  昔汉儒议盐铁,后世传盐铁论。今方定雅乐以求废坠之法,而有司论议不著盛德之事,后世将何考焉?愿令有司,人人各以经史论议条上,合为一书,则孰敢不自竭尽,以副陛下之意?如以臣议为然,伏请权罢详定、修制二局,俟真黍至,然后为乐,则必得至当,而无事于浮费也。

  诏送详定所。镇说自谓得古法,然集贤校理司马光数与之论难,以为弗合。世鲜钟律之学,卒莫辨其是非焉。镇说自谓得古法以下,并据两朝律历志。

  丙戌,知越州、给事中魏瓘为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知广州。

  初,命工部郎中王逵为太常少卿、直昭文馆,代仲简。而言者以今岭外方用兵,逵非抚御才,罢之,遂改命瓘。自侬智高反,所过辄破,独广州城守不下。朝廷追论瓘有筑城功,既加爵秩,又给禁卒五千使往,且听以便宜从事。

  洛苑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曹修为广南西路同体量安抚经制盗贼。修,琮子也。

  诏诸州军里正,押司、录事,已代而令输钱免役者,以违制论。先是,王逵为荆湖南路转运使,率民输钱免役,得缗钱三十万,进为羡余,朝廷既降诏奖谕。由是,诸路竞为掊克,欲以市恩,至破产不能偿所负。朝廷知其弊,故条约之。此据实录。本志但称荆湖。庆历元年八月,自湖南漕责处州。五年三月为江西漕,寻改湖北。八年二月自湖北改河东。不知本志所称荆湖是南路或北路也。

  诏学士院试人据所试文字依公考定,不得假借优等。会要四年六月十三日事。

  丁亥,太子太师致仕王德用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时将相王姓者数人,而闾阎妇女小儿皆号德用黑王相公。德用虽致仕,乾元节上寿,预班廷中,契丹使语译者曰:“黑王相公乃复起耶?”帝闻之,遂更付以方镇。

  彰化节度使、知延州狄青为枢密副使。御史中丞王举正言青出兵伍为执政,本朝所无,恐四方轻朝廷。左司谏贾黯言:“国初武臣宿将,扶建大业,平定列国,有忠勋者不可胜数,然未有起兵伍,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裔闻之,有轻中国心,不可一也。小人无知,闻风倾动,翕然向之,撼摇人心,不可二也。朝廷大臣,将耻与为伍,不可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规,而自比五季衰乱之政,不可四也。青虽才勇,未闻有破敌功。失驾御之术,乖劝赏之法,不可五也。”御史韩贽亦以为言,皆不听。时青面湼犹存,帝尝敕青傅药除字,青指其面曰:“陛下擢臣以功,不问门地阀阅。臣所以有今日,由湼尔,愿留此以劝军中,不敢奉诏。”

  戊子,知宜州、文思副使宋克隆为礼宾使、知邕州。仍诏克隆招辑亡散,缮完城池,以慰安人民。

  己丑,诏知广州、桂州自今并带经略安抚使。

  庚寅,广惠等州都大提举捉贼、西京左藏库副使武日宣,惠州巡检、左侍禁魏承宪击侬智高于广州城下,死之。

  壬辰,秘书丞、监郴州税唐介为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

  甲午,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李绚知苏州,盐铁判官、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石杨休知宿州。

  初,绚为开封府,杨休为推官,有盗慈孝寺章献皇太后神御服器者,既就絷以属吏,榜掠,不得其情,辄释去。及何中立代绚知府事,人执以来,中立曰:“此真盗也。”穷治之,卒服。绚杨休皆坐误纵盗及于责。

  丙申,北作坊使、忠州刺史、知坊州蒋偕为宫苑使、韶州团练使、广南东路钤辖。

  诏广南东、西路经蛮贼蹂践处,夏税未得起催。

  礼宾副使王正伦权广南东路钤辖。

  己亥,置广南东西路、湖南、江西转运判官各一员。

  庚子,知宿州、司门员外郎朱寿隆提点广南西路刑狱。朝廷惩岭表无备,命完城,贵州守者虐用其人,人不堪命。寿隆驰至州,械守送狱,奏黜之,州人为立生祠。寿隆,台符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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